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固然有可能是无校长和晴晴的问题，可是也有别的可能呀。”韦君知苦笑，“今天的事情太过凑巧，真是一环连着一环，让人难以提出任何漏洞。可是，正是太完美的一系列事件，才让人心中疑窦丛生，假如是偶发事件，肯定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东西。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的连环毒计？”

　　“既然这样，敝校长只好出手了。”

　　“老朽虽然是来送死，但不想死，也怕死，明知不可能取胜，也要和无校长一拼，以求万一得手，能苟延残喘，做老朽的事去。”

　　无踪迹很是和蔼的笑笑：“可以。你可能比我小，我称你一声老弟。老弟，我希望知道你是谁？和‘五泄郎君’布天傲人杰有什么渊源？”

　　“很抱歉，老朽不能说。”

　　“我明白老弟不说是为了敝校长，以免我多得罪人。好，我擅长玄术中的儒术，对儒功也有一些研究。老弟已经打了几场，敝校长就以我之短，攻你所长。咱们用武功对武功，都不使用法术。”

　　干瘦老人脸上现出高兴和感激，这样一来，他取胜的机会大增。

　　无踪迹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次交手结果如何？

　　从来不常显露武功的无踪迹能取胜“五泄拳”吗？

　　无踪迹就那么一站，没有任何做作，他不去刻意摆什么“攻守兼务”、“毫无破绽”的所谓“完美姿势”。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显露出一种沛然的气势。不知道别人感觉怎么样，石磊自己感到无踪迹平常的姿势中竟透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使他几乎不敢正视。似乎，他不是在比武，而且随随便便的一站，都达到这种地步，可见，他的武功的确已臻化境。如果抛去个人感情，石磊觉得石云恐怕和他有很大差距。

　　这时，石磊却忽然想起“轻虹流洇湿艳姿，行云石去明星稀”晴晴了。奇怪，石磊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

　　这时，干瘦老头动了起来，打断了石磊的思路。

　　他显然对无踪迹很是忌惮，不敢直接出手，而且绕着无踪迹慢慢转圈，双目精光闪动，显然是要找到无踪迹防守的“死角”或者是所谓“破绽”。同时，他随时要应付无踪迹的出手，消耗心力必然很快。时间一久，他不战自败。因此，他需要尽快找到适当的攻击时机和“破绽”。

　　但是，干瘦老头足足绕了三周，仍然没有出手。看来，他一直找不到出手良机，一直没有取胜的信心。他的锐气，已经消耗大半。

　　第四次，他又到了无踪迹身后时，突然出手。他使的显然是第四路拳法“石喘急泻”中的招式。不过，见了他这次出手，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石喘急泻”。说老实话，石磊虽然瞪大双眼，仍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

　　当然，由于对手是武功高深，老成持重的无踪迹，干瘦老头没有得手。

　　一声巨响过后，干瘦老头“噔噔噔”连退数步。而无踪迹竟然没有转身，不过也被颤得往前走了几步。干瘦老头似有痛苦之色，他苦笑说：“无校长这一招好象是‘家国五绝技’中的‘养心拳’，老朽猜的是否正确？”

　　“老弟好亮的招子，佩服佩服。这一招就是‘君子喻于义’。”

　　听俩人这么一说，石磊对无踪迹更为佩服。

　　“养心拳”、“修身掌”、“齐家腿”，“治国刀”、“平天下玄功”合称“家国五绝技”，是儒武中极厉害的五项绝技，但由于对人的天资和毅力要求苛刻，能练成一项极为困难。无踪迹能使出“养心拳”，可见非同一般。

　　当然，“君子喻于义”是用来对人表示尊敬之意的。后来的招式才是致命的。

　　石磊不懂武功，看不出两大高手的招式，但有人能够看出。后来，石磊通过别人的介绍才明白详细的战况。

　　当时，老头子挨了一次“君子喻于义”，但仍然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打出五拳。第一拳缥缈神奇，神仙见首不见尾，让人难以招架。第二拳如同少女在石裙起舞，很是美丽。第三拳甫一打出，罡风大作，如同千军万马齐放响声。第四拳奔涌而下，简捷利落，快如疾风。第五拳腾石俯冲，犹如蛟仙出海，矫夭无比。他竟然打破“五泄拳”五路拳法的限制，在五路拳法中各自取了一记绝招，连绵攻出。奇怪的是，他的拳路不但毫无干涩造作之势，反而如同行云流水，五招也使得各尽其妙。由此可见，他已把“五泄拳”练得炉火纯青，任何一招使时都达到顺手自然的地步，不愧为一名高手。

　　“好！”无踪迹称赞。

　　无踪迹虽然发现这老头不简单，仍是面带和蔼的笑容。他面对老头变化各异的五记绝招，只使出了一招，那就是“温故知新”。这招名字来自一句语录——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他虽然连续五次使用“养心拳”中的“温故知新”这一招，但次次有所变化，都恰到好处地封住对手的攻势。“养心拳”的要诀是“养心修性，无所不胜；拨云见日，无人可止”。重在养心，招式只是辅助养心的。临敌之时，这些招式都是在平心静气的情况下驭使，往往临敌应变，妙用无穷。一些练此拳的人，或是不明此理，或是不能平心静气，往往似是而非的练成了招式，这是舍本逐末，最后对敌时却没有多大用处，反而说“养心拳”空称“家国五绝技”之一，却没多大威力。其实，像无踪迹这样真正练成“养心拳”之人，使用起来自是大不相同，威力无穷。“养心拳”招式很少，仅有三八二十四式，但如果掌握了精髓，就可对付几乎所有招式。

　　老头惊讶的“咦”了一声，他显然没料到自己如此厉害的五招，竟被对方用一招破了。他感到对方五拳似乎有所不同，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他面无惧色，再次出拳，竟一连打出二十五拳。拳势如同异岩怪石，争奇竞秀。这一招，也是“五泄拳”中的，但不属于任何一路。原来，“五泄郎君”布天傲也是一代奇人，他学了“五泄拳”后总感到美中不足，就到五泄溪去看。后来，他发现溪水两岸有七十二峰、三十六洞、二十五岩，异峰怪石，争奇竞秀，使五泄溪增色不少，并和五泄溪构成了一幅完整奇妙的山水风光画卷，一时大彻大悟，三日不食不睡，创出了三式拳法，分别命名为“异峰七十二”、“美洞三十六”、“奇岩二十五”、合称“外三拳”。老者见五路拳法在无踪迹面前都无效，使出了“外三拳”中的“奇岩二十五”。

　　无踪迹轻赞一声：“好拳法！”他身子石起，居高临下出拳，一拳恭恭敬敬的打出。虽然只有一拳，却如打中了蛇的七寸一般，使老头的攻势被阻，二十五拳全部落空不说，人也被逼退一步。这一招叫“不耻下问”，出手如同向人讨教，却是极为精妙。

　　老头脸色发青，暴喝声中，石快打出三十六拳，拳势相连，精妙美观。

　　无踪迹仍是面带笑容，左拳和右拳同时打出，拳势相反，却又相辅相成，将老者的绝招“美洞三十六”破去，又把老者反逼后退三步。这一式叫“改恶从善”，名字也来自于一句语录：“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干瘦老头手上青筋暴起，衣衫无风自动。显然，他已聚集了全身的力量，要使用“外三拳”中最厉害的一式，即“异峰七十二”，去做孤注一掷。

　　无踪迹脸上第一次现出凝重之色，他轻叹：“老弟何苦拼命？”

　　老者没说话，他怕真气泄露，减弱威力。于是，身影一晃，他出拳了。一拳连着一拳，一拳紧跟一拳，拳路如异峰竟起，纵横搏击。蓬蓬罡风迸出，交错盘旋，织成了一个死亡之网，要把拳影圈住的所有生物送向极乐世界。这必杀必斩的一招，就是“异峰七十二”，“外三拳”中最凌厉的一拳！

　　无踪迹虽然变得谨慎了些，但真正应付提防时，又变得心平气和。“养心拳”的要诀在于养心，心如果先乱，那就必败无疑。他不退反进，贴身出拳，拳式侵入老者拳影中，使老者拳式竟无法凑效。“异峰七十二”避无可避，但他不避反进，破了这一招。他用的是险招，在旁人看来，危险至极，却是唯一的破招。无踪迹这一招，名叫“祸起萧墙”。名字来历是语录“吾恐季氏之忧……而在萧墙之内矣”。

　　他不等老者变招，轻轻一拳，打在老者肩上，没使一点力气，接着闪身退出。

　　老者脸色一刹时苍白如纸，无所不胜的终极杀手被破，他的信心一下子崩溃了。忽然，他身子一颤，叫一声：“你！”嘴角嗌出血丝，倒地而亡。

　　无踪迹脸色一变，走近去看。

　　“慢！”一个高昂的声音传出，“人已被校长杀了，难道连尸体也不放过？”

　　事起突然，人们都回过头，见一个长相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和一个气宇轩昂的人并肩走来。看衣服服饰，都是校中的高天领导。

　　“他们是谁？”石磊问沧桑无泪。

　　“你竟然不知道？”沧桑无泪很奇怪，“刚才说话的大个是学校训导部长老‘大马金刀’雷震宇，他是当今公帝雷贵妃的兄弟，十分狂傲，早有夺校长之位的野心。那一个是副校长，叫韦君知，他的签名是‘阴谋诡计遇吾消，邪魔外道为君止’。他为人极为正派，是个难得的真君子。他也极为聪明，任何阴谋诡计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说实话，我不喜欢人族，但韦校长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

　　沧桑无泪性情比较直，也有些自傲，向来不喜欢人族，连他都佩服，可知此人不简单。见他仙行虎步，气宇不凡，石磊也大为佩服。不过，石磊此时心中最念的还是无踪迹。虽然是被逼出手，可毕竟死了人。

　　“不是我杀的。”无踪迹镇定的说，“我要查他身上的伤痕。”

　　“场中就你们两个，他要杀你，你赢了，还打了他一掌，他死了，当然是你杀的。”“大马金刀”雷震宇冷硬的说，使石磊大为不满。

　　这时，韦君知发话了：“雷长老稍安勿躁，我们先检查一下。这人有可能是出力过度累死，也可能是战败自杀，我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硬栽在无校长身上。当然，如果查实了，的确是无校长所杀，无校长也不会不承认。当然，就算是无校长杀的，这人来校中找事，无缘无故的伤人，又宣称要杀校长，无校长为了自保，失手伤了他，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自量力。当然，从道义的角度上，他既然死到我们学校，我们要妥善处理，起码要找到他的人，将尸体归还或是埋葬。假如是另外有人杀他，是‘借刀杀人’之计，我们必须找出真凶，还无校长一个清白，也让死者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听他一说，石磊很是感慨，韦校长果然光明磊落，比那个名字起得响亮人品却奇差的雷震宇强了十倍不止。这人真是做人的楷模，他以后一定要向他学习。

　　雷震宇有些尴尬，他为了掩饰，快步走到死者身边，开始了仔细的检查。“奇怪，没有任何伤痕。”检查完，他脸上现出迷惑之情。

　　“我看看。”韦君知说。

　　于是，雷震宇让开。

　　“光之精灵寒残其，请遵守神圣的契约，听从我的召唤。”韦君知话一落音，一道白光闪过，一身雪白的光之精灵寒残其，降落在韦君知的肩上。光之精灵是高天精灵之一，只有寒残其一个。但是，他有无限化身，这里来的，就是他的一个化身。韦君知能够轻松的招唤高天精灵，可能是精灵族人了。不过，看他的外形特征，倒像是人族。而且，鼎金学样是玲琪帝国重要的学府，应该不会让精灵族人做副校长。因此，石磊大是奇怪。

　　寒残其个子很小，喜欢活动，在韦君知的双肩上，蹦来蹦去，很是好玩。他一边蹦一边问：“主人，招唤我有什么事吗？”

　　韦君知伸手把他取下，放在地上说：“这个人死了，你去杳一下死因。必须小心查找，更要当着大家的面实话实说。”

　　寒残其多少有点不高兴：“我们精灵从来不说假话，更不会骗主人。”

　　韦君知笑着说：“我知道，别人却不一定知道。这样说，是为了更公正。”

　　光之精灵寒残其不说了，开始施用精灵术：“光之神力，请听从我的指令，化为一团白雾，去检查生灵的一切。——光之寻！”咒语结束，一道白光从寒残其右手上放出，打到老者尸体上，化成一团白雾，将老头浑身包围住，还不住颤动，发出一阵响声。这团白雾渐渐侵入尸体中，最后完全消失，后来，老者身上又逐渐泛出白雾，越来越浓。等到和开始的浓度差不多时，寒残其伸出右手，插入白雾中。白雾一接触他的手，开始沿着他的手往上游走，不一会，重新被寒残其吸收。再看老人，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主人，这人是被人用某种方法震碎心脏而死。至于是什么方法，我就不知道了。”

　　无踪迹是练成“养心拳”的人，向来极为镇静，但听寒残其一说死因，脸色顿变。

　　为什么？难道真是他杀的？

　　韦君知陷入了深思，一时无语。

　　雷震宇却是兴奋不已。

　　韦君知终于说话了，说的很艰难：“能杀死人的武功很多，但是，能将人心脏震碎而使其它部位没有任何伤痕的武功却不多。据我所知，似乎只有三种。一种是久已失传的‘天颤指’，它极为神奇，不论打中人任何部位，甚至是兵器，都能把人心脏震碎。另一种是邀醉夕阳的‘赤砂摧心掌’。”

　　“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存在。”雷震宇冷笑，“我们都知道，‘天颤指’已经失传。而邀醉夕阳还小，根本没有将这样的高手心脏震碎的能力，而且他还不在。邀醉夕阳的师族有这个本事，可是远在玉山帝国。韦校长，第三种武功是什么？”

　　韦君知轻轻叹了口气，面有难色。

　　无踪迹脸色灰白：“韦校长不用为难，我自己说。第三种武功就是老朽的‘养心拳’。‘养心拳’的特点是‘养我之心，慑人之心，护友之心，碎敌之心’，它可以救人，却更适合杀人。尽管我明知自己没有下毒手，但这人伤了我校师生，又扬言杀我，我们打了一场，我还拍了他一下，而他心脏被震碎身死，此时我都认为是我杀的。”

　　韦君知苦笑：“晚辈深信无校长，可实在无法洗脱校长的嫌疑。唉，这麻烦就大了。这位老人晚辈认识，他是‘双拳震山’布文布老英雄，‘五泄郎君’布天傲的忠仆。”

　　石磊心中一惊：他果然是布天傲的人，但布天傲侠名卓著，他的忠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送死？这里面难道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雷震宇一脸凶气：“无踪迹，鼎金学校是我玲琪帝国重要学府，校长一直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今天，你居然杀了一个武功远不如你的老人。按照惯例，你应自动辞职，所以你不再是鼎金学校校长了。”

　　刚到不久的“青影仲栽”云可夺看不惯他的嘴脸，反驳说：“是不是无校长杀的人还未成定论。再说，就算无校长退位，也是由当今公上决定是否批准，轮不到你乱说。”

　　韦君知也说：“我们应该仔细察看，如果和无校长无关，必须洗掉无校长的嫌疑。就算是无校长伤的，这人到我们学校找事，也罪有应得。但是，我们至少要找到他的人，将尸体归还。”

　　雷震宇如此凶恶，可对韦君知仍是比较尊敬，当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学校门口怎么这么热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都回过头，石磊也往门外看去。只见，两人并排走了进来。左边的是个中年妇女，现露出一股成熟的风韵。她腰佩宝剑，显得别有一股勃勃英气。右边是一个剑眉阔目、英气逼人的男子，背插双钩，显然也是一个会家子。俩人一到学校，石磊就感到受到极大的压力，似乎他们不是凡人，而是两位天神，让石磊连仔细打量的胆量都没有。石磊心中暗暗称奇：这两人不凡的人是谁？来这有什么目的？

　　看见俩人，无踪迹脸色又变。今日异变迭生，他已失去往日的镇静。

　　韦君止却已大笑着迎上前去：“想不到今日在敝校能见到布人杰和呤月仙子，真令敝校增色不少，啊，哈哈！”

　　意识到来人竟是和石云“佛心柔情冲天侠”齐名的“白时三拳”的另两拳，“五泄郎君”布天傲和以“十景拳”闻名白时郡的吟月仙子，石磊心弦猛震，明白无踪迹吃惊原因了。他刚百口莫辩的被人认定为杀死布文的凶手，布文的主人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吟月仙子。

　　布天傲二十年前侠名远播，是为数不多的公认人杰（人杰是对人族武功高手的尊称）之一。他隐居二十年，豪爽不改：“韦人杰，如果真正比起武功来，我大概还不如你呢。”

　　吟月仙子却是一脸愁容，只是嗯了一声。

　　韦君止毫无不悦之色：“贤伉俪驾临弊校，有何贵干？”

　　吟月仙子脸上立现怒气和杀机，美丽绝伦的脸也显得难看了。

　　布天傲忙说：“有个事来求证一下。有人告诉在下小女月幽人被人劫到贵校，老仆布文已来要人，我们忙来看看情况。”

　　石磊感到脑中乱哄哄的，他们原来竟然结了婚，那么他们二十年前隐居也是因为结婚了。可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女族亲不姓布而姓月，这说明俩人之间恐怕闹过很大矛盾。他们武功又都是很高，若是在一起将很难有人能掠走其女族亲。还有布文若是来要人，为什么不明说，却口口声声要杀无踪迹？

　　雷震宇面现喜色：“令嫒的下落我们不知道，但布老英雄却的确是被无校长——不，无踪迹打死的。”他已经不承认无踪迹是校长了，其语言和神态更活脱脱小人形象。

　　吟月仙子目光锐利，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布文，目中怒火熊熊，闪身石过去，察看一会站起来冷笑说：“果然是死在无踪迹‘养心拳’之下。他呢？”

　　吟月仙子本来也是位名闻遐迩的女侠，但女族亲失踪，布文被杀等事使她情绪大变，说话大失常态。“关心则乱”。

　　无踪迹一脸苦笑：“老朽在此。布人杰直接闯校，不分青红皂白连伤多人，又口口声声说要杀老朽，老朽被迫自卫。不知怎么回事，布人杰就出事了。”

　　吟月仙子声音尖利起来：“布文是来要人，怎么什么不说就要伤人杀人？再说，布文明明是你杀的，还说不知怎么回事，你不算成名人物么？孩子还我！”

　　无踪迹修养虽好，仍是脸上一寒，但他可能感到事有蹊跷，于是强行忍下怒气说：“老朽句句属实，布老英雄来时并没明说，老朽也没有伤他之心。至于令嫒，老朽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布天傲比较冷静，他也感到妻子有些意气用意，就柔声说：“吟月，这里面可能有些问题，我们好好问一下！”

　　“好好问个什么！不是你乱搞，孩子也不会丢。好不容易得些消息，跑来找人，布文也被杀了，你还好闲心！”这时，她显然已失去了理智。

　　布天傲叹了口气，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韦君知忙说：“贤伉俪既到，敝校肯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请静下心来谈一谈。”

　　“要是你的女族亲被人抢走，你能静下心吗？”她竟是谁都顶撞。

　　韦君知涵养极好，毫不生气，不愧为著名的君子，他淡淡一笑：“要是我家的慧族亲被人抢走，我也会很着急，也会不顾生死的去找，这和贤伉俪一样。当然，我会心平气和，绝不意气用事。丁是丁，卯是卯，君子行事，可以愧对自己，却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中不愧于人。古人云：‘不迁怒，不贰过。’心平气和，才能无愧，才能把事办好。”

　　他光明磊落的态度，使众人都现出崇敬之色，连吟月仙子也静了许多。

　　“我知道令嫒在哪？”一个人越众而出，正是号称掌、刀、镖三绝，常在无踪迹家里走动的“窗含西岭”千秋雪。见这个典型的小人登台，石磊感到情况肯定不妙。

　　布天傲大喜，吟月仙子更是又惊又喜：“在哪？快带我们去！”

　　布天傲却是很平静，拱拱手说：“阁上似乎是千人杰，昔日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看在以往情谊份上，你不必有什么忌讳，无论出什么事，不才和拙荆完全担下。”

　　千秋雪脸色很尴尬，石磊猜想，以前肯定是他作恶，被布天傲惩戒一番。

　　“是这样。我仅仅见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被人藏起，不敢肯定，刚才听布人杰和吟月仙子说来找令嫒，猜想可能就是，又不敢保证。而且，说出这事，我又要得罪一位领导，以后说不定我就不能待在学校了。”

　　韦君知说话了：“千兄不用担心，不管对不对，咱们都要去看看，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至于怕得罪学校领导，那大可不必。她就是被藏到我家，你也应毫不犹豫的说出来，本人绝不报复！韦某说话言出如山，向无更改！若是别的领导，韦某拼着不干，也要保护你。”

　　“对！”布天傲斩钉截铁的说，“由大家给你作主，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千秋雪却向无踪迹深深一揖，一脸痛苦之色的说：“无校长，在下深知你提拔我不遗余力，对我可谓是恩重如山，我纵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你万一。但事关江湖道义，我校名声，请原谅在下。”

　　无踪迹脸上痛苦的扭动了几下说：“你只要心无偏私，一切随你。”

　　千秋雪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跟去。

　　他正是领人往无踪迹的家走去。

　　不一会，到了无踪迹家，石磊心中一紧，想起了晴晴。

　　“晴晴，你过来一下。”千秋雪声音很柔和，却使石磊心底发颤。

　　晴晴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她梳了个冲天小辫，跑步时一晃一晃的，很是好看。她手里掂个皮鞭，上面隐约有些血迹。大概她用皮鞭打了青蛙。见到来这么多人，她一愣。接着她看见了无踪迹，兴奋地跑过去叫：“爷爷，你也回来了？”

　　无踪迹脸上疼爱之色一闪而过，冷峻的问：“你的鞭子是怎么来的？干什么用的？”

　　晴晴可能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么严肃，“哇”一声哭了起来。

　　“别怕。”千秋雪把晴晴拉开，“你把鞭子的用途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千叔叔、韦叔叔、雷叔叔在，没事的，真的没事。”

　　“我，我是用来打，打人的，是个小孩，孩子。”她很紧石。

　　无踪迹脸色剧变：“你竟敢打人！鞭子哪里来的？小孩哪来的？”

　　“是，前天我——我自己弄的！”她说着，看了一眼千秋雪，又哭了起来。

　　韦君知皱皱眉头：“无校长，孩子小，犯些错误也不稀奇，以后好好管教就行了，别吓了孩子。再说，事情没弄明白，别让人怀疑。”

　　无踪迹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脸上痛苦之色却是更浓。

　　千秋雪又问晴晴：“那个小孩子你放哪了？”

　　晴晴一愣，石嘴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半天才说：“放夹壁里了。”

　　千秋雪叹气说：“无校长很信任在下，晴晴也可听话，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就是不知道竟然还有个夹壁，惭愧。晴晴，去打开吧。”

　　晴晴呶着嘴，不太乐意的打开夹壁，看了一眼，“呀”地跳开：“死，死了！”

　　石磊一惊，心底恨极了晴晴：“她竟然将青蛙活活打死了！青蛙真可怜！”

　　吟月仙子身子一闪进去，又一闪，已将里面的孩子抱出来，她的身法真快。但是，她现在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她迅速抚摸、检查，最后惨然大笑：“孩子，人家害了你，我一定要把她剁碎了给你报仇。孩子乖，别闹！”

　　石磊心中极为震惊，这显然不是青蛙，而是他们的独女月幽人。这位一代奇女子，因爱女的死亡已经神智不清了。蓦地，石磊心底泛起阵阵寒意：晴晴完了，无踪迹也完了。那样，石磊没被破格录用为学生，他也完了。

　　“五泄郎君”布天傲脚步沉重的走过去，看了看，脸上现出浓重的杀机，但他强行压下，目视无踪迹，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无老前辈，你一直是晚辈很尊敬的人，我绝对不愿与你为敌。但现在，月幽人身上到处是鞭痕，鞭上有血，晴晴也承认打了人，打的人在夹壁中，夹壁连千人杰都不知道。月幽人已经死了，她身上不但有鞭伤，心脏也被击伤，显然是‘养心拳’所打，只不过轻了一些，心脏没有完全破碎，显然打的人未使全力或是功力不足。现在，无老前辈，你还有何话说？”

　　吟月仙子凶狠狠的走向晴晴。晴晴“啊”一声，吓晕了过去。

　　无踪迹仿佛老了几十岁，但他拦住吟月仙子：“仙子，孩子不懂事，你要报仇，找老朽就是了，一切后果老朽都担下。”

　　“吟月，冷静一下。”布天傲声音竟然很柔和，伸手去拿月幽人尸体，“先把孩子放下，我们再好好的向无前辈讨教，一定还孩子一个公道。”

　　吟月仙子尖声大叫：“不许抢孩子，孩子苦，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说着她惊恐后退几步，把月幽人的尸体抱的更紧，颤声说：“孩子别怕，娘再也不丢下你，谁也不能欺侮你了。你疼吗？饿吗？都给娘说。”说着话，两行眼泪从她失神的秀目中流了下来。

　　“孩子已经死了，放下吧。别太伤神。小心身子。”布天傲声音中也透着痛苦。

　　吟月仙子自言自语：“孩子不会死，孩子是我的。幽人，幽人，告诉娘，你要什么，娘都给你；你想干什么，娘都听你的。”显然，她已经疯了。

　　布天傲也是虎目蕴泪，手向外一指：“无前辈，请！”

　　“这固然有可能是无校长和晴晴的问题，可是也有别的可能呀。”韦君知苦笑，“今天的事情太过凑巧，真是一环连着一环，让人难以提出任何漏洞。可是，正是太完美的一系列事件，才让人心中疑窦丛生，假如是偶发事件，肯定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东西。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的连环毒计？”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无踪迹抱起晴晴，当先走了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只有吟月仙子抱着月幽人的尸体留在屋内。

　　到了厅中，石磊还听得到吟月仙子混乱的话语：“幽人，你说话呀，娘想你，你听娘的话……”

　　石磊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来，鼻子也酸酸的，他如果不是经过太多苦难，必定会大哭一场。但现在，他只是用袖子擦擦眼。

　　场中，“归云一去”无踪迹和“五泄郎君”布天傲相对而立，场中气氛沉闷至极。而晴晴，已经被“青影仲裁”云可夺抱着。

　　韦君知很沉重的说：“人死不能复生，请布人杰节哀顺变。至于现在，我感到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以免再造成伤亡。”

　　“韦人杰说的固然有理，但小女之死怎能就此罢休。无论如何，也要还小女一个公道。在下纵是功力不足，战死在这，也毫无怨言。”布天傲脸上满是苦楚。

　　韦君知低下了头，他已无话可说。

　　无踪迹和布天傲之战已是不可避免，但结果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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