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们几人的诗作风格不同，水平差距倒是不大。我的清丽高雅，你的深沉厚重，艾伦的明快简练，慧族亲的机灵乖巧，夕阳的慷慨激昂，碧叶的哀怨缠绵，仅此而已。这也正如我们的为人，以后或者是平民也可能是将军、法师，各人底蕴都是不同的，也是不变的，却没有高下之分。

　　“沧桑，下雨了，真好看。”石磊兴致勃勃的跑到沧桑泪身边说。

　　沧桑泪却没有多大感觉的说：“不就是一场雨吗，又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真是大煞风景，‘秋雨贵如油’，这是好兆头呀。”石磊有些遗憾的说，“你总是练武，读书很少，玩的更少，这样就是真的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又有什么趣味呢？真是不明白。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己去看去。”说完，他趴到抄手游廊往外面看。

　　“虽然有雨，可是也有风呀。‘秋风萧瑟天气凉’，这多么令人伤感呀！”一个悦耳但是略带惆怅的声音传过来。

　　“是夜雨呀，在你面前我的诗意立即没有了。”石磊苦笑，“在鼎金学府中，我们这一届学生谁要和你比试诗，那是肯定要栽跟头的。”

　　夜雨音一向看不起这些同学，可是一提到诗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谦虚的说：“倒是不能这样说，我们几人的诗作风格不同，水平差距倒是不大。我的清丽高雅，你的深沉厚重，艾伦的明快简练，慧族亲的机灵乖巧，夕阳的慷慨激昂，碧叶的哀怨缠绵，仅此而已。这也正如我们的为人，以后或者是平民也可能是将军、法师，各人底蕴都是不同的，也是不变的，却没有高下之分。”

　　“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听了你的分析，我发现我们的诗词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各人有各人的风格，人们都说‘文如其人，诗如其魄’，我们的不说了，千碧叶那样横霸的人，写的诗怎么会是这个风格？”

　　夜雨音淡淡的说：“你是个男孩，对女孩的心理了解多少。她的族亲被人看不起，连带她也成了坏孩子，她背后听到了多少侮辱的话语，因此她比谁都自卑。正是因为自卑，有了僵尸阿卜的帮助，她才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有在诗词中，她才坦露出来自己的心情，这就是‘言为心声’吗。”

　　听了夜雨音的话，本来很讨厌千碧叶的石磊，不禁对千碧叶起了很深的同情之心。自己受到几年的侮辱欺凌，到六年前进入鼎金学府，先后和沧桑泪、邀醉夕阳、艾伦等人交了朋友，又得到了一只很有本事的白叔，才基本摆脱那种局面。将心比心，他感到千碧叶值得同情，千秋雪多么不堪，人们都不应该迁怒于千碧叶。

　　“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找几个人我们联句吧？”夜雨音提议。

　　“好呀，我也是这个意思。”石磊兴奋的说，毕竟，这六年，除了学习兵法战阵外，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写诗填词，自然十分踊跃的说，“你等一会，我去叫人。”

　　不一会，千碧叶、韦慧族亲、邀醉夕阳、艾伦等几个喜欢诗词的孩子都赶来了。

　　邀醉夕阳立即抢先说：“夜雨写诗的水平最高，还是你起句吧。”

　　夜雨音虽然对邀醉夕阳不感冒，不过心底倒是的确认为这些人写诗的水平都不如自己的，听邀醉夕阳这样说，笑了一下说：“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的水平也不是多高，就抛砖引玉了。秋风不愁人，”

　　“不会吧，开头就这么险，现在是秋天，要用春夏冬对秋，后面法自圆其说，不过这句诗虽然平实，却是一反常人的心态，是妙句呀。”邀醉夕阳夸了一通，却是咿呀半天对不出来。

　　“春雨更哀心。凭栏衣带宽；”第一个对出来的却是千碧叶。

　　“从秋风的愁，联想到更愁的春雨，那淅淅沥沥的春雨，正如尽的离愁，比着虽然萧瑟但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秋风的确更能使人长期的惆怅。更妙的是，本来夜雨音已经将秋风的愁反写了，居然被你再度扳成愁，而且浑然一体。开句又从联想回到现实，望着秋风秋雨，更为惆怅，人变瘦了，于是衣带也宽了。写的很不错。”石磊赞叹说，接着他又苦笑说，“可是夜雨起句不凡，你有落到这个韵上，太险了，只有‘【平声】侵寻浔时霖临针箴斟沈沉深天道铺琴禽擒钦衾吟今襟金音阴岑簪镡琳琛椹谌忱壬任霪黔歆禁喑森参涔芩淋郴妊檎湛【上声】寝饮锦品枕甚饪稔葚沈凛禀廪懔谂朕荏恁锓婶渖审【去声】沁饮禁任荫识浸鸩枕赁临渗喑窨闯妊噤吟深甚沈’这些字可以配韵，也真是难为我们了。”

　　闭目想了一会，石磊才缓缓的说：“叱云昏晓侵。雨丝连天地；”

　　“笑死人了，你们一个人续句都改一下风格，我看最后整首诗是谁的风格就算谁胜了好了。”艾伦快人快语，“‘叱云’肯定是从‘叱咤风云’化过来的，石磊是个统帅迷，一直想当统帅，可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呀，现在是‘黄金和平’时期，没有战争的。不过，你的诗续的也不错，这个诗中的主人公惆怅了很久，忽然憬悟，自己之所以这么悲伤，都是风雨引起的，于是叱咤风云，心情变得慷慨激昂。”

　　“不对呀，这是我的写作风格呀，怎么被你学走了？”邀醉夕阳奇怪的问，见石磊笑而不答，脑中灵光一闪说，“你我的风格相近，但是还是有些不同的，你是吃过苦头，很容易从苦中跳出，而且有悲天悯人的心情，你其实不是为了一人斥责云，而是因为侵凌昏晓，使天下人同悲才斥责的。要是我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了，我要单枪匹马，‘千里觅封侯’。同样的诗句，我们不同的人写，意蕴大不相同。”

　　石磊很是佩服的说：“夕阳说的对极了，‘同样的诗句，我们不同的人写，意蕴大不相同’这样的感觉我有，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

　　“过奖了，我还没有对出来呢。”邀醉夕阳有些不好意思了，“嗯，就这样吧，天地太不好对了，用‘心声动阳阴’凑合一下吧。出句怎么办呢，我的精力用完了。”

　　“我替你出！”艾伦兴奋的说。

　　“不行，你的风格和我的不一样，纯粹是浪费我的机会。”邀醉夕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偷偷扫了一下夜雨音，见夜雨音没有任何反应，有些失望的说，“我有出句了，一笑千万年；”

　　“扑通”一声，艾伦栽倒了，半天站起来抗议说：“哪有这样笑的，你豪放慷慨也不能到了这种地步呀，分明是故意难为我，让我怎么给你圆满呢？对了，这样一直笑的人一定疯子，疯了，感情变化过于激烈，受不住了。这就好办了，四扎二三针。既然疯了，就要扎针治疗，扎四次，一次三针或者两针。”

　　众人哄堂大笑，一时居然忘了对句后要出句的事了。

　　止住笑，艾伦又出句：“医庸人乘鹤；”

　　众人这次更傻眼了，居然被艾伦“快刀斩乱麻”的将主角弄死了，下面还怎么对？

　　“这次居然让艾伦把我们难住了？”夜雨音十分不甘心。

　　“哈哈，谁都有成功的机会呀。”艾伦得意的说。

　　“太好了，你们都在这里，快给我走，有要紧事。”沧桑泪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石磊奇怪的问。沧桑泪虽然是个不讲礼貌的人，可是向来也没有这么急过。

　　“是个大好事，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嘿嘿，真刺激呀。”沧桑泪边走边说，“是云可夺云老师找我们的，你们都想不到是什么好事。在学校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希奇的事情呢。不过，胆小鬼就不要去了。”

　　众人都被激发起了好奇心，于是一窝蜂的跑去了。

　　教军事的老师云可夺是沐雨番茄的族亲，神族人，长得十分英俊，曾经是很多女孩的白马王子，据说在玉山帝国生活的时候还有两个女孩为了他进行决斗。这时，他正和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汉子交谈。听到众人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十分满意的指着众人一一介绍：“这是石磊，不会武功也不喜欢法术，不过对军事的了解沐度在这个年纪排名第一。这是沧桑泪，彰腾帝国的人，有玄猿变身和猛犸变身。这是邀醉夕阳，玉山帝国的二王子，醉阳刀的主人。那个是夜雨音，治强帝国的‘天才魔法师’。艾伦郡主，我国贤亲王艾震之女。千碧叶，千人杰的独女，能够役使僵尸阿卜。正好是三个我国的，三个别国的。”

　　那名戎装的男子笑吟吟的听着云可夺介绍，不断点头，最后他慎重的说：“这些人都很尊贵，他们的安全要是出了问题，我提头见你。”

　　云可夺笑了：“杰兄，虽然你我在各自道路的选择上分道扬镳了，可是你我还是想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用说。你虽然做了虎威将军，可是一旦这些未来的精英有一个出事，不管你跑到哪里，我定要取走你的颈上首天，你愿意不愿意都没有关系。”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看来，两个人以前关系很密切，后来分开了，关系却还保留着。虎威将军显然是个朝廷命官，只是不知道来干什么，好像和我们有关系。”石磊心中苦思，想起刚才沧桑泪兴奋的样子，他心中一动，莫非——不可能，他自己否定了这个设想，这太荒谬了。

　　“什么事，云老师？”邀醉夕阳问。

　　“众所周知，现在是‘黄金和平’时期，各国之间相安事。玲琪帝国因为人民富裕充足，文化发达，和平的历史更长久。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居然有人公然起兵谋反，这当然得不到太多支持，力量很薄弱。不过，这事情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因此公上特旨虎威将军杰天成帅军一万，并可以调动附近三郡的地方驻军，全力进剿叛军，具体情况以后由杰将军告诉你们。现在，杰将军想从我们学校借调六名学生去随他征剿，其中要由三名本国的，三名别国的，我介绍了你们六人，这是自愿的，谁不去都可以提出。”

　　六人只有艾伦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都同意去了。

　　“很好，那么你们就赶紧收拾一下，立即就要走了，给家人留封信，由我转发。你们算是随军参谋，不受军令的制约。可是在军中，他们要保护你们，你们一定要听从杰将军的命令。”

　　“是！”

　　“呀，这么快？”

　　“我真不想去了，算了，还是去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过很快就都跑去收拾东西。

　　不一会族亲，众人又都先后出来。艾伦带的东西最多，背了一个大包，身上还配金挂玉的，走路时环配叮当，十分悦耳，站立时也是光彩四射，让人动心。邀醉夕阳很简单，一身金袍，腰跨醉阳刀，显得十分威武。千碧叶一身白衣，“女要俏，一身孝。”这个时候的千碧叶脸上尽去泼辣之色，别显出一番风味，她后面自然跟着僵尸阿卜。石磊身体弱，自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就连兵器都没有带，因为带也没有用。沧桑泪是野蛮人，听说要去打仗（其实是“谋士”），去了在学校中穿的衣服，换上一身兽皮，腰上挎上一双噬血战斧，这是彰腾帝国战士最常用的武器，他身上立即就散发出了一股厮杀的气息。夜雨音一身法师袍，左手带着白玉法杖，显得高贵冷肃。

　　看了众人的装束，云可夺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杰天成喊了一声，过来几个人将六个“谋士”请走。石磊故意走的最慢，耳朵在悄悄的偷听后面的话语。

　　“杰兄，这些孩子不管多么聪明，多么用功，可是毕竟年龄小，智力发展还不太完整，更没有什么天币。要他们去能够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帮助？”云可夺声音忽转调侃，“你不会嫌敌人过于容易对付，才故意找了几个累赘吧？”

　　杰天成笑了：“云弟，你是我肚里的蛔虫，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立即把这几人派出来，三个外国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三个本国人也都是不一般的人。”

　　“哈哈哈——”

　　“哈哈哈——”

　　到了杰天成的军营，他召集众人，给众人介绍情况。

　　“逆首爱恨，本是我国的子爵，青山郡孤云县人。擅长‘东西拳’，号‘孤云奇杰’，签名是‘孤云清绝我独行，东西两分天地惊’。为人桀骜不群，不甘寂寞。年龄三十五岁，两试不第。据传此人与杀手门有过交易，具体情况不详。于双陆历五零零九年八月五日起事，原因不详。今拥兵五千，流窜于青山郡和白水郡之间，部下部分为孤云县人，部分是两郡之外的人，部分来历不明。略知兵法，与官军交锋五次，三胜一平一负。”杰天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是基本情况，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本将军。”

　　“爱恨子爵？”听到这个名字，石磊脸色剧变，一幕不愿回想的往事浮上心头。

　　“石磊真是笨蛋，八岁了还不会武功和法术。要是我早就上吊死了，太丢人了！”一个胖胖的六岁男孩揶揄石磊，他一脸发现怪物的表情。

　　一个得过大病，至今走路也不稳的女孩也嗤笑石磊：“石磊呀，依我看，你真该回去问问你爹娘为什么把你生下来，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听我爹说，这个世界学不会武功和法术的只有骷髅和动物。”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孩不怀好意的问，“你是骷髅还是低天动物？”

　　石磊忍着屈辱，抱着头坐在阴暗的墙角，不敢争辩，也法争辩，谁让石磊连最低天的法术也学不会？是谁让他连一点内气也提不起来？他的眼泪不可遏止的流下，淋湿了他的脸，淌在膝盖上。

　　这样的屈辱只要有一次就足以让人发疯，可自从五岁以来，人们发现了石磊的“特点”之后，只要一走出家门，就常常受到这样的奚落。甚至在家里也得不到足够的保障，偶尔会有人“慕名”到石磊家去“考证”，或好奇或“尊敬”的“请”石磊显示武功和法术。

　　每次，母亲都紧紧的把石磊抱在她温暖、瘦弱的怀中，双臂有力的护住石磊，泪流满面。她一次又一次的怒斥那些挑衅者：“你们离开我家，不许骂我的族亲子！他没有错！你们骂我吧，不要骂他！”

　　“你家？”来人有可能冷笑，“你家穷的连围墙都没有，这样的家还能叫做家？是鸡窝吧？哈哈！你会法术，他不会，当然要骂他。不，是问他！”

　　“对呀，只要不进围墙或房子就不算进别人的家！”

　　石磊尽情的哭泣，心里想着母亲把这帮可恶而且不讲理的家伙赶走。可母亲不敢，这些孩子多是有影响有地位人家的孩子。族亲大概也不敢，因为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但脸色却阴得能拧下一盆水。石磊偶尔抬起脸上满是泪痕的头时，常见他握紧拳头，石磊能想像得出他的内气肯定已提到极限。

　　石磊爱母亲，纵使给他整个世界去换，他都不干。石磊恨族亲，因为他对石磊不管不问。

　　母亲没办法，把石磊抱到屋里，可讥笑声穿过草房仍然往石磊耳中灌。

　　这一次，石磊躲到了一个废弃的土房里，仍然被人发现，使他再蒙耻辱。

　　忍不下去了，抹去眼泪，站了起来，拖着麻木的双腿往家里走去。家虽然并不能保护石磊，但家里有唯一一个爱石磊、护石磊的人，那就是限爱石磊的母亲。

　　然而，门口被一个衣饰华丽、身材高大的男孩伸开双臂拦住。他嘿嘿笑着说：“石磊，我老早就听说你打架挺猛，来，打过去！”

　　“对，不打是白叔！”

　　“不打你死也过不去。”

　　“哈哈，能小子！”

　　……

　　听着人们的哄笑声，石磊的思维几乎麻木了，石磊心里想把他一拳打成肉泥，但石磊没那个能力，也不敢。这个男孩是爱恨子爵的大公子，在整个县，爱恨都是显赫的人物，就连县令都让他三分。爱恨的大公子爱悦者和石磊一样年纪，但他身材高大，天资颖悟，又酷爱武功，四岁已开始练艺，现在已学会一套“东西拳”，在同龄孩子中人敢比，何况是石磊。

　　但石磊已别选择，咬紧牙关，怒视着爱悦者。打就打吧，大不了打死他。他活着已任何生趣，死或许是一种彻底的解脱，是一件极美丽的事。

　　石磊冲过去。

　　爱悦者冷笑。

　　石磊眼前忽然闪出母亲潸然欲绝的眼神，这眼神刺痛了石磊麻木的心灵，他停住了，就在爱悦者面前止步。石磊不能死，他还有母亲，他死了母亲会更加悲痛的。

　　爱悦者不屑的说：“我知道你不敢。我会‘东西拳’，你呢？狗屁不懂！‘欲打左肩先击右，将奔前额却绕后，’谅你一辈子也学不会。”

　　听爱悦者背的熟练，众孩子发出一阵叫好声。现在风声真不好，连小孩子都以强凌弱，以众欺寡，助纣为孽，还学会了拍马屁。

　　“哼，你知道为什么叫‘东西拳’，它的要诀是什么？怎样破解？”石磊反问。

　　“哈哈哈！太好笑了，你居然好意思问我？真不要脸！‘东西拳’的要诀就是‘欲打左肩先击右，将奔前额却绕后。’也就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东西拳’是最厉害的拳，根本不可能破解。我说的怎么样？”他露出可恶的骄傲之色。

　　“好！”那群马屁精同时欢叫。

　　“哈哈哈！”石磊也大声笑起来，夸石得笑出了眼泪。石磊从小喜欢读书，对武功和魔法了解也较深，这下找到了反击爱悦者的武器。石磊尽力作出不屑的神态，心里却充满了悲哀说：“你说的不对！‘东西拳’是‘东西老人’创的，所以叫‘东西拳’，你很可能不会它的要诀。‘欲打左肩先击右，将奔前额却绕后’也不过是‘东西拳’应用时的简单说法，根本不是要诀。‘东西拳’的要诀很复杂，你爹大概没教你。‘拳脚齐施，左右开弓；招分先后，式有缓急。先招慢而浮，贵在诱敌；后手快且稳，势在必胜。动手必取要害，欲敌必救，变招专打软肋，务我可胜。……’从要诀看出，‘东西拳’好就好在变化上，先动手骗人，骗住再打，人家往往防不住。可是，‘东西拳’缺点也大，也好破。它变的太多，太花，不实用，打你们这些笨蛋中，给高手打没用。破它可好办了。‘它乱由它乱，过眼皆云烟；它花任它花，衣带不分家。视变化，以静制动，适时出击，手不留情。’就能破了。”

　　爱悦者挠挠头，他可能想起他爹的某些话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其它人也是大眼瞪小眼。

　　“喂，你好像还懂点武功。我爹教我的‘握金捏玉手，你听说过么？”

　　石磊回头看去，见是一个胖胖的家伙。石磊认出他是村长的族亲子，名叫雷磅。石磊有点明白自从他记事起，族母就天天用很长的时间教石磊魔法咒语和武功要诀的原因了。看来他们很早就知道石磊练不成，就想让石磊多记一些，来弥补缺点。对族亲的恨减弱了不少。听他一问，石磊自豪的说：“当然懂！‘握金捏玉手’要注意‘功宜深、力宜大、心宜毒、手宜狠’，听说练成了可以‘握金成粉，捏玉为末’，可厉害了。可是，‘功独绝，武乏绝式’，也能破。掌心‘劳宫穴’、腕脉、肘筋有一个全毁，‘握金捏玉手’就废了。哼，你还没学会呢，更好破，笨！”

　　雷磅一脸怒色，还未答话，爱悦者已经又开始讥笑石磊了：“你才笨！背恁熟，咋练不会？光会背，鹦鹉也会。哈哈哈！”

　　他们都感到很幽默，一起大笑起来。

　　石磊刚恢复的一点自尊瞬间又被撕碎践踏，他感到心好痛，当下失态的大吼：“让我走！你们这些混蛋！”

　　石磊一直逆来顺受，这次忽然发怒，目射怒火，声音凄厉，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爱悦者眼中都现出一丝恐惧。但他立即镇定下来，大人般的拍拍胸脯：“有种打过去！”

　　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想看一场好戏。

　　石磊忍可忍，一拳捣出。

　　爱悦者冷笑一声，左手电般伸出，抓住石磊的手，一拉，身子闪开，右手一按石磊的背，使了一招“柳借东风”。

　　石磊收脚不住，一头栽倒，头上鼓起个大包，石磊头疼欲裂，右手也很疼。但石磊咬牙站起，仍然要和爱悦者拼命。

　　爱悦者脸上现出得意的笑，他左手往石磊脸前一晃，右拳悠然伸出，打向石磊胸部。

　　石磊本能的抬臂挡他的左手，但他的右手却结结实实的打中了石磊。石磊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差一点摔倒。这一拳好狠！

　　他使了第三招，一掌打来。下面却偷偷的踢出一脚。

　　石磊明知道掌影是假的，便不去管它。石磊知道这一招可用“东成西就”去破，可石磊学不会，只好后退，虽然卸去了点力量，仍被踢得倒跌出去，半响爬不起来，只是呻吟。

　　“哈哈，会破，不起来就破了。”

　　“叫的真难听，谁去找块粪堵住？”

　　石磊眼里喷出了火，再也不吭声了，慢慢爬起来，就要回去。再留下来，也只是挨打挨骂。反正，现在石磊已在破房子外面，没有人挡石磊了。

　　但是，雷磅动了。他那么胖，身法却很快，一下子拦住了石磊，也不见他怎么出手，就抓住了石磊的左手，然后用力一握，使出了“握金捏玉手”。

　　石磊感到左手痛彻心肺，可挣又挣不脱。要在往日，石磊早就惨叫了，可今天，石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右脚抬起，踢向雷磅的裆部。

　　雷磅却仅是一运力，石磊听到左手骨骼发出了脆响声，终于还是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等石磊醒来时，发现爱悦者、雷磅等“关心”的看着石磊。

　　雷磅小声说：“你娘会回复系魔法，肯定能给你治好，只要你答应不把这事告诉别人，我就饶了你。刚才你要不踢我，我也不会使那么大力量。”

　　爱悦者冷笑：“雷磅，你也是胆小鬼！”

　　雷磅脸一红，但不敢反驳。

　　石磊感到左手已被毁了，也不知能不能治好，他吃惊于雷磅的功力，这人的内劲竟比爱悦者还高出一大截，但石磊恨极了他们，恶狠狠的说：“我早晚要杀了你们！”

　　雷磅脸色一变，显然有些后怕。

　　爱悦者却只是皱了皱眉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会打过我们？你现在就给俺差的远，以后只会差的更远。”

　　不错，石磊学不成武功和法术，报仇只是一个永远不可企及的梦而已，石磊又流泪了。

　　“真没用！”爱悦者挥了挥手：“大家都上，打个痛快。”

　　于是，除了雷磅，别人都冲了上来，不久石磊就浑身是伤痕。

　　忽然间，石磊听到了母亲那愤怒的喊声：“住手！”

　　这些人都散开了，只有爱悦者傲然站着。

　　母亲不理他，而是把右手扬起，对正石磊，一道白光，从她右手发出，直接打在石磊身上，忽然一散，化为一大团白光，将石磊包围起来。石磊感到似乎千万根针轻轻扎在身上各处，麻麻的痒痒的，浑身的疼痛都逐渐消失，只剩左手还在疼。石磊身上的伤势迅速愈合，但左手伤势太重，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

　　石磊知道，母亲使的是二天恢复系魔法之一，名叫“针光术”。一天恢复系魔法只能依次修复身上的伤处，二天的“针光术”却能一次性修复身上所有伤处。但是，石磊左手伤势太重，“针光术”力不能及。

　　母亲看着石磊的左手，一脸痛苦，她又默默地念起了咒语：“游走于魔界的生灵，请打开愈合之门，我愿以生命为契约，得到穷的能量，化为回复之力。——生命愈合手！”一个光柱笼罩她的右手，然后激到石磊左手上。石磊感到伤势很快痊愈，左手的痛苦也迅速消失。

　　然而，石磊没有丝豪喜悦之情，反而惊恐的大叫：“娘，我不碍事，你停了吧！”

　　母亲是人族的，没有练玄术，练的是最适合魔神和魔族特质的魔法，目前回复系法术只练到第二天，第三天的“生命愈合手”是带有生命魔法性质的回复系魔法。母亲是以消耗生命潜能来提高魔法力才能治好石磊左手。生命魔法是“以生命换生命”的魔法，很少有人愿意使用，可母亲仅仅为了石磊的手就用了，多伟大的母亲呀！石磊感动惭愧、痛苦，对雷磅等人更是狠到骨髓中。

　　母亲只是笑笑，仍然继续施术。

　　终于，手完全痊愈了。石磊怒目瞪向雷磅，雷磅低下了头，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石磊怒极，要冲上前，被母亲用左手死死抓住：“回家吧。”

　　到了简陋的家，石磊满怀委屈与不甘，问母亲：“我活着没用，没有一点用，活着是受罪，我受罪，娘也受罪。让我死了好了，别救我！为啥用生命魔法？值吗？”

　　母亲一脸苦涩，将石磊搂在怀里，沉默不语。

　　石磊哽咽着问：“别人快也好，慢也好，都能练，我咋就不能？”这是第二十次问这问题。

　　母亲声音很低很柔：“仙族亲，我们都不知道，一有你你就这样。”

　　“娘，为了我，你受了多少罪，你瘦了、黑了，人家也都看不起你。你别管我了，让我死。”

　　“住口！你知道你娘为了你受了多少罪？动不动要死，对得起你娘么？”族亲忽然铁青着脸走了过来。他是个老实得有些木讷的人，这样问一定有含义。

　　石磊神色不动，冷冷的看着他。

　　族亲望向母亲，目光中满是怜惜和鼓励：“倩，说吧，孩子的事就让孩子多了解些，对他可能有好处。让他知道生命的宝贵和生存的艰难。”

　　“还是不说吧，免得孩子说出去，引起不可逆料的变化。”母亲泪流满面，“仙族亲，你是很聪明的人，天生的，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四岁就能写诗填词，六岁通四书五经，你以后肯定能够做个状元，当大官，看谁还敢欺侮你，就连爱恨也不敢轻视你。”

　　“唉，算了。”族亲奈的说，“你就是这个样子。石磊，你要记住，你不比爱悦者、雷磅他们差，以后也会比爱恨强。”

　　“你怎么了？杰将军问你话呢。”忽然听到沧桑泪的声音，石磊猛醒了过来，急忙问：“什么事？”

　　“你也是孤云县人，甚至和爱恨一个村子，对他了解么？”

　　“了解的很！”石磊咬牙切齿的说，“他的族亲子叫爱悦者，狂妄自大，很是凶恶，时常欺侮我，我就是受他们的刺激才学习这么下劲的。”

　　杰天成摇摇头：“那是私人恩怨，不要和军国大事混为一谈。再说，有些个人的事情不能随便泄漏给其他人的，那怕是朋友妻子。”

　　石磊忽然猛醒，他明白了很多道理，点头道谢，这是杰天成第一次教训他，成为他在军中不断成熟的第一步。想了一会他思路清晰了，才缓缓的说：“在孤云县的时候，我才六岁，懂的不太多，现在回想起来，有几点可以肯定。第一，爱恨这个人自视很高，总感到自己应该得到很高的地位，偏偏两试不中，对现状有些不满。第二，他的爵位在整个孤云县数一数二，武功又高，门下弟子很多，虽然大都是弟子代他传艺，却也成为县中第一宗派，因此他对孤云县的影响一向很大，县令怕他，他不怕县令。第三，他只有一个族亲子，就是爱悦者，爱悦者习武天赋极高，因此很受他的溺爱，可以说是他的天道，如果能够杀死爱悦者，肯定能够使他方寸大乱。”

　　杰天成点点头：“说的不错，不过假如擒下爱悦者，或许能够兵不血刃的平掉他的叛乱，这样更好。”

　　石磊脸色一红，他一方面没有杰天成老到，思虑周详，另一方面也是恨爱悦者，因此这样说，听了杰天成的话明白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对方看出，从此他几乎不敢在杰天成面前耍任何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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