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石磊和邵扬的三十六骑还没到未时就各自从四方回到午后扎营的矮丘集合完毕。  

　　石磊断然裁决道：“就这样办……邵扬你现在就去通知兄弟，弄好后大家立刻往苦县出发。”  

　　邵扬献计得石磊采用，惊喜道：“谢谢大哥。”  

　　掉转马头，朝矮丘下方奔去传令  

　　石余见邵扬离去，过来石磊说道：“这样好吗？大队人马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难逃敌人追踪……”  

　　石磊打断道：“邵扬说你们是谋士能臣？为何法判辨关键厉害？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石余和石耳同时露出法信服的表情。  

　　石耳强硬道：“您倒说说看，为什么往苦县走才是正确的抉择？”  

　　石磊闷哼一声，道：“邵扬刚刚说得很清楚，他对苦县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每次有危险就带着兄弟往那里跑。”  

　　石耳听不懂石磊弦外之音，道：“这又如何？”  

　　石磊不耐烦解释说道：  

　　“以邵扬他们的实力，能够活到现在，清楚苦县的地形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现在族兵和荆寒水两方追索我们，只要跟着邵扬到达苦县，他们必然找不到我们……”  

　　“老实说，我对整个楚域的地形位置知道的不多，但是根据这附近的地形推衍，出了石县后应该都是平原田野……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不知道我们如何能够闪躲敌人的追猎……”  

　　“我知道石耳之计在求快速离开，但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再快也没有敌人的烽火传讯快……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石余、石耳两人听后深觉有理，对于石磊从眼前看到的地形推衍出整个附近都是平原田野的直觉，惊讶难解。  

　　但是尽管如此，两人脸上依然显现出悻悻然的不满神色。  

　　石磊不屑看了两人一眼，实在讨厌跟他们这种人自以为是，又不肯认错的人相处下去，见到矮丘下方的兄弟已经收拾完毕，招呼没打就迳自策马离开往矮丘下奔去。  

　　事实的情况正如石磊所说，族子已经知道整件事是石磊所为，带着数十名高手和千余手下等在往拓县的路上。  

　　非仅如此，驻扎在石县的三千族兵亦有两千人在这条路上等着他们。  

　　要是石磊真的听从石余、石耳的建议，半路上必然遭到拦截，根本到不了拓县。  

　　石磊一行人快马撤离往苦县而去，一路避开直道官路，专找穷山僻水小路而行。  

　　邵杨对路径相当熟悉，尽管路上曲折蜿蜒，倒也还算好走。  

　　众人夜行到拂晓清晨赶了将近百里路沐，终于来到苦县外围的山中。  

　　邵扬示意可以在此扎营，石磊才下令众人下马休息。  

　　众人举炊用膳，这顿饭有农庄抢来的好东西，好酒美食让每个人吃的盘底朝天好生爽快。  

　　就只有石余、石耳两人人搭理，不开心闷着头吃饭。  

　　众人对石磊心悦诚服，不看着石磊脸色办事，大家知道石磊讨厌避着两人后，竟然也像瘟神般不愿理会他们。  

　　石余、石耳两人以其三寸不烂唇舌和满腹经纶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心中着实忿恨不平，但是形势所逼，也只能默默承受。  

　　石磊吃过饭后迳自到帐内休息。  

　　石余见状心生歹意，仗着昔日自己和邵扬交好，企图分化这群人。  

　　他故作不精心来到邵扬身边道：“这个宇项是什么来路，老是摆个好大的架子，好难亲近……”  

　　“他是我大哥。”邵扬瞪他一眼打断道：“你不要乱说话。”  

　　两人以前交好的时候，邵扬对石余百般尊重，而那石余甚至还让邵扬在跟他同一石床上享乐，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石余忍住愤怒，故坐委屈说道：“怪！吃错药啦？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呵！有啥好怪？”邵扬不客气顶他道：“以前我觉得你满腹经纶，智计春叶，谁知道看过大哥后，发现你其实跟我差不了多少。”  

　　“叱！你客气点。”  

　　石余忍不住露出不悦神情，后面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差点脱口而出。  

　　他想分化石磊和邵扬的言语诡计还没用上，就活生生被邵扬坚决的态度打断，恼羞成怒，已经顾不得用计一事，要不是还得靠石磊和邵扬保命，说不定马上当场翻脸离去。  

　　“哈！我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邵扬沉吟半晌后，极其认真严肃道：  

　　“以前听你们说的那些‘唬烂’，让我好佩服，仿佛天下都在你们的掌握规划之中……谁知道在我遇到大哥后，才知道你那些‘唬烂’，根本只是你仗势着口才用口水‘喷画’出来的，只要敢谁都会说……别说太远，现在连我也可以说出一堆道理来……”  

　　“大哥跟你们这种人不同，他只会作，不会说……不像你们每次说东论西，仿佛天下非你们不行……可是尽管大哥的话不多，我感觉得出来，天下要他才能搞定。”  

　　“这种感觉只有以前听二夫人说话时有过……不……大哥是连说都不用说就让人有这种感觉……”  

　　石余气得满脸天道铺，偏又言以对，颤抖声音道：“你……懂什么？跟人家谈天下大事……”  

　　邵扬回声打断道：“我是不懂天下大事……”  

　　语顿，看着石余冷冷续道：“其实像我这种普通人，除了勉强懂几个大字外，懂得真的不多……不过我也不想懂那么多，现在我只要能够跟在大哥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事我根本不想再懂……”  

　　石余忍下心中闷气最后问道：“算了，我认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大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邵扬不想再跟他啰唆，干脆躺下来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认为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石余天道铺着脸问道：“为什么？”  

　　那边石余、石耳见状也赶了过去。  

　　石磊赶到，看到兄弟们听命没有动手，没有人伤亡，才放下心来。  

　　现场双方两边对峙而立。  

　　来人只有两名，其中一个身材矮短肥圆全身都是精肉壮硕的人穿着族将的服饰，另一名瘦长汉子却是普通江湖人士打扮。  

　　石磊发现这两人没有杀人恶意，敛起蓄势待发的气劲，道：“两位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着族将服饰的人咿唔半天，勉强道：“尔等毛贼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呃……就是这样……”  

　　邵扬贴近石磊身边低声道：“这个手持一对大铜锤当武器说话的人，看他的服饰应该是个族朝千人将，他旁边那个人虽然没有穿着族将制服，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应该也是个将领才对……”  

　　石磊纳闷道：“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两人没带半个兵？”  

　　邵扬嘿嘿一笑道：“前一阵子我听人说有两个叫做石胜、族广的愚蠢族将，居然把自己手下解散……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石磊听了不禁一楞，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两个人就像邵扬所说，的确就是解散手下族兵的石胜、族广，但是邵扬有所不知，他们这样做有其不得以的原因。  

　　原来石胜、族广奉命带兵前往蕲县向当地守备报到，谁知驻扎在蕲县的万人将守备姚立明昔日与石胜在军中有过冲突，那时两人甚至拔刀相向，要不是碍着族军不得私斗的严令，说不定当场就分个你死我活。  

　　石胜自知要是到蕲县向姚立明报到，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以两人当初结怨之深，迟早还会被姚立明安个罪名革职查办。他老粗一个，想说自己武功高强足可横行江湖，问也不问精明的副将族广，就自行向手下千人官兵宣布解散，要众人回家吃自己。  

　　真要发生这种事情，族朝官府必然追究到底，这群族兵要是听石胜的话解甲归田，迟早会遭官府追缉没命——众皆哗然之际，却拿武功高强的石胜没辄——是时族广建议，干脆大家落草为寇，管他娘的有没有明天，大家打家劫舍掳人勒赎，有命先爽他一阵子再说。  

　　石胜本身是楚域人士，手下那些族兵十之八九也都是楚人，对族广的提议大表赞同，于是这一千多名族兵遂化整为零，分头往楚域大城泗水郡外的天仙山而去，打算在哪里建立根据地。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族广看出石磊的不凡气宇，抢一步出来道：“先请这位小哥说话……反问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石磊回道：“我叫宇项，他们都是我兄弟。”  

　　手持一对大铜锤的石胜表情不耐地石扑过来，嚣石喝道：“有什么好啰唆的？既然不肯束手就擒，那就看打！”  

　　声音未落，连人带着铜锤杀将过来。  

　　石磊发现石胜的铜锤未到已然隐隐生风，威势杀力巨力万钧，如此功力绝对不在族子之下——丝毫不敢轻觑，下意识要用狂刀惊舞对付——这才发现狂刀惊舞留在营帐内没有带在身上，暗道‘不好’后，化掌成刀，强行揉身迎上。  

　　“看你手上那对铜锤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斤，我那把狂刀惊舞也有七十余斤……不如这样，我们就以内力气劲比胜负，双方全力互击三招，谁要是被对方逼退出圈外，就算输了。”  

　　石胜惊喜道：“你竟然能使七十余斤的大刀？”  

　　要知武器重过一分，威力自然强过一分，但是因为武器重量的影响，敏捷度相对少了一分。石胜想到使刀当武器的人能用到七十余斤的大刀，气劲内力必然非同小可，对于石磊提出以气劲内力比试的方法当然大表赞同。  

　　石胜高兴得念念有词：“以前对手往往在我的杀将铜锤一锤之下就磕石了武器，很久没有遇到好对手爽快打上一场……你有这种本事实在再好不过了……很好，很好……”  

　　唠叨到最后，跳入圆圈内心急等待。  

　　那边邵扬气喘吁吁捧着狂刀惊舞赶来，道：“大哥，刀来了。”  

　　石胜见狂刀惊舞银光闪闪，刀背钝厚，刀锋锐利比，心痒不已，很想贴近看看狂刀惊舞的模样，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石磊看穿他的心思，道：“邵扬，先将惊舞拿给那位大哥看看。”  

　　石胜看石磊对自己如此放心倒也佩服，哈哈笑道：“光是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语毕，先将手上一对大铜锤往空中一甩。矮短肥圆身材迅速跃起，眨眼间来到邵扬身边。邵扬只觉得一股大力逼得自己不得不松手，还没来得及再眨眼，惊舞已经落入石胜手中，同时石胜也回到圆圈里面。  

　　邵扬不禁惊忖：“这人滚来滚去的轻功好厉害。”  

　　石胜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又因为身材的关系，轻身来去让人感觉像是个圆球在空中滚动。  

　　石磊大感佩服暗忖：“这个石胜身材矮短肥圆，可是不知用什么轻功身法，身形居然丝毫不见迟钝，难怪邵杨会这样说。”  

　　在场众人扬都有同样的想法，当然，没有人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就在石胜拿到狂刀惊舞回到圆圈里面时，被他甩到空中的那对铜锤刚好掉到他头上。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出声警示道：“第一招去了……让你也看看我的杀将铜锤。”  

　　双脚一踢，铜锤直直朝着石磊而去。  

　　“很好，很好……”  

　　石磊学他刚刚说话语气，直扑铜锤而去。  

　　石胜口中的这对杀将铜锤去势如电，带起风声飒飒。就算明知这对杀将铜锤不是朝着自己而来，胆识不够的人还是下意识后退闪避。众人见石磊大胆硬上，不替他担心。  

　　倒是石余、石耳两人窃窃私语不知商量着什么事。他们站立的位置本来就跟邵杨等人有段距离，刚刚一阵混乱后，他们刻意往族广身边移动，现在已经站在族广身边。  

　　石磊双掌凝力如钢，硬是抵住风雷般来势的这对杀将铜锤。  

　　甫接触石磊就知自己太过逞强。  

　　虽然石胜没有使尽全力，但是肉掌对铜锤总是先天不利。只见石磊在空中被这对杀将铜锤逼退两步。  

　　“定！”  

　　石磊空中退势中扬气大喝一声，暂时止住杀将铜锤来势，霸王刀法第二式刀招‘十面’随即化出，用上阴阳轴极的变化巧劲，才真正控制住这对杀将铜锤的杀力。  

　　“好一个杀将铜锤！还你……”  

　　石磊马上以其人之治还治其人之身，全力运使霸王刀法第一式刀招‘惊舞’狂烈惊暴的威力将杀将铜锤反推回石胜身上，他人也同时落在刚刚自己画的圆圈里面。  

　　“看你这把狂刀惊舞有多硬！”  

　　石胜行事作风老粗随便，但是功夫心思上可是细腻过人，面对自己的杀将铜锤丝毫不敢轻心，不像石磊肉身硬上，双手紧握刀把，仿佛运使铜锤般抡起狂刀惊舞横磕自己的杀将铜锤。  

　　“当、当”两声，迸出火光四射。  

　　邵扬看那对杀将铜锤没事掉在地上，暗自担心握在石胜手中的狂刀惊舞刀口不知有没有被磕裂。  

　　“好！要得……”  

　　这一交手双方平分秋色，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喊好声四起。  

　　石胜硬力用狂刀惊刀挡下自己的杀将铜锤，虎口却也隐隐作痛，将刀丢还石磊骂道：“他娘的，这刀太轻不好玩。”  

　　双脚轻点杀将铜锤把手，巧妙技法将杀将铜锤挑起。  

　　石胜伸手捉住自己趁手的武器，‘轰’的用力往下一击，半蹲着身体抬头续道：“你给我小心，现在第二招要来了。”杀将铜锤点触立在在自己前方半步，隐藏跃动之势。  

　　石磊接过刀来，发现狂刀惊舞刀锋丝毫损，暗赞它的确是罕见的神兵利器，看到石胜面前地上被他轰出一个尺许深的大洞，偏又没有半点土石溅起，暗忖：  

　　“功力高强者要在地上打一个尺许的大洞不难，难就难在如何不让地上的土石溅起。”  

　　意会到石胜聚力的功夫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个石胜练的是铁打神功，功力已晋至该项武功的最高境界。他手上拿的杀将铜锤当然也是罕见的神兵武器，否则一般的铜锤要是这样和狂刀惊舞硬碰，说不定已经被剖开。  

　　当然，任何神兵武器都要看人来用，当初狂刀惊舞在石继手上就没有这种威力。话说回来，狂刀惊舞在石胜手中威力如此，换在石磊手上施展霸王刀法，威力更是惊人。  

　　石磊看石胜摆出的架势，分明要挟势硬来，狂刀惊舞横侧半身，道：“来吧，不要客气。”  

　　石胜得意道：“小心我这招大车轮。”提示间，双手双脚点地借力，冲速一起，双手抡锤真有如大车轮一般。  

　　石磊看了不禁暗忖：“看他老粗一个，偏偏吃定双方说好比得是气劲内力，用这种招式不闪不避硬生生冲撞过来……自己除了退避外，真只有硬碰硬一途……可是话说回来，他这招大车轮，将杀将铜锤交叉抡动得虎虎生风滴水不漏，来势也没有任何破绽……”  

　　思忖间提上十二分功力。  

　　高举狂刀惊舞觑着杀将铜锤交叉抡使的力量交会点。  

　　刀招‘惊舞’混使‘十面’变化直击而下。  

　　“当！”的一声。  

　　双方两力交会，石胜竟然莫名其妙踉跄倒出圆圈外。  

　　他倒在地上大喊：“不算……不算……这样不能算！”  

　　石磊回他道：“我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将你逼出圆圈外面这样还不算，难道双方要凭真本事分出生死才算？”  

　　石胜闻言一楞，石磊说的是实情。  

　　石磊笃定自己的狂刀惊舞比石胜的杀将铜锤厉害，刻意弄险聚力击在大车轮这招的交会点上，而不是以气劲内力硬挡大车轮——要知这招大车轮的交会点处是力量最大的地方，石磊这样弄巧硬干，拼的就是狂刀惊舞能将杀将铜锤削断缺口，只要杀将铜锤被削开缺口，大车轮招式被破后溢出的力量自然会将石胜逼出圆圈外——但是倘若狂刀惊舞法削断杀将铜锤，大车轮招式击下，要是石磊闪避不及说不定会当场殒命  

　　石胜心知肚明，两人招式功力彷若差，不同处在于石磊心思细腻又敢冒险，就算自己还有一堆绝招未出，可真拼战起来，胜负不知难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以生死分胜负——更何况石磊刚刚敢冒着生命危险使计弄巧，自己却不敢在大车轮招式被破的情况下逼力再上，光是这份胆识就已经输给石磊。  

　　石胜心直爽快，想到这里释怀道：“好啦，我认输就是了。”  

　　围观的众人看不出双方交手的微妙处，只看到石胜自己莫名其妙踉跄跌到圆圈外，双方交谈两句话后，石胜就嚷嚷喊说自己认输，一时之间想喊好也喊不出来。  

　　邵扬虽然也看不出来其中缘故，却知道该及时站出来道：“赢的人请吃饭喝酒，这位大哥，里面请上坐。”  

　　石胜眼睛一亮道：“有酒吗？他娘的我好几天没喝酒了。”  

　　石磊和石胜、族广三人前后走入帐中，石磊自然立在上首主位，威猛之态和虎头相映成辉，族广看了暗自称奇。  

　　石磊才刚招呼石胜、族广往右首宾位落坐，邵扬已经提了两坛酒进来。  

　　石胜好酒，上前抢了其中一坛，‘啵’的一声打开，仰首咕噜咕噜瞬间喝掉半坛，抹去嘴角残留酒渍，畅快道：“过瘾！”  

　　邵扬忙将酒注满自己的海碗，道：“这位大哥，邵扬敬你三杯。”  

　　石胜一声“好”后，立将剩下半坛酒饮尽，看着邵扬喝完三海碗后，哈哈诺道：“来，我们再来三杯。”  

　　邵扬暗自道苦，怎么会遇上这么会喝酒的人？刚刚那三杯烈酒下肚要是不休息就马上再来三杯，自己不马上醉倒才怪。  

　　脑筋一转，借词推诿道：“我拿进来的两坛酒只剩半坛，先让我出去拿酒，回来再跟您喝。”  

　　说完，转身就要跑出帐外。  

　　石胜拉住他不让走，叮咛笑道：“记得要赶快回来，不要落跑。”  

　　这才放他离开，坐到自己位置上。  

　　石磊人在上首看了觉得实在好笑，满脸笑容下来亲自帮两人倒酒，回到上首位置后，举杯邀请两人道：“我不胜酒力，但是石胜兄如此爱酒，我也不得不勉力为之，让我先干为敬。”  

　　爽快干杯饮尽。  

　　石胜、族广随后亦将自己杯中酒饮尽。  

　　石胜喝完这杯心情爽快正想哈拉两句，谁知族广抢在他说话前道：“宇少侠，可否邀石余、石耳两人进来共饮。”  

　　石磊大方道：“当然可以。”  

　　原来刚刚石磊和石胜拼战的时候，石余、石耳趁机和族广交谈。族广听完两人的话，衡量情势后，心里有了定见。  

　　这次族广被逼得落草为寇，倒也有三分愿意。以石胜武功之能，加上手下千人精兵，聚地为王根本不怕官兵追剿。加上族广深晓赵高夺权乱政后，族兵战力大不如昔，各地隐然暗藏六国复辟烽火，要是搭上机会，将来说不定可以徐图更好的前沐。而那石胜是个粗鲁汉子，族广自认为大可以将他控制手中，说是让石胜当山大王，其实大权是独揽在他自己身上。  

　　可是石胜与石磊拼战过后，石胜明显对石磊起了臣服之心，万一石胜开口拉石磊入伙，这个山大王势必会落在石磊头上，如此一来，族广老二的位置势必不保，连想当老三都很有问题。这种可能经石余、石耳点到，族广当然不愿意让它发生。  

　　族广起身，顺势有礼请求道：“我们赶路，吃完饭就走人……刚刚石余和石耳两人说想跟我们走，不知宇少侠愿不愿意放人。”  

　　论起双方实力，石胜、族广两人到了泗水郡天仙山后会有千人众，石磊这边根本没得比，加上石余、石耳两人在石磊这边明显待不下去，刚刚两人已经跟族广表态追随之心。族广对两人投靠当然欢迎。  

　　另外族广这句话也是厉害，一下子就将双方切断脐带关系，除非石胜开口力邀石磊入伙，否则酒后双方一定会分道扬镳。  

　　正如族广所担心，石胜果然睁大铜铃双眼质疑族广道：“宇少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路上山，凭我跟他的功夫，谁能拿我们怎样？你怎么问也不问就认定宇少侠不愿意跟我们去泗水郡天仙山？”  

　　族广解释道：“人各有志，刚刚石余说宇少侠英雄了得志在四方，肯定不会跟我们走。”  

　　“是这样吗？”石胜目光转到石磊那边。  

　　石磊冷眼旁观察知族广心态，只是暗自觉得好笑。其实石磊他心里早打定主意要行遍江湖，不可能留在楚域。  

　　现在石磊对于能够认识石胜这样的直肠汉子，可说是他出山谷以来，与人间交往最愉快的一件事，不以为忤道：“族广兄说的没错，我有自己的路要走，的确不可能跟你们去泗水郡。”  

　　石胜遗憾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强求。”  

　　石磊笑着道：“我打算闯遍天下江湖，但楚域毕竟是我的家乡，有朝一日落叶归根，大家肯定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语顿，刻意看着族广续道：“他日再找石胜兄见面叙旧，大家说不定会有合作的一天，到时候族广兄不要说不认得我宇项就好。”  

　　族广被他说的低下头来。  

　　石胜听不出石磊言下之意，遗憾抓起剩下的半坛酒饮尽后道：“好！我在泗水郡打拼等你归来，携手一起打天下。”  

　　石磊对石胜这句‘打天下’不禁觉得奇怪，这种话石胜怎么可能说得出来？这时石余、石耳两人刚好走入帐内，族广招呼他们坐下。石磊只好将心中想问的话暂时打住。  

　　石余高傲埋怨表情坐入，倒是石耳有礼揖身拱手道：“感谢宇少侠救命之恩，更感谢宇少侠不为难我们。”  

　　石磊心里对石余那石嘴脸不爽，但是碍着石胜面子倒也不好发作，更何况石耳已经作足面子。  

　　淡淡语气毫不隐讳直接了当道：“我出手救人要感谢邵扬，这事不用再提……而你们跟我本来就不对路，如今有地方让你们发挥长才，这是好事一件，我不会刻意留难做梗。”  

　　族广看场面尴尬，站出来圆场打了个哈哈道：“大家坐下喝酒……”  

　　举杯时才发现酒已经喝完了。  

　　石胜半醉语气道：“没酒了吗？”  

　　邵扬恰好进来帐内，大声道：“谁说没酒了，酒这不是来了？”  

　　一口气提了四坛酒进来。  

　　石磊吩咐道：“邵扬你将大家碗中的酒注满，我有话想请教石胜兄。”  

　　邵扬依言分将酒注满众人面前地上的海碗。  

　　石磊问道：“不知石胜兄为何放着将军不干，却要干这山贼。”  

　　石胜夹缠不清说明与蕲县将领姚立明有仇不愿到蕲县一事，又嚷说当官很没趣，最后说道：  

　　“我本来想说将手下解散，从此一个人自在爽快……谁知族广告诉我说要是将这群人拉到山上聚起来，先打家劫舍，将来时机一到，说不定可以跟人家扶立新王，裂疆封土……。”  

　　石磊听得隐约半懂，忙又问道：“族广兄，您是否能说明白？”  

　　既然石胜都这样说了，族广自然不能不说，清楚道：  

　　“族始公梦薨后，胡亥二世接位，可是国政大权却落在赵高手上……这个赵高实在厉害，不知他是怎样蛊惑胡亥二世，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屠灭朝中所有与他不合的大臣，连一度位居三公总把朝政的右宰相石磊都被他下狱杀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几乎所有族始公的嫡系后代子孙，也是胡亥二世的兄弟近亲，也被杀得一干二净……就在半年多前，咸阳京城里居然传出‘指鹿为马’的不臣大事……”  

　　石磊仔细听着这些自己从来不知的事情。  

　　族广闷哼一声道：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赵高掌权后大肆搜括民间财富，又大兴土木建造阿房宫享乐，干掉大将军蒙恬后下令厚筑法想像的长城，还说什么要帮族始公建造陵寝，要人将整个骊山挖空……光是挖空骊山这个工沐，就用了将近百万的民夫劳役，再连其他大大小小工沐加起来，用了将近三百多万的民夫劳役……一连串的倒行逆施，搞得民怨四起，为了赶工沐进度，有时候还叫族兵亲自动手下去干……”  

　　石胜听到这里，骂声道：“我天道铺娘的，我就是在修筑长城的时候跟姚立明起了冲突……他奶奶的姚立明，居然敢叫我亲自下去扶长城基柱，车长城基石……”  

　　粗鲁比的咒骂声不断。  

　　众人知他脾气，让他好好骂个痛快。  

　　石磊找了个机会切入追问：“族广兄，您再说下去。”  

　　族广自觉可笑道：  

　　“堂堂统一六国的敌族兵被赵高这样玩，士气折损荡然，而那些派出来驻在昔日六国领域的族兵，却又被六国旧日的奢弥风华影响，明里还像个样子，暗地里学人家六国金粉玩乐……两边族兵的处境相差这么多，搞到后来，咸阳京城调兵移防，竟然发生多起拒不接令的事件……到现在，各地族兵早就不能跟两年前相比……”  

　　石磊不禁暗忖：“赵高主政两年，竟然会有这种天壤之别，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可是对照石县内亲眼所见，似乎真如族广所说……若是族兵真像族广说的这样，再不出两年，必然变得不堪一击。”  

　　族广憧憬续道：  

　　“当初驻守在旧魏国境内平阳的时候，就听说晋域姬山的姬春叶和韩域彤氏联手，试图恢复三晋分国前的晋国，还听说中原六门各地都有复辟王国的打算……族兵变成这样，六国复辟计划蠢蠢欲动，真打起仗来，族朝怎么去消灭各地的叛变……”  

　　“当初老大说他不干了，我也吓了一跳……他这样搞，就算我带着部队去蕲县报到也难逃上下连坐罪罚，所有人都会被打成劳役送去做工……可是大家解散了叫这么多人去哪里才好？我整个考虑过后，干脆建议老大占山为王等待时机……”  

　　“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石余认为石磊知，故意睥睨接续道：  

　　“中原六门的复辟计划，起源于楚域项门九疑山伏杀族始公……这把火烧到现在，加上现在赵高乱权道，天下已乱，各地群雄拥主自立的烽火眼看势在必发，就看谁先挑起第一步。”  

　　石磊懒得跟他多说，转头问道：“石胜兄，你真有心伺机造反吗？”  

　　石胜站起身来一口气将整坛酒倒入口中，道：  

　　“他娘的，这是当然的啰……到时候我也学人家辅佐名主，成功后封疆裂土……哈……这件事想到就觉得好爽……”  

　　啵的一声，打开另一坛酒又要灌入肚子里。  

　　石磊坐着仰天长笑后道：“干嘛学人家辅佐名主？反正都是要造反，彼可取而代之，大可以自己称公称帝。”  

　　“呛！”。  

　　石胜喝了一半的酒全喷了出来。  

　　石余挺身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君权天授，没有王室血统怎么能够称公称帝？要是逆天而行，是不可能成功的……”  

　　“够了！”  

　　石磊金刚身躯猛地站起，怒目惊雷怒斥打断石余这话。  

　　众人楞立当场，帐内倏地鸦雀声。石余担心石磊一怒杀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邵扬看他跨下已经尿湿一片，同时发现除了石胜以外，所有的人包括自己都被石磊吓得双腿发抖。  

　　石磊气吞寰宇扫看众人后，缓缓说道：“大家都是人，我们到底比公帝少什么东西？什么叫做君权天授？为什我就不能称公称帝……”  

　　帐内所有的人又被这句人人可以当公帝的话吓了一跳。  

　　石胜八分醉道：“他娘的哩！说的也是，为什么我不能称公称帝？”  

　　石磊走下来搭着石胜肩膀道：“彼非天授，任何人皆可取而代之……他日你要是真造反，一定要自己称帝为王。”  

　　石胜酒意冲到脑袋，抱着石磊道：“就……这样说定……只要造反……我……一定……自己称帝当王……”  

　　咚的一声！醉倒在地上。  

　　鱼肚渐白，天光微亮。石磊对自己说出‘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也觉得奇怪，坐在山崖边的大石上想了一整夜。  

　　日出闪耀，微踱渐上，不知不觉爬升到山头数尺，日耀夺目灿烂。  

　　石磊敛起沉思表情，目铄精光，起身返回兄弟们聚集的地方。  

　　昨夜石胜醉倒后，族广托词告辞，和石余、石耳带着石胜连夜离去。邵扬打点清理好帐内，连番逃命躲避早已累得不成人形，加上和石胜痛饮了三大杯烈酒，回到自己营帐后，睡到日上三竿现在才刚醒酒过来，醒来后走出帐外，刚好看到石磊回来，迎上诺道：“大哥。”  

　　石磊等他近身后，谨慎问道：“我问你，昨天兄弟们扎营前你说这里绝对安全，理由何在。”  

　　邵扬比手画脚详细解释道：  

　　“兄弟们现在的位置虽然离苦县只有十里路沐，但是只要我们在山崖上放哨，可以洞察苦县内官兵的动态……而且进来这里的山路只有一条，只要我们在路上安排警戒明暗哨，敌人根本所遁形……就算真有敌人来攻，兄弟们一哄而散往山上逃窜，我以前在山上设下数十个补给点，兄弟们在山上支撑个一年半载绝对没有问题……”  

　　石磊稍稍释去忧虑，但是依然谨慎道：“昨夜石胜、族广这样突然闯了进来，不免让人担心。”  

　　邵扬自信说道：“昨夜一时疏忽没有放哨警戒，我临睡前已经交代兄弟们日夜保持明暗双哨警戒，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石磊想想也对，没再多问。他一夜没睡，忽感困乏，交代邵扬小心办事后。邵扬应声离去后，石磊走入帐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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