第四十章 青奴儿
虚空之上,袁白首收敛思绪,看向那枚玄阴珠,眼中精芒一闪,嘴角裂开了一道笑意。
他抬手虚按在眉心之上微微感知,其内蕴育的死气越发浓厚,方才他动用大魔黑律,此刻间的寿元怕是已不足一年之数。
不过,一切都值了。
镇元图、血源丹……还有这玄阴珠,足以让他去搏那一线突破之机,一窥造化神妙。
随着宁苏身影的消失不见,那玄阴珠之上的白芒渐渐敛去,露出了其玲珑剔透的本来样子,静静的漂浮在虚空之中。
袁白首脸上兴奋之色难掩,心神振奋下两颊之上竟涌现出一股病态的潮红,他探手向着玄阴珠一把抓去。
下方的院落里,在宁苏身影被打入镇元图的一瞬,黄云面色大变。
广榆府在这数十年间被左道妖人窥伺不下百次,然而动用镇元图御敌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黄云根本就不曾使得镇元图认主。自从前代府主坐化之后,他接手此宝以来,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尝试着祭炼镇元图。
然而,这些年的祭炼探索之法,几无所成,就连一丝神魂都无法烙印在镇元图之上。
若从此点来论,眼下的镇元图几乎可算作是无主之物。
而不久前,太上长老左清川口中所言之人于炀,乃是十多年前天罗刹一脉前来袭杀时,被不慎打入镇元图的一名天才弟子。
彼时,那于炀不过二十之龄,就已然触摸到灵元化种的门槛,若非其遭遇不测,怕是早已能够踏足神通境。
在于炀被打入之后,镇元图仿若瞬间有灵一般,耀射出一道银色星箭,连杀数位天罗刹一脉的神通境修士。
而于炀则是仿佛被镇元图彻底吞噬一般,再也不曾出现过。其留下的魂灯更是诡异的好似受到牵引一般,一同没入镇元图之内。
黄云对着傅清欢投来的探寻眼神微微摇了摇头,他未曾得到镇元图的认主,自然无法彻底操控此宝助宁苏脱困逃生,不过是借用宗门传承下来的秘法才能略微御使一二罢了。
傅清欢凝眉看见寒星乍现的镇元图,一口断定道:“不可能,宁苏绝不会出事!”
黄云看向一脸笃定的傅清欢,暗自心疑,却还是开口道:“镇元图之内,万无生机。便是宁苏天赋再过惊人,也绝无幸理。”
傅清欢凝声道:“黄兄可还记得风起秦楚,不过天澜。”
听得此话,黄云双目猛地一缩,内心震撼无比,“你是说,当年的那场修真道劫与宁苏有关?可是……怎么可能!”
在近二十年前,并无“秦楚之地”这一称呼。
彼时,尚为秦国、楚国。
即便是在整个苍青界,秦、楚两国都称得上宗门林立,强者如云。便是阴阳虚实之修都不少见,更有传言称两国内甚至存在着洞虚境的大神通之修。
然而,就在十七年前,秦、楚两国不知何故,招惹了一位青衫剑客。
其人横剑在身几无一合之敌,秦、楚两国最终被其一人一剑覆灭道统无数。
那人临走之前更是曾言:秦楚之地,此界无国!
自那一战之后,秦、楚不敢称国。
那一战,更是几成禁忌,最终被称之为“秦楚道劫”。
自此,秦、楚国灭,唯有“秦楚之地”的称呼延续至今。
傅清欢看向黄云,淡淡开口道:“我虽不知当年细情,但宁苏的确与当年之事有关。况且,若我所料不差……嗯?”
几乎同一时间,黄云也一样猛的抬头,向着虚空之上看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我家公子的玄阴珠也是你能染指的!”
——
时间回到宁苏与袁白首交战之时。
在院中无人能够看见的虚空中,林仲篪负手而立,不时打量着那副寒星闪烁的镇元图,时而又将目光转向阿沅。
史柄麟抓着阿白,心中好似堵着一道墙,情绪低落。偏偏又被老头子锁在虚空中,耳边还不时传来老头子念叨着的“星河图、七星乘虚”之类的半点也听不明白的话,烦闷的他直欲抓狂。
及至宁苏被锁住四肢之时,史柄麟转头看向老头子,刚想开口提醒,就见老头子抬手向前一指点去,然后他便看到宁苏身形一顿,紧接着便被那青袍老者一掌拍进了那副镇图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史柄麟和阿白缓缓的转过头,一人一狗,目瞪狗呆的看向林仲篪,直愣在了那里。
林仲篪感知着身后投来的两道不敢置信的目光,没好气的撮了撮牙花子,恼羞成怒道:“两个蠢货,什么眼神,我那是在害他吗,我那是给他送机缘,天大的机缘,懂不懂。你们看,阿沅有半点担心吗,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但凡有半点阿沅的聪明,都不至于……我都懒得骂你们。”
说着,他还恨其不争一般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这才转过头去。
片刻之后,他又转过头来,气怒道:“还看,再看,老子把你们也送进去,信不信?”
一人一狗听到此话,几乎同时缩过头去,彼此对视了一眼。
史柄麟看着宁沅,心底大呼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啊,以他对大师姐的了解,她的聪明都是跟吃的有关的。对别的,估计半点都欠奉。
此刻眼看着宁苏被打进那镇图里面,她不是应该伤心绝望吗,怎么好似半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以她自己是绝对想不到其中别有内情的,别不是老头子偷摸着提前跟她说了吧。
想到这里,他有心想偷偷的探探老头子的神色,却又不敢,生怕老头子真的恼羞成怒把他也给丢进去了。那镇图一看就不像是好相与的,机缘肯定是有的,但估计肯定不会少遭罪啊。
对了,大师姐肯定不知道是老头子偷偷的出手的,到时候,嘿嘿,在大师姐面前告这死老头子一状……
想到这里,史柄麟眼中一亮,心底泛起一股喜意来,本就低下来的头更是瞬间又矮了三分。
林仲篪面上不显,负手立在虚空之中,一派得道高人的形象。
心底却是禁不住泛过一阵得意,小样儿,老子走过的桥比你看过的路都多,早防着你呢,还想着在我那宝贝徒弟面前破坏我的形象,老子要是能让你算计到了,我跟你喊师傅。这黑了心的臭小子,等回了红莲小世界,老子让你把整个宗门的桌子椅子全擦一遍儿。
不提师徒两人的小心思,却说此刻的院中。
门后处,宁沅看着消失在镇元图之内的哥哥,盯了那镇图一会儿,目中却是半点担心的神情也无,甚至好整以暇的向着四处打量,暗暗推测着老厨子他们人在哪里。
就在前一刻,老厨子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心神中,说着要帮助宁苏取得一份大道机缘,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让她只管放心就好。
是以,这才有了少女此刻向着四处打量的目光。
及至看到柴善坤的尸体时,宁沅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就是这个人杀了方伯,她的心这时候好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让她透不过气来。
泪珠又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她牢牢的背着方伯,微微的仰着头,强忍着,一直忍着没有眨眼,没有一颗眼泪再掉下来。
就在这时候,那将哥哥打进镇图里面的坏道士,伸出手来抓向哥哥留下来的那颗亮晶晶的珠子,宁沅瘪着嘴有些气闷可又无可奈何,拿吧拿吧,等会儿哥哥回来了再抢回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然后她就听到身后青蕊姐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我家公子的玄阴珠也是你能染指的!”
青蕊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宁沅露出了一个笑脸,而后足间一踏,其身影已然后发先至,探出一只肤如凝脂的玉手,将宁苏留下的玄阴珠收在了怀中。
袁白首脸上病态般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苍白之色,看着突兀出现在身前的女子,他目光之内流转不定,心底甚至生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恐慌。
他暗自打量着身前这半点气息也无,身着臃肿却又分外瘦削的女子,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同样在看着他,仿佛在看向一个……死人。
袁白首停在虚空之中,心神暗暗戒备,而后面色一凝,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是你!”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之前在九天之时那道窥伺而来的目光,此前他本以为是那被他打入镇元图之内的小辈,现在看来,那窥伺分明是来自这眼前的女子。
袁白首面上阴沉不定,缓声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非要多管闲事?”
青蕊面色平静,声音翠如清泉,说道:“眼瞎耳聋,五识不在,当真是将死之人,就凭你也敢对我家公子留下的灵宝心起贪念。”
话罢,她心念一动,就要出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小丫头就不担心你家公子的安危吗?”
“有真君在此,我家公子自当无虞。”
林仲篪发出一道轻笑,“行了,小丫头,你体内的大衍魂神印未到彻底解封之机,莫要再出手动摇封印了。”
感知着体内重归沉寂的封印,青蕊在心神之内恭声道:“多谢真君。”
她抬起一对眼眸,冷声道:“留你一命,以作我家公子磨剑之用,现在,滚!”
袁白首听得此话,面上半点神情也无,冷冷向下扫了一眼,而后身形一闪,已消失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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