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校长的幻想破灭了。
男孩父亲脸色沉下，方要开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房间里瞬时气压骤降，平日用绝隐藏了念力，库洛洛这时稍放出一些，男孩一家顿时都感到呼吸困难。
在男孩父亲提出要求后，库洛洛就拿出了手机，这时收起。
“一千万已经以资助形式汇入了学校账户，”他对校长说，“您可以即刻确认。”
“一，一千……”以为呼吸阻塞是一时错觉，男孩的父亲强迫自己吐露字句：“我们出……”
校长的目光惊诧，从女孩父亲转向男孩父亲，等待下文。
可不知为何，男孩父亲却大汗淋漓，胸口起伏，抬手扯开扣子，动作都显得艰难。
库洛洛的视线落在这一家身上，继续说道：“如果有谁要道歉，应该是你们，为方才口无遮拦的无礼态度，对我的妻子和孩子、校长及老师道歉。”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男孩一家，此刻寂然无声，一副抖抖瑟瑟的模样。
校长不知，一分一秒，对这三人来说，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仿若乌云压顶，不说大气都不敢喘，站着的妇人就在这时瘫软在地。
校长想上前将她扶起，可面前似是挡住了一座墙。
凭借直觉，他感到自己一旦迈出步子，就会和妇人一样，跌坐不起。
走过去的是阿莱塔，她将男孩的母亲拉起，将她扶起，坐到椅子上。
“够了吧。”她开口，看了眼库洛洛。
妇人这才好似终于能松口气，却是双眼无神，男人也忽然能呼吸了。
“父母做出表率，孩子才能学习。至于这个孩子，”库洛洛思索一下，说，“他不需要对菜菜子和美美子道歉，他应该对他摔死的兔子道歉，你们认为呢？”
他问的是菜菜子与美美子。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
“是的！”菜菜子说：“他伤害了兔子，就是应该对兔子道歉，对吧，美美子。”
美美子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菜菜子。”
男人拽了拽领带，艰难吐出声音：“开，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要求。”库洛洛扫过男孩脖颈上的红痕：“我想，不应该是孩子单纯继承父母的基因，父母有时候也应该体会孩子的感受，才能知道什么是更好的沟通方式。你们怎么看？”
一个问句，但就像是察知到自己没有其他选择，男孩一家低下了头。
事情还算圆满结局，趁着别人没注意，库洛洛看向阿莱塔，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要她夸奖。
阿莱塔放柔了神情，碰了碰他的手，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果然都说孩子去上学，对父母来说也会迈上一个新的阶段。
在这几年，库洛洛履行了所有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职责。
比起阿莱塔爱上的那个他，这个年轻版的库洛洛不太一样。他会犯错，比如将碗摔碎，他还会和她生气、吵架。
比之阿莱塔曾经认为的完美，有着一段距离，但同样无可挑剔。
偶尔，他会有坏心眼的时候，但阿莱塔没见过他杀人，更不用说使用暴力。
只是对人使用念力，还是她第一次见。
一旦开始怀疑，就会多想。
加之今天做的梦，还有他被选作团长的电话——
下午还有一节课，当然不上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回班上收拾书包，要离开学校。
早晨班上的同学都看到双胞胎和男孩打架，若不是老师赶来，男孩肯定要昏过去。
亲眼看到平日里脾气暴躁的男孩在这对姐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孩子们有的恐惧，也有敬畏与崇拜。
平常在一起玩的女孩要来搭话，被男生团伙里的一人拉住：“别过去，不然她们也要勒住你脖子！”
“你要是和他一样摔兔子，”菜菜子对男孩叫道，“也是这个下场！”
男孩顿时没了声音。
“走吧，美美子。”菜菜子拉过美美子。
“嗯，菜菜子。”美美子回握姐姐的手。
阿莱塔站在走廊上，等着两人。
一楼教室看不到多少天空，都被远处楼房挡住。她久违来到学校，站在教学楼里，明确地感到，自己已离学生这一身份很远了。
车停在外面，一辆黑色的中型轿车，库洛洛从哪里弄来的，阿莱塔不关心。
从校长室出来，库洛洛去了一趟洗手间，又在车里呆了一会儿，下车朝阿莱塔走来。
他跨过花坛，走到窗前。
“你真转了一千万？”阿莱塔问。
“是。”库洛洛说：“还花五千万买下了学校，校长很快就会知道理事长换人了。”
阿莱塔诧异：“没必要吧”
库洛洛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望着她身后教室里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说：“她们出生的那天，我很害怕，从没那么怕。”
阿莱塔当然记得双胞胎出生的那天。
库洛洛坐在她旁边，医生让她握住丈夫的手，能减轻疼痛。
库洛洛的手被她握断了。并非出于无时无刻不在的报复心理，只是太疼了，她的力气小不下来。
医生将双胞胎抱给她看，阿莱塔满是感动，说不出话。
她看了眼库洛洛，他却一点儿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就让医生暴走。
虽说他有履行父亲的职责，从头开始学换尿布到给女孩们一口口喂饭，都做得不错。
但孩子出生那天，他确实面无表情，阿莱塔甚至一度担心他会不会掐死她们。
就算到了现在，他和两个女儿的感情交流也少得可怜，她从没听他对她们说过“爸爸爱你们”之类的话。
她一度问他，他却只回她“我爱你”，将阿莱塔的话堵了回去。
“……你怕什么？”阿莱塔不解，垂眸看着他：“又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
库洛洛握住她搭在窗边的手，拇指缓慢地划过她的骨节，似是要摸清她皮肉与骨头的全部纹理，眼中满是笑意：“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姐妹俩出了教室，喊道：“妈妈！”
阿莱塔迅速回过身去，将手从库洛洛掌中抽走。
心跳像是没了，她几乎是在颤抖。出于何种情感，不能更混乱，只有带走了她气息的风才知道。
身后，库洛洛的眉头压低了些，望向女孩们的眼神，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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