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钱松烟暗暗又品出点什么来。
周琮琤的未婚妻是凤家女修凤烟岚，这澜仙子又是何许人也？
他就说嘛，大家同时从玉琼谷脱困，他出现在无尽海，那周琮琤和凤烟岚也应该出现在无尽海。
他们小两口不回家报告长辈，周琮琤偏偏独身一人跑去执行这样一个危险而诡异的任务。
任何想不通的事，只要用利益去套用，便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赶情周琮琤的另一个相好澜仙子，等着他英雄救美！
呵tui！
周琮琤道：“经过这一次，圣尊应该发现了归鹤的秘密。”
权叔愕然道：“归鹤的秘密？”
钱松烟讶然思忖，归鹤的秘密？
归鹤喜欢收小弟收奴仆空手套白狼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钱松烟就觉得头晕眼花一阵心绞痛。
周琮琤道：“走吧，我们现在立刻前往集结之地。”
权叔道：“归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周琮琤道：“……权叔，如果一名修士被其他修士收做灵奴，会怎么样？”
权叔瞪大眼，“不可能！”他的眼神突然闪现戾气，厉声道：“这种甘愿为奴的修士，不配活在这世上——”
周琮琤眼里的钱松烟：“……”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相比修士活了几百年而言，他才二十几岁，他还是个孩子！
再说了，他就不信了，这世上贪生怕死的只他一人。
谁是谁的灵仆，表面看不出来的。
周琮琤随手就拿出一块灵仆的契约玉简，那姿态象吃顿饭一样寻常。
很显然，就是个惯犯！
周琮琤道：“如果被收作灵仆的这个修士，知道很多事，该怎么办？”
权叔不假思索道：“灭杀了，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周琮琤垂眸合睑，一伸手，一条黑绢陡然出现，下一刻已经覆于眼眸之上。
权叔惊愕地看望周琮琤，有此不明所以。
“少主？”
周琮琤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眼睛蒙上黑绢，更形威严疏离。
原本朝北方海域而行的驾辇忽然转了一个方向，银麟兽陡然间提速。
权叔硬生生忍住，没有询问。
钱松烟在石洞中躺了几日，虽然脱离了凡人的身躯，不需要为三餐而愁，但他还是有一颗凡人心，这就尴尬了。
终于盖长老出现了，领他去了洞府的另一处洞室。
同样简陋至斯，唯两处石台供人打坐。
钱松烟带着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突然觉得清和岛的五星级豪华总统套房，果然不是吹吹而已的。
相较于周琮琤的奢侈生活，盖长老象个苦修僧。
话说回来，做神仙餐风饮露，清心寡欲，修仙修到这个份上，究竟有什么意思？
在盖长老的招呼声中，钱松烟小心翼翼地盘膝坐在其中一处石台，手指摩索了一下石台，温温润润的。
盖长老一伸手，手上便多了一个宝盒。
钱松烟下意识眼睛微眯，因为这个宝盒似曾相识……
盖长老腾空坐于石台上，宝盒就置于身前。
钱松烟盯着宝盒出神时，盖长老道：“小友这几日在云门感觉如何？”
钱松烟忙道：“这里极为清静，感觉很安宁舒适，内心都变得平静了。”
他一个大好青年，正是找对象聊騒的时节，关在一个石洞中，跟坐牢有何分别？！
盖长老点点头，一脸婉惜地叹道：“小友你已经时日无多了……最多不出一年，便要陨落。”
钱松烟愕然道：“陨落？那就是要死了？……等一下！这不对吧？！之前有修士说我能活个七八十年的，虽然后来又修士说，只能活五十年。可这也差太多了吧？！”
三拔修士，个个说法不一，他究竟该信谁的？
一年和七八十年，这差距可大了，开玩笑的吧？！
一年顶什么用？修士打个盹，就一年了。
盖长老皱眉道：“你的金丹已经碎裂，现在只是勉强维持形态，一旦彻底粉碎，噬灵鬼物顷刻间便会吞噬你的元神。没了元神，只剩下行尸走肉，噬灵鬼物会将你的血肉吃得干干净净。”
这细节描述得很详尽，钱松烟脸都快绿了。
盖长老叹道：“之前这噬灵钉只是封住灵脉，缓缓蚕食你的灵息直到金丹枯竭，你确实有百余年可以苟涎残喘。可惜了。”
钱松烟无语凝咽。
也就是说，周琮琤不逞强帮他拔噬灵钉，他还能活个七八十年。
果然他跟周琮琤五行相克，八字相冲。
盖长老：“其实要救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钱松烟麻木地摇头，好些人都说能救他，结果呢？！
“普天之下，谁都救不了我的，只除了……我的主人。”
盖长老皱眉。
钱松烟手指用力拽着衣袖，表情却平静地道：“我的主人说全天下只有他能救我。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更不知道上哪里找他？”
盖长老道：“那接下来，小友有何打算？”
钱松烟茫然抬头：“打算？”
顶多就活一年了，他还有什么打算？
盖长老道：“小友是打算离开云门，去凡间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还是去寻找你的主人，或许他真有法子，能拔除噬灵钉，恢复你的金丹。”
钱松烟叹道：“似乎有点不可能。方才前辈说能救我，是怎么一个救法？”
盖长老低头看着宝盒，宝盒自行打开，露出里面一颗鸡子大小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金色丹丸。
是金丹……
钱松烟瞠目结舌，心头剧震，下意识看见盖长老，眼神里不自觉带着深深的敬畏。
金丹在宝盒里上下沉浮，四溢的灵气散出去后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回丹丸，只能在表面蕴转。这般流光溢彩，浑如一颗置于星云旋涡中的神秘星球。
美到惊心动魄，神秘到忘乎所以。
然而，真正让钱松烟心中骇然的是，这金丹分明是源清岛地下拍卖行中的第一件拍品。
人修的金丹，对人修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所以被拍走时，所有的修士都笃定是妖修所得。
但这颗金丹在这里，就在他的眼前。
金丹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拿到他面前。
盖长老曾出现在源清岛的地下拍卖行，并且拍下了第一件拍品。
在地下拍卖行的那一刻，盖长老已经预见了今天这一幕？
或者，在他进入地下拍卖行之前，盖长老已经知道他的存在？
什么时候？或许更早？
换句话说，他和周琮琤的一言一行，期间所发生的种种，其实都没有逃过盖长老的眼睛？
那么，他被神秘人抓走，被迫签下灵仆契约，而后周琮琤出现，与神秘人大打出手的一幕，都在盖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盖长老才能在关键时刻，轻轻松松将他带走。
所以，盖长老不会无缘无故救他，之前是，这次也是。
钱松烟假装惊讶道：“前辈，这是金丹么？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盖长老道：“你自然见过。源清岛海底拍卖会上，这颗金丹是第一件拍品。”
盖长老毫不客气地直接点破，他一抬手，金丹缓缓浮起，最后在他掌心旋转，那些光晕蓦然消散，露出了金丹的真面目。
金红色的丹丸表面有无数的血丝纹路，就象一颗圆形心脏上满布的血管，兀自还有血液在其中循环流转。
“如果我没有去海底拍卖会，还在云门内闭关修练，那天就不可能救下小友你了。”盖长老盯着钱松烟，天生笑脸第一次露出这等严肃之色。
钱松烟表情惊疑不定，盯着悬浮金丹，欲言又止。
以盖长老逆天之功，就算在那种紧急关头，要救下他，应该也是举手之劳吧。
如果……他也不必承受那非人的痛苦，也不会忍受无尽的屈辱。
为什么？
盖长老手一覆，金丹陡然消失，转瞬间，他身前的宝盒已经合上了。
“小友现在定然在想，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救你？嘿嘿——”盖长老嗤笑一声，“凭白无故想要素不相识的修士出手相救，这又不是在凡间。”
钱松烟脸上一热，忙摆手道：“前辈误会了，晚辈绝没有这样想——”
盖长老：“若非周家修士出现，我也不会救你。想不到周家易容法术也凭得了得，竟将我也骗过了。你跟周琮琤是什么关系？”
钱松烟张口结舌，期期艾艾了半响，盖长老道：“小友不想说也无妨。”
钱松烟盯着宝盒，忙道：“认识是认识，就是——”他微咳一声，搜肠刮肚，组织语言。
“前辈，我不是失忆了嘛，但是周琮琤他认得我，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纠葛，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保不准要不要杀了我，在犹豫之际，就在我的体内留下一道内息。说是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钱松烟有些忐忑，他密切地关注盖长老的神色，想从中看出，自己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希望盖长老不要突然翻脸。
盖长老神色和缓，脸上又带着之前的慈祥的笑容。
“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前辈你拿出这颗金丹，是真的有法子救我么？”钱松烟立刻从石台上下来，朝盖长老下跪磕头道：“还请仙师前辈大发慈悲，救晚辈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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