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日月争辉（五）
司岩目光闪烁，笑道：“姑娘怕是误会了。”
“我误会？”华青青疑道，“要真是我误会才对。”
司岩没搭理华青青的话里有话，又笑了笑，解释道：“姑娘也知道，那些日常小事，我家公子向来都是不管的。”
华青青眨了眨眼，嫣然道：“你的意思是，他时常恨不得你有法？”
司岩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华青青似是对司岩的解释很满意，因为她再开口时已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道：“也就是说，你带我绕到城外，是因为你们约好了？”
司岩笑得神秘，一字字道：“不瞒姑娘，可以说约好了，也可以说没有约好。姑娘这个问题的答案，全然要看回答的人怎么看待现在的情况了。”
“怎么讲？”华青青道。
也许是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也许单纯只是司岩不愿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总之在华青青眼中，待到司岩说话时，问了一句明明不需要问的问题：“姑娘可还记得，方才我们去做了一件怎样的事情？”
华青青目光闪烁，道：“和你们这些聪明人在一起，我确实不算什么。然而，我也不笨，这也没过多久，纵使我再不聪明，也不会这么快便忘记的。”
司岩笑了笑，道：“好好说着话，姑娘怎么还着急了。”
华青青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司岩凝视着华青青，半晌，忽然道：“姑娘从我家公子的笛音之中，可有听出了什么。”
华青青一时不明白司岩的意思，她认真想了想，道：“方才雨这么大，浪肯定是更大。可你听这笛声，听起来很柔软，居然和海浪声和雨声融为了一体。”
司岩挑起眉。
华青青沉吟道：“知道他内力深厚，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深厚一些，也许，当真应了江湖上所传的那般，深不可测。”
司岩看着华青青，半晌，道：“之前，南宫家主临时约了公子在此地见面。现在，想必也已谈完了，我们这便过去了。待得稍候到了公子面前，不管姑娘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华青青眨了眨眼，疑道：“南宫家主？”
司岩没再回应华青青的问题，只是侧身让路，道：“姑娘与其在这里折磨我，倒不如直接去问你最想问的人。”
华青青翻了个白眼，道：“既然，大司尊大人这样着急，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绝不是为了说明我不聪明这么简单。”
司岩道：“姑娘，之前见面之时，可否觉得见到的那女子颇为眼熟？”
华青青目光闪烁，道：“你怎么知道的？”
司岩笑了笑。
华青青道：“早先，你家公子曾经暗示过我，逍遥宫在房家有逍遥宫自己的内线。”
司岩一字字道：“她叫铃儿。”
华青青眼珠一转，道：“我想起来了，在房家庄中时，我确实是见过她。”
司岩缓缓一笑。
华青青看着司岩，道：“嗯，这确实可以算”约好了”，那”没约好”，又是怎样一回事？”
司岩笑了笑，道：“说穿了很简单，公子只是说让我见过铃儿后将情况回报给他，并未让我到这里来。”
华青青恍然道：“既如此，那便不是很着急。那你带我过来，是为了比武的事情，还是说，你们在土地庙中谈的事情当真十分要紧，得他这个逍遥宫主尊亲自处理？”
司岩瞅着华青青笑。
华青青横了司岩一眼，道：“怎么，不能问？”
司岩又一次示意华青青前行，含笑道：“自然不是不能问，倘真的不能问，我也不会将姑娘带来了。”
这场见面是早就定好的，地点，则是城南的那座土地庙。这些年来，但凡涉及到逍遥宫培养的暗谍的事情，皆是盛宸亲自处理，无奈就那么一下子，事情就这么多，实在是拥挤了些。
谁也没料到，今日的中州，雨居然这样大。正所谓“偷雨不偷雪”，江湖中，非但有经验的夜行人遇到雨天会万分小心，就连江湖中人暗中与人见面都是要尽量避开大雨天的。好在司岩此行并不是一个人，更加好在华青青当时并未多问一个字。
“笑什么？”尽管华青青是个江湖新丁，但“偷雨不偷雪”这句话她是听过的。华青青并不笨，当时的情况如何她心中很清楚，自然不会多问，可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私下去琢磨。
司岩摇摇头，道：“没什么，我看得出来，姑娘有一肚子的问题。其中有一些，我可以回答你。另外的一些，我即便想说，也没有答案给你。是以，我想着，带姑娘过来碰碰运气。”
华青青盯着司岩。
司岩笑了笑，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华青青还盯着司岩，疑道，“真的？”
司岩又笑了笑，忽然道：“我家公子很喜欢海。”
华青青愣了愣，应道：“哦。”
司岩凝视着华青青，道：“姑娘可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华青青摇摇头，彻底闭上了嘴。
司岩停顿了片刻，忽然又问道：“姑娘喜欢海吗？”
华青青目光闪烁，忽然道：“你曾说过，他对我格外不同。”
司岩瞧着华青青不说话。
华青青停顿了片刻，接着道：“我突然想起来，胡大哥之前交代了一件事让我去做，我差一点点就忘记了。”
司岩笑了笑，道：“哦？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华青青看着司岩，摇摇头，道：“你们谈的事情可大可小，不瞒你说，我只是个江湖新丁，这样子的事情我轻易不想介入。谢谢你带我来，我就不过去了。我得先回去，趁着胡大哥没回来，将他吩咐的事情做完才是。”
司岩又笑了笑，道：“姑娘真不去见我家公子了？”
“见是要见的”，华青青嫣然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不是让他替我解答问题的时候。”
华青青停顿了下，认真道：“既然连你都说你家公子对我有所不同，那我便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令他分心。”
司岩双目之中亮亮的，仿佛是发现了什么。至于他发现了什么，那就不是现在说得事情了。
华青青凝视着司岩，半晌，又道：“你自己去吧，我就先不去打扰了。多谢你今日带我出来走了走，你的确是说过会送我回去，依我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这青天白日里的，我的武功虽说比不上你更加不上你家公子，不过，你尽管放心，这点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的。”
司岩沉默了下，道：“那好，姑娘只管去忙你自己的事情。而我，一定会将今天的事情都转告给公子的。”
“那就谢谢啦”，华青青点点头，转过身，按原路离开了。
海边的雨总要比城中大一些，司岩凝望着华青青消失的方向，老半天都没有动，不知不觉间几乎被完全淋湿了，这时，他的头顶上忽然又有了伞。
一遇到盛宸的目光，司岩不自觉便一怔。
“她走了”，盛宸淡淡得。
司岩怔了怔，道：“公子你，来了多久了？”
“足够久了”，盛宸微微含笑。
司岩道：“那公子就知道，华姑娘不是我赶走的。”
盛宸点点头，将伞柄交给了司岩，道：“你且先随我来。”
观潮亭中，除了盛宸只剩下了刚走进来的司岩一人。
司岩将纸伞放在一边，又行了个礼，恭敬道：“属下见过公子。”
盛宸示意免礼，缓缓道：“说。”
司岩斟酌了下，正色道：“铃儿偶然发现了房幽庆的一个秘密，不知如何处理。”
“秘密？”盛宸目光闪了闪，道，“说说看。”
司岩定了定神，回道：“房管家，是那位房管家的事情。”
盛宸道：“说下去。”
司岩道：“不得不说，南宫世家那两兄弟做事确实很有一套。”
盛宸道：“说房管家。”
司岩道：“也不知南宫家主和房幽庆说过什么，房管家现下是彻底遭到冷落了。铃儿偶然间的机会听到房管家和客居在房家庄的江湖人抱怨不公，说什么倘若房幽庆有朝一日当真要对他下手，他会不惜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房幽庆好过的。”
盛宸道：“继续说。”
司岩道：“铃儿得到消息，房管家醉酒后说自己知道事关十几年前江湖上的几件大事的内幕，绝对是其他人不知道的。铃儿想着兴许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不敢不报，只可惜……”
“不知真假”，盛宸看着司岩，接话道。
司岩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依公子看，这房管家……”
盛宸缓缓道：“你信？”
司岩道：“属下没有理由怀疑铃儿……”
盛宸截口道：“依你看，倘若接下来房幽庆继续冷落房管家，甚至于动了灭口之心，那房管家真敢鱼死网破吗？”
司岩看了盛宸一眼，道：“以房家这些年惯常的处事风格来说，也许。”
盛宸冷笑了两声，道：“他也许会，他背后的那个人是绝对不会的。”
司岩目光闪动，不说话了。
盛宸略作沉默，忽然问道：“华姑娘，怎么回事？”
司岩没有正面回应盛宸的问题，他只是笑了笑，道：“如公子所见，我们都到了这里，都听到公子的笛音了。华姑娘突然说她还有事情要做，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盛宸问道：“何事？”
“没具体说”，司岩停顿了下，接着道，“属下觉得，华姑娘有心事，至于她说是胡楼主嘱咐了她去做什么事，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好了，我知道了，先说正经事。”
司岩道：“之前，有人送了战帖过来，约您比武。”
“南宫世家？”盛宸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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