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立场
穆容儿躺在丰珺怀里，内心十分纠结。她昨夜想着，把赌注压在丰珺身上，可今日醒来，又纠结要不要告诉丰珺这一切。
穆容儿认为，或许是因为昨夜过于感性，所以思虑不成熟。关尚羽是不是个可信之人，她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贸然告诉丰珺，不过是多添几分忧虑罢了。
二人又躺了一会儿后，丰珺带人去了穆府，把枝儿，王久，穆祈安，董妈妈都接回永宁侯府。
穆容儿则先行回去侯府。谁知前脚刚踏进疏影院，落芸后脚就急忙来问安。
“小嫂子终于回来了，你不在这几日呀，小侯爷是寝食难安呀，睹物思人，常常盯着你的诗集抄本就不动了。”
穆容儿忍住内心的喜悦，有些不好意思。与落芸寒暄了几句后，落芸突然问道：
“小公子可有跟来？”
“小公子？”穆容儿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哦，你是说祈安呀？”
“嗯，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他出生高贵，直接叫名字又有些不妥，所以便称呼他小公子。”
穆容儿注意到了落芸的眼神，那是带有母爱般温柔的眼神。
“看来妹妹很喜欢祈安呀？”
“嗯，那日他来我这玩了一会儿，他也不认生，一个劲儿的冲我笑，后来奶娘抱着抱着就突然哭了，他就用小手冲我挥了挥，我抱起他后，他又笑了。那个时候啊，我突然想起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落芸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眼睛里也含了一些泪花，“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和小公子年龄也该差不多，我会陪着他一起长大，教他做人，教他读诗，教他认字……”
落芸最后还是没忍住，泪水涌了出来。穆容儿递给了她一块帕子，抱了抱她。说道：“祈安今后会在疏影院常住。”
“真的吗？”落芸激动地问到。
“真的，妹妹先回去歇息吧，待会儿祈安来了，我让董妈妈带他去看你。”
落芸听罢，破涕为笑，道谢后便回了屋里。
等丰珺带着一干人等回来后，穆容儿吩咐董妈妈带祈安去看落芸，然后单独拉上丰珺去了里屋。
“适才我看落芸对祈安十分疼爱，他才两岁，成天让奶娘陪着也不是一回事，可我又没那么多时间成天陪着他，所以，我觉着你当初说的，让落芸抚养也还可以。”
“这就是了。落芸从小是按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即便家境没落，她的见识，才学都比奶娘高多少倍不止。而且就在疏影院内，每天都能看到，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你有恩于落芸，经我观察，她这个人也老实，交给这样忠诚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嗯，可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
“如果落芸她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呢？我只有祈安一个弟弟，我怕因为自己的错误抉择毁了他。”
“我的容儿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了，成天疑神疑鬼，你不心疼自己，我都心疼你喽。”丰珺笑了笑，继续到，“相信我吧，咱们且试一年，如果祈安发生什么问题，咱们再带回来自己养，你看可好？”
“嗯。”穆容儿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又问丰珺道：“你……为什么不怀疑？”
丰珺听罢，摸了摸穆容儿的头，继续笑了笑，“容儿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穆容儿一惊，这不是关尚羽对她说过的话吗？怎么丰珺原模原样地说了一遍？
丰珺见穆容儿无话，继续说道：“汉高祖刘邦乃市井无赖出身，最终成就大业，他文韬武略吗？不是，但是他手下的谋士将军有文有武，例如张良韩信等人。为什么这些将才会帮他呢？就是因为刘邦充分信任他们。”
“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将领，你的主公成天怀疑你，你还会忠心为他做事吗？你难道不会怀疑他吗？那么结果双方都互相怀疑，怎么齐心？怎么办好事？所以说，适当注意可以，但不要过度怀疑。”
穆容儿听罢，豁然开朗，同时，也对丰珺萌生出一种敬佩之情。她激动地亲了亲丰珺的脸庞，随即跑了出去，留下一句“夫君，我有事出去，晚上回来。”
说罢，穆容儿便跑向穆府跑去。
丰珺留在原地，愣了一下，穆容儿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随即嘴角一扬，夫妻之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大人，宁王来访。”穆容儿一走，丰珺的亲信“知越”就前来禀报。
知越是丰珺亲自培养的暗卫，一直伪装成仆人待在永宁侯府，丰珺一般没有固定的侍仆，凡事亲力亲为，在官场上只信路允，为他做事的也都是吏部指派的；而在府内，除了暗藏身份的知越，并无其他。
“嗯……”丰珺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继续到，“你说，我该不该见？”
“宁王是第三次亲自来了。诚意比起那两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知越冷静回答到。
“那就见见吧，告诉宁王，半个时辰之后，醉月阁一聚。”
“但醉月阁人多眼杂，会不会……”
“醉月阁阁主潘然，是我在鹿山书院的过命之交，他不喜朝廷你争我夺，主动弃了功名，为人正直仗义，不会有事。”
“可宁王不知其中缘由，会不会不愿意去？”
“那就看他对我的信任和看重有几分了，以及……他的胆识与应变能力值不值得我去。”说罢，丰珺抬起茶杯抿了一下。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知越前来回禀：“宁王已到醉月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说罢，知越随丰珺来到醉月阁顶阁雅间。
看到人的那一刻，丰珺有些诧异。这是他在朝堂上见到的宁王吗？怎么如此……丑陋。
宁王元善见丰珺前来，亲自上前行礼：“多谢大人前来。”
丰珺受宠若惊，赶紧上前扶宁王起身，接着躬身还礼，“宁王殿下，丰珺愧不敢当，能为宁王殿下做事，乃丰珺所幸。”
宁王也亲自扶他起身，“今后还得多多仰仗丰大人才是。”
随后，宁王让小厮打水前来，擦拭脸部。洗完后，又是眉清目秀翩翩少年郎。
丰珺在一旁看呆了。宁王这个人不容小觑，既能放下身段礼贤下士，又能放下身份化装扮丑。这绝非寻常皇子所能。
这次未等宁王开口，丰珺抢先一步，“丰珺必将竭尽所能，为宁王殿下出谋划策，鞠躬尽瘁。”
宁王听罢，露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笑容，“明白人不说暗话。丰大人既不爱这些弯弯绕绕，本王就直说了。为本王做事，你出多少力，便可获多少利。利益捆绑的关系，更长久。”
这位王爷真的不同寻常啊，倒是和自己有得一拼。丰珺意会，“不知殿下遇到了什么问题？”
“好，丰大人就是爽快。那本王就直说了，我大哥二哥朝中人脉众多，而为本王做事的都是些小官小吏，本王现在需要的，便是积攒人脉。可六部官员，大多都是大哥二哥的人，本王如今势弱，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待宰羔羊，不易出面招揽，单招揽丰大人一人，便足足观察了四月有余，所以……”
“微臣明白了。那就暂时由微臣来为殿下挑选合适人选，再由殿下您定夺，若是合适，微臣替殿下出面，最后再安排合适时机相见。如何？”
宁王大喜，“本王何德何能，招募到丰大人这样优秀的人才呀！”
丰珺礼貌地笑了笑，“殿下过奖，为殿下做事，微臣荣幸至极。对了，殿下送去侯府的金银财宝，我待会儿命人如数归还，心意到了便行，礼物就不必了。”
“是本王失察了，丰大人若是爱财，我二哥送去的，足足是宁王府的十倍有余。但不知……丰大人喜好什么，天涯海角，本王定会为你寻来。”
“殿下误会了。微臣确实不贪财，但主要缘由是，现在还不宜表露微臣是殿下的人，永宁侯府突然多了这么多财宝，太引人注目了。只有告诉桓王楚王以及……圣上，微臣不为任何人做事，臣才能为殿下更好地出力。”
“是是是，本王都忘了这一层了。”宁王此时再次确认，找丰珺算是找对了。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七日后，烦请殿下派人到商平街的雪稠铺取信，若殿下有事吩咐，通知雪稠铺老板便可。”
丰珺说罢，行礼告退。
待丰珺走后一个时辰左右，宁王方才离开。
而穆容儿此时此刻，早已经和关尚羽谈笑风生许久了。
穆容儿适才跑来了密室，与关尚羽好好沟通了一番，方才认识到，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关尚羽说的对，他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守着这个箱子图什么？若是图钱财，早就带着钱跑了，荣华富贵过完剩下的几年；若是图权，当初他就不会辞官，而且守着这些情报这么多年也无动于衷。
石壁后面，也没什么秘密，不过是收集情报的屋子罢了，关尚羽之前不告诉穆容儿，也只是担心她一个人没办法管理罢了。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穆容儿和丰珺和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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