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婆
“儿媳拜见父亲，母亲。给父亲母亲请安。”
“嗯，快起来，坐吧。”这是丰侯爷说的。因那丰夫人不想与之回话，故意装作没听见，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声音小的又听不见。丰侯爷知道婆媳关系不好，也不好偏向谁，喝了茶叫了起身之后，也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气氛实在尴尬，除了那个念经的，屋里安静地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一大个堂屋，经丰夫人之手，已经变成她的个人佛堂了。穆容儿是个知礼聪慧之人，长辈不开口，她哪敢开口，就算是搭话也得慎之再慎。
那个念经的终于结束了。
“呦，适才念经入迷了，竟忘了时间，你怎么来了？”
看着婆婆似笑非笑的嘴脸，穆容儿也是无奈，“你怎么来了？”，意思是要我再次行礼。
“儿媳拜见母亲，给母亲请安。”
“嗯，起来吧，听说昨夜你带着珺儿在醉月阁上承欢饮酒哪，好大的胆子！”丰夫人突然一怒。
“母亲息怒，儿媳知错。”
“起来吧，我也没怪你呀，只不过，容儿姑娘既做了珺儿大房夫人，必得好好辅佐夫君，安宁后宅，切不可学那些狐媚手段……”
“‘容儿姑娘’，这是还不想认儿媳啊；‘大房夫人’，意思是马上就有二房三房喽，我一新婚之妇……”穆容儿心里默默解析到。虽有些生气，但好在自己性子不错，只要郎君对自己好就够了，不想与之计较。
“多谢婆母教诲。”穆容儿再次行礼。
“嗯，看的出来你对珺儿是真的情意绵绵呀。”丰夫人故意顿了顿，继续道：“你也看见了，我适才在念佛经，那是为了珺儿，他新官上任，我向佛祖祈祷，希望他事事顺利。”
“婆母有心了，郎君知道后，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丰夫人一笑，又道：“可现下又有一难题，明日就得还愿，可还差五遍佛经未抄诵，我这手这些天已经……”
“既是为了郎君，又是为了婆母，由儿媳来抄诵最后五遍最合适不过。”穆容儿已明她意，心想，五遍佛经却也不多，无妨。
那丰夫人既已答成心愿，也不再寒暄，丢下一句“那就去吧，一会儿我让林妈妈给你送一份让你仿照。”
“是，儿媳告退。”
那穆容儿回房后，找好了顺手的纸笔，便坐等林妈妈送佛经来，可等到了午时三刻，还未见人来。
“小夫人，要不枝儿去主母那边找人问问吧，咱们已经等了许久了，您都把这本诗册翻阅了几遍了。”婢女枝儿说到。
“事不惹我就已经很好了，我又何必去惹事，咱们且耐心等着吧。”穆容儿向来识大体，与世无争，在穆府时，凭她的智慧对付那几房姨娘绰绰有余，可她不愿浪费时间勾心斗角，那几个女的不值得她的时间，只要不主动惹她，她便不会主动出击。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穆容儿望着那夕阳美景，不觉吟诵起来……
终于等来了林妈妈。
“小夫人久等了，适才夫人身体不适，吃完药睡了会儿，竟忘了送佛经之事。老奴赔罪了。”
“林妈妈，您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就算真的做错了事，也不打紧的，我初来驾到，年纪小，不知事，还要多听你教诲呢，哪能让您赔罪。”说完，便示意让枝儿赏了些银两，亲自送了林妈妈出去。
“小夫人，这佛经一份便有一万多字，现如今天快要黑了，这可怎么是好？”枝儿着急地叫了起来。
“算了，先抄吧……”
碰巧今日丰珺公事紧，便没回府，穆容儿也无人相助，对方又是不能出手的。只能自认倒霉，认认真真地抄诵佛经。
“枝儿？枝儿？”穆容儿轻轻地叫醒一旁已经睡熟的婢女，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寅时了。”
“是了，等寅时一过，天亮之后，你把这五遍佛经亲自送去给林妈妈”切记，只能你送，且只能交给林妈妈。”
“枝儿记住了。”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自己整理一下，再去床上躺一会儿。”
天已大亮，枝儿也按照吩咐做完了事，现下正急匆匆地回来。
“小夫人，快醒醒，快醒醒！”
“怎么了？”穆容儿睁开眼睛，只见枝儿已是泪眼婆娑。
“主母说，昨夜梦到了佛祖，佛祖说您心不诚，需得亲自再抄诵二十遍，而且明日此时一定要还愿，才能保佑小侯爷。”
“八九个时辰，我抄了五万多字。二十四个时辰内，就算我不吃不喝不动，也只能抄十五遍，二十遍？这分明是刁难我，不抄和抄不起，都是得罪夫君，得罪婆母，还得罪佛祖。”穆容儿此时真的想去对付这位婆母了，起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可又考虑到丰珺……
“算了，枝儿，帮我准备纸笔，既然关键点在小侯爷，咱们就抄到小侯爷下朝的时刻，赌一把，他如果来了，就由他解决；他如果不来，就由我解决。”
太阳又一次快日落西山。晚霞将天空染成了漂亮的橘色，同时，又多抹上了几笔紫与红，三色融合，有点渐变的美感。
“容儿，容儿，我来找你玩了。”
“是小念！枝儿，快带她进来。”先前的烦躁由于徐小念的到来，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容儿，你在干嘛呢？”徐小念呆呆地看着那满桌的佛经，“算了，枝儿，你说！”她清楚，让穆容儿讲故事，一般来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劲！
“简单来说，就是主母手疼，让小夫人代替抄五遍佛经，可是一遍有一万字，小夫人为了完成任务，昨夜几乎没睡。可今日枝儿送去给主母时，主母又说诚意不够，重抄二十遍，而且只给一日期限。”
徐小念听完，再看了看穆容儿的手，已经通红一片，红到她脸上的胭脂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地步。“又来一个妖怪”，徐小念嘀咕到。
穆容儿恐她过分担心，闹出太大的事来，于是笑着说道：“小念不用担心，没事的，正好我也好久没练书法了。”
穆容儿想息事宁人，可徐小念不是好惹的，丰家主母干她何事，反正夫家是王府，娘家是大将军府，还怕她不成。“需要我出手吗？”徐小念认真地看了穆容儿一眼。
“真的不用，山人自有妙计。”穆容儿浅浅一笑。
“什么？”
“她既然这么信佛，那我们就借佛一用”，接着，穆容儿便靠近徐小念耳旁，悄悄说了点什么。
“此计妙啊！容儿，太好玩了！咱们现在就去！”
“不行，毕竟她是小侯爷的娘亲，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能如此，还是再等等，看小侯爷今日会不会回府。”
“等什么呀？又不是杀人放火下毒，就是个小把戏，怕什么！再说，我才是主凶，你顶多算个帮凶，再加上小侯爷这么爱你，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哈哈，你这话……你怎么成主凶了？”
“本姑娘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如今已嫁为人妇，但宝刀未老，我‘京城小泼妇’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行，我们京城小泼妇名不虚传！”
“哎呀，别拿我打趣了，快点，干不干，如果不干，今后本姑娘行侠仗义，你可别跟着我啊。”
“哈哈，我什么时候跟过你？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为了今后你不烦我的安生日子，请吧，徐小姐，我陪你一遭。”
“这就对了嘛。”说罢，徐小念便拉着穆容儿做大事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适才主母去佛堂的时候，突然头顶掉下一块布来，什么字都没有，可是把它放在佛像下面，就突然出现字了。”
“写了什么？”
“什么呀？”
“快说快说！”
“别着急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主母吓晕了，然后叫了郎中，可是刚刚醒过来，就急忙着要来纸笔抄佛经，现在还在抄着呢。”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听一个妹妹说，昨儿半夜，还看见小夫人屋里灯火通明呢，似乎是在抄送佛经呢。然后天一亮，小夫人的贴身侍女枝儿就抱着一叠佛经跑去主母院里，可不过一会儿，又抱着那些东西哭着跑回来了……”
“我还听厨房里的几个姐姐说啊，这两天，小夫人的膳食都是由厨房送去她屋里的，她都没有去膳厅用膳哪！”
“都别听说了，我知道实情，是小夫人帮主母抄佛经呢。”
“不是帮忙，是被逼的……”
“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想来啊，适才主母发生的事啊，是恶人有恶报，天道轮回呀！”
“咳~”枝儿咳了一声，迅速制止了那些丫鬟议论，“做好自己的事，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你们是有几张嘴撑得住掌刑，又有几只眼睛撑得住……”
“枝儿姐姐，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您可不要告诉主母啊，我们现在就走……就走。”刚才那一群论是非的丫头连连向枝儿行礼，然后赶紧散开。
“呦，枝儿，看不出来嘛，在你家小夫人面前温温顺顺的，背后如此厉害，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好好照顾你家小夫人，瞧她那一副无所谓的派头，还是得靠你给她立威呀！”
“小王妃过奖了，为小夫人做事，是枝儿职责所在。”枝儿现在仿佛小羔羊一样，唯唯诺诺地答话到。
“好了，小念，别闹了，你怎么这次用力有些过度，那群丫头也是你找的？”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那可是你婆婆，我就算敢惹她也不敢惹你呀！我还以为是你活过来了！才找的那群丫头。”
“怎么可能是我？”
“也是，你一直半死不活的，怎么可能是你。”
“徐！小！念！”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吗，我的好容儿！可那群丫头确实不是我找的。”
“待我想想，”穆容儿若有所思地凝望向主母院里的那个方向，过了一会儿，便笑道：“我明白了，巧合！”
“容儿，什么巧合？”
“这几日去给母亲请安，我发现，母亲身边的人很多，尤其是她要去佛堂的时候，一定会带上很多丫鬟仆人，至于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显摆主母气派，这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我明白了！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呀！这次，可是大大地了了她的心愿，果真够有主母气派的……哈哈哈哈哈……”
“小夫人，小王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呀？枝儿不懂。”
看着枝儿一脸茫然，穆容儿和徐小念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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