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栋楼的爱与恨
街道上很空,稀稀拉拉的几辆出租车也都是空的。
鹿飞骑着车子,披着点点星光,劳累了一整晚的筋骨仿佛突然苏醒了似的,隐隐有点发酸。
他又骑了几条街,道路变窄,干脆连出租车都不见了,路灯很亮,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这也难怪,毕竟快要凌晨了,谁没事这个点还在路上瞎晃,鬼也要有缘才能撞见。
他从老铁路桥过了江,没有从下桥口直接回家,而是一直沿着直线朝着下午撞车的街区骑了过去。
到了下午撞车的路口,他看了一眼右前方那一排门市,顶头第一家还亮着灯。
鹿飞快蹬了几下,然后迅速捏闸,准确无误地停在那家亮灯的店门前,一阵肉香扑鼻而来。
门前摆着四个方桌,有三张坐满了人,店里面的几张桌也都坐得满坑满谷。
“下班了!”三刀抬头看见鹿飞,微微一笑,左手翻动着烤串,右手撒着调料,动作娴熟老练,“你先坐会,这几桌吃完差不多就没人了。”
三刀的大名叫陈亮,是鹿飞的邻居和发小,俩人同年,只不过他高中读了半年就退学了。鹿飞在饭店的兼职就是他托朋友大力介绍的。
这家“老陈婆子烧烤”是他奶奶开的,别看门面小,名气却很大,甚至有人从江北学院路开车来吃,赶上饭点门口常常排得人山人海。
去年陈奶奶摔了一跤,行动大不如前,三刀成绩一般,心知自己很难在学业上出人头地,便毅然决然地舍弃学业,跟奶奶学起了烤串。
他的理想很大,不像奶奶十几年间就知道守着这个不足三十平的小店,他说要将“老陈婆子烧烤”做成品牌,做成连锁,让它成为冰城的名片,凡是来冰城的人都要尝一尝,否则就会像去北京没去故宫,去杭州没去西湖一样遗憾。
然后走出冰城,走向全国,再走向世界,让全世界追求幸福的人民都能吃上“老陈婆子烧烤”。
鹿飞至少在思想上支持他,因为三刀从小就是个有正事的人,如果这个梦想有一个人能实现,那只能是三刀。
三刀把最后一盘烤串端到鹿飞坐着的那张桌前,左手拿了两瓶啤酒。
“你累了一天了,明天又要上学,”三刀将两瓶酒起开,倒了两杯,一杯推到鹿飞面前,“就不多喝了。”
“我车在那儿呢,喝酒不就是酒驾了嘛!”鹿飞笑着说。
“去你大爷吧!”三刀笑骂了一句,“就你那破自行车,还酒驾?”
鹿飞笑了笑,拿起一串肉串吃了一口。
虽然在饭店吃了夜宵,但每次闻到“老陈婆子烧烤”的香味就会条件反射一样变得很饥饿。
“你在这家店干了快半个月了吧?”三刀喝了一口啤酒看着他,“还适应吗?”
“嗯,早就适应了。”鹿飞说,“大力哥挺照顾我的,其他人看我是个学生对我也都很好。”
“大屁新介绍的那个家教呢?”三刀又问,“这个能不能长期干啊?”
“别提了。”鹿飞将一杯酒都灌了下去,苦笑着说,“本来那女孩她爸妈挺满意的,谁知道那孩子给我写了封信,她妈给她收拾书桌的时候看见了,今天下午···不对···应该是昨天下午,我去的时候家里正闹呢,她妈把我骂了一顿,说以后在再见到我就报警。”
“情书?这是第三回了吧!”三刀大笑,将嘴里正嚼着的肉都喷了出来,“谁让你长得这么帅,这么招人啊!”
“这些小姑娘脑子里不知道都想些什么!”鹿飞向后躲了躲,这才没有被迎面飞过来的肉渣喷到脸上,“长得帅怪我吗?我总不能蒙着面补课啊!”
“下回啊,你就直接跟她们说你是”三刀突然住了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秒钟后继续说,“说你对她们根本就没意思。”
“你跟大屁说,以后还是别给我介绍家教的活了。”鹿飞装作丝毫不觉地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再被骂一次,我可能就要揍人了。”
“我是觉得家教的活比较轻松嘛!”三刀笑了笑,“饭店的服务员啊,商场的导购啊,哪有闲着的时候啊。你白天上课,晚上还要打工,周六周天给人补课也就算做休息了!你不给人补课,那周六周天也去干苦力,身体再好也吃不消啊!”
“没事,我身体棒得很。”鹿飞挥了挥拳头,“你不用担心我。”
“大飞,”三刀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要不你就来我店里帮我得了。”
“打住打住。”鹿飞赶紧摆了摆手,“你托人给我介绍工作我就够感激你的了,我再来你店里打工,你肯定不能少给,那我就该过意不去了。”
“你想得美啊!还不少给,我比谁给的都少。”三刀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又很正经地说,“咱们是哥们嘛!”
“对,咱们是哥们,”鹿飞也很正经地说,“所以你还得让大屁赶快给我找个周六周日全天的活。”
“好好好···”三刀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我现在就给大屁打电话。”
“别打别打。”鹿飞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扔在了桌子上,“都这个时候了,人家正做梦呢!明天再打。”
“行吧,听你的。”三刀将手机揣回了兜里,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妈下次康复治疗的费用攒够了吗?”
“够了!”鹿飞掏出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将烟盒扔给三刀,趁机转移话题,“天越来越凉,是不是再过几天外边的桌就撤了?”
“嗯。”三刀应了一声,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朝着桌角吐了出去,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以后他才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鹿飞,“那个姓庄的孙子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鹿飞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就是想找我麻烦上哪找我去啊?我早上在城西,下午在江北,晚上又跑会展去了,行踪可以说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差不多得了啊!”三刀笑了笑,“他要是找麻烦你可别瞒着我。”
“嗯。”鹿飞学着他刚才的腔调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突然大笑了起来。
大概是两个人的大笑把那几桌的客人吓到了,三桌人像似约好了一样一块起身结账走了。没过多久,店里的客人也都结了账。
他们俩把桌椅都收进了店里。三刀留在店里收拾烧烤炉,鹿飞拿了扫帚把店门前地上的竹签子和面巾纸,还有一些毛豆和煮花生壳清理干净了。
锁上防盗卷帘门后,鹿飞推着车和三刀并肩往家走。
晚风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轻抚在脸上,带着江水的味道。
到了白天撞车的路口,鹿飞脑子里又突然窜出来那个一脸烦躁的家伙,想起他伸手托住自己脑袋的事,嘴角在黑夜里向上勾了勾。
从这个路口直行,穿过一片老旧的矮楼,就是回船厂小区的唯一道路了。
这条路很长,他们小时候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今天却走得怪怪的。
一列火车鸣着笛,呜呜,呜呜,从旁边的新铁路上驶过,发出刺耳的有规律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道路在一堵漆黑的墙前向左拐入船厂小区的主街船务街。
整个船厂小区除了六条辅街外,都是狭窄的不足三米宽纵横交错在一起的胡同,像一只大网,再加上各种私搭私建,俨然成了一个迷宫。
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惯了的人很容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死胡同,然后返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原来的路了。
鹿飞和三刀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他们从小就和小伙伴把这些胡同都跑得烂熟于心,对于外人是迷宫,对于他们来说是充满美好回忆的乐园。
两个人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空气里的江水味儿越来越浓,他们俩才像突然唤醒了尴尬神经似的想找个说话的由头说点什么,却又发现这个时候突然说话反倒会更加尴尬。
胡同口第一家就是三刀的家,眼看着再走几步就要到家了。
按理说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了,不应该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说不清是不是尴尬,总之不像从前那么自在了,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就算闹了天大的别扭,回家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忘了。
毫无顾忌,竟然也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
尽管这一年以来俩人都想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见面的时候都还刻意的表现出跟从前一样的状态,但越是刻意就越会在心里留下一点不自在。
那一点不自在越积越多,越积越多,直到现在想刻意忽略掉都不可能了。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该多好啊!
俩人心里都一般的心思。
“大飞,”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三刀终于开了口,他已经不想再找什么话题做铺垫了,“这个你拿着。”
黑夜里鹿飞只能看到三刀的手伸了过来,但手上的东西不用猜他也知道是什么,犹豫了一秒钟之后他接了过来:“谢谢啦!”
“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个。”三刀哈哈一笑,“我这是长期情感投资,说不定你以后成了大人物,怎么说也忘不了咱们这贫贱之交啊!”
“我不是不想跟你开口,”鹿飞没有顺着他的情绪说点云淡风轻的玩笑话,“上次在你那拿的钱还没还呢!欠你的太多了!”
“我家暂时又没用钱的地方,”三刀仍旧是云淡风轻地说,“老太太攒的钱无非就是她的棺材本和我的老婆本。你别看我奶奶年纪大了,且活呢!我的老婆本嘛,你也知道肯定用不上了。”
鹿飞其实很想跟三刀掏心掏肺的把那件事说清楚,趁机解开两个人心里的疙瘩,但是每一次他想开口的时候,三刀那云淡风轻的口气都让他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
万一真是自己太矫情了,说出来反倒会让彼此更加尴尬,毕竟自己也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
“回吧,你明天就开学了!”三刀说着打开了自己家的铁门。
鹿飞在黑夜里点了点头,推着车子往家走,他家在胡同右侧第三家,还要走一段路。
“大飞···”身后突然又传来三刀的声音,已经不那么云淡风轻了,很正式,也很犹疑,好像身不由己,又好像在极力的在跟什么抗争。
鹿飞回过头来,看着三刀家的方向。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道三刀在那里。
“你和顾···”三刀突然又没了声音,隔了好半天才又接着说,“大飞,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别忘了。”
鹿飞还没来得及回应点什么,就听到咣当一声,三刀家的铁门合上了。
四周一片安静,初秋的风吹到身上,让人感觉特别孤单。
鹿飞推着车子回了家,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又小心翼翼地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了澡,突然感觉到一身的疲倦。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脑子有一大半已经睡着了,等他爬上床后剩下的一小半招呼也不打就迅速进入了梦乡。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不过叶扬早起与此无关。多年的部队大院生活,让他养成了晨跑的习惯。
他五点钟起床,绕着酒店大楼所在的街区跑了六圈,带着一身汗回了酒店。
洗了个澡,在酒店吃完了早餐,然后骑车去了学校。
酒店距离附中很近,骑车只用了十分钟,他不到六点半就到了。
师大附中六点半的景象让他有点意外,新高一和新高三都提前半个月开学,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有捧着书本在早读的人。
叶扬是个学渣,而且是最大号的那种,所以对这种闻鸡起舞式的学习方法不屑一顾。
他把车锁在了车棚,开始准备在校园里逛逛。
一眼望去,附中的校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第二感觉是新。
沿着左边的操场转了大半圈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感觉只对了一个。
师大附中的校园的确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走过一片深绿色的树林之后竟然还有一座巨大的人工湖,湖上还有浮桥凉亭,然后就是一栋栋教学楼、图书馆和食堂。
但是第二感觉并不准确,附中的新只表现在一进校门就能看到的巨大工字型主楼和旁边的体育馆、艺体实验楼上。
人工湖旁边的教学楼都比较旧,宿舍和食堂一看就是翻新过的,一栋看起来已经废弃的五层教学楼顶部用墙砖拼着“一九五三”四个字。
扑面而来的历史感,沧桑感。
叶扬在人工湖上的凉亭里站了一会儿,湖边几个晨读的高三女生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往他这边偷瞄。
直到他们羞涩的壮着胆子拿出手机对着他的时候,他扭头朝着另一边迈开了大步。
叶扬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自信的,但不喜欢别人拿手机对着他乱拍。
他曾经把一部几乎怼他脸上的手机从那个女生手里抢过来直接扔到了墙上,手机摔了个粉碎,女生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而叶大少爷竟然扔了一把钱给她,然后潇洒地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
叶扬沿着湖岸往一九五三旧楼那边走,走到近处才确定这楼的确早就废弃了,楼体还很威严,但每层楼上的窗玻璃都不见了。
满地的碎玻璃,大概是被学生用石头砸碎的。
这栋楼外墙贴的瓷砖只比拇指大,摸起来像砂纸的纹路,太阳光一照闪闪发亮。
叶扬绕着楼走了半圈,发现整栋楼几乎人能够得着的地方,瓷砖都脱落了。
或许是年深日久自然脱落,或许是无聊的学生扣下来的,总之就像是被薅了羊毛的羊,一圈都光秃秃的,露出了水泥墙。
水泥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有用粉笔写的,也有用碳素笔写的,还有干脆是石头划出来的。
有不知哪个中二少年创作的诗歌,还有大概是不敢当面说只好匿名写在这里的问候人家全家的脏话。
最多的还是表白,什么某某我爱你,某某我喜欢你,某某我想跟你啪啪啪,某某我们生孩子吧···
胆子大的会留下自己的名字,胆子小的干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
甚至还有更胆小的连某某是谁都不敢说,只用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代替,跟着一句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啪啪啪生孩子之类的,后面再加上自己名字的简拼。
叶扬绕着大楼看了一圈,发现这墙上的内容还挺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要数有些好事者在那些骂人或者告白下边的留言。
不用太仔细看就能发现,被骂的最多的是一个叫李春光的人,大概有几百条,还不算被擦掉的,将他们家男女老幼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各种男女器官满天飞。
下面跟着回复,但显然不是李春光的手笔,因为几乎每条下边都有一句:傻逼,□□妈,你他妈敢说你是谁吗?敢他妈骂我光哥。
下边接着回复:我是你爷爷。
也有的回复:高灿朱鹏,你们俩就是李春光的两条狗。
叶扬能猜到质问骂人者的人叫高灿和朱鹏,也能想象得到这俩人看到那条骂他们是狗的回复的时候抓狂的表情。
墙上被表白的名字可以说车载斗量,可他发现有一个名字几乎占了一大半。
鹿飞。
这一定是个男生的名字。
墙上对这位鹿飞的表白大胆而直接而凶猛而疯狂。
鹿飞我爱你,鹿飞我喜欢你这些都太小儿科了。
鹿飞快来啪啪我
鹿飞我要给你生猴子
鹿飞我要吃你的小鸡鸡
什么鬼?
叶扬看到这一条差点没一头撞墙上,附中不是省重点吗?怎么女生也这么奔放?
更奔放的还在下面。
有人对楼上的“小鸡鸡”的小字提出了异议:“小?你他妈才小,你全家都小。”
叶扬怀疑这是那个叫鹿飞的人自己回复的。
接下来下面几十层楼对鹿飞的大小以及具体尺寸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还是一个自称亲眼目睹的不具名人士一锤定音,公布了数据,竟然还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甚至还有人在旁边搞了一个附中全校男生尺寸大排名。
是“尺寸大”排名,而不是“尺寸”大排名。
有名字有数据。
位列第一的竟然就是那个李春光,名字后面写着各种不靠谱的数字。
傻逼。
叶扬心里骂了一声,拿出手机对着关于鹿飞的讨论拍了照。
在这些对鹿飞疯狂表白的留言里,最引人注目还是中间的一条。
“鹿飞,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我是谁。”
这条表白本身没什么特别,但与旁边的表白一对比就显得十分特别了。
因为别的表白都留了名字或者与名字有关的信息,唯独这一条是匿名。
这条表白周围也有很多猜测,甚至还有主动承认的,但直觉告诉叶扬,表白的人没有参与回复。
啧啧。
鹿飞真是附中的大众情人啊!
而那个叫李春光的就是大众仇人。
叶扬感觉他在这栋楼上认识了大半个附中的人,但其他的名字他转身就忘了,唯有鹿飞和李春光却深印在脑海里。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叶扬这个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里,被人骂和被人表白都少不了。
所以他对这两个名字印象深刻,只是因为他有个预感,他心里承诺给表姐的那个惊喜十有八九会着落在这俩人身上。
突然一阵索然无味。
原本被墙上的咒骂和表白引起的兴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是这样,无论对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无论多么有兴致,突如其来的丧都会让他觉得毫无疑义,只有随心所欲地混下去才是道理。
明天会怎么样不重要,今天发生了什么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
至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没想过,也不在乎。
叶扬有时候也很奇怪,就连之前学校的那帮兄弟里学习比他还渣的雄三都在为把自己培养成一个汽车修理工而努力奋斗着,可他连个梦想都没有。
其实道理也不难想明白,雄三那些人再怎么混蛋,离开学校也要挣钱吃饭,甚至娶媳妇养家,而他根本就不需要挣钱,那玩意家里有的是。
没有梦想,也没有需要挣钱的烦恼,叶扬的生活原本应该是灿烂的,但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种无形的压抑的空气里,让他的生活呈现出一种混吃等死的状态。
混吃等死。
没错,就是混吃等死,表姐沈群的这句话很贴切。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叶扬拿出来一看是雄三。
这人真不扛叨咕,刚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电话就来了。
但他没有接,突如其来的丧让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接电话。
雄三大概在电话那头感受到了叶扬的丧,电话响了几声就挂断了,并且没敢再拨过来。
叶扬看着手机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一点,这些哥们都了解他,心情不顺的时候打电话来会被骂甚至会被揍,所以雄三挂断电话是出于对自己坏脾气的了解。
雄三大号叫雄立,可在叶扬看来这俩字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更喜欢叫他“熊三”。
转身离开一九五三这栋老楼的时候,叶扬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抽剩下的烟头,从楼侧面往楼后面呈现有规律的分布,看来楼后面就是这个学校的抽烟基地。
他顺手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转身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走了几十步他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栋老楼。
一栋楼的爱与恨,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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