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习字

他吃完便走了。

        唐西雾看到他的背影渐渐走远，他很清瘦，以至于有风吹起都能看清身型的轮廓。

        又想起书中描述的他过于极端，却只觉得他可怜。

        突然感觉三月的天，还是带着透骨凉意的。

        下午的时候，唐西雾带着笔墨愁莫苦练的进了唐余舒的房间，照理来说一般寝室为一房，书房单独另起的，但是唐余舒却只有一间房供他读书就寝。

        看见她拿着大大小小的纸张进来后，也没有管她，自顾自的看他的书，唐西雾在他斑驳的书桌上铺了纸，又笨拙的学着电视里磨墨的手法，拿着毛笔费劲的在纸上写了第一笔。

        房里很安静，唐余舒虽然表面不去在意她，可余光总是往她这里瞟。

        看到她拿笔磨墨的姿势，顿时觉得她前面所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不识字。

        当唐西雾照着书本抄完了几个字后，有些新奇的拿去给唐余舒看，他还是蹙着眉头，看着她的字，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我原想你说不识字，只是来戏弄我的，没成想，你的字是真的……”唐余舒突然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把她铺在书桌上的宣纸重新铺了一遍，“你过来，握住笔的中端。”

        唐西雾如今只有14岁，还算是娇小，只到他的胸腔处，他拢着唐西雾，午后的阳光折射下来，只见属于唐余舒的身影，高大的笼罩着她。他握住唐西雾的手，引导着她下笔，淡淡道。

        “这样运笔，写一横时下笔要顿一下在拉过去。”

        唐西雾看着他此时还算平静的侧脸，许是经常蹙着眉头，眉间有了淡淡的痕迹，她不由得有些出神。

        “你听到了没有？”

        看着她盯着自己看，目光茫茫又不知道在看什么，唐余舒又皱起了眉头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唐西雾竟鬼使神差的伸手附上了他的眉眼，试图想将眉间的痕迹抚平。

        “你做什么！”

        唐余舒感受到她的触碰，一下子涨红了脸将她用力的推倒书桌上，笔墨撒了一身，唐西雾揉着腰龇牙咧嘴反推了他，大声喊道，“你干什么这么用力啊，这多硬啊！不疼吗！”

        “是你说要习字的，不好好学你发什么呆。”

        唐余舒有些窘迫，推开她纯属下意识动作，也没想到会弄痛她。“你自己练吧，好了再拿给我看。”故作没事的站在一旁拿起书继续看。

        唐西雾捂着撞到的腰，一笔一划的按照刚刚他教的运笔方式努力的一笔一划，虽然还是丑的出奇，但好像还挺好玩的。唐余舒看见她这么认真的习字，思绪开始泛滥。

        原来与他接触，她都会露出不喜甚至厌恶的模样，如今拢在他的怀里，她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主动接近他。

        其实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是喜欢这个妹妹的，那么小一只，总是娇娇软软的，他自小没有父母，总想着她也没有父母，他们应该是一个世界的，可她长大之后，性子越发骄纵，甚至听的人说他是养子不配与她这个嫡女共处一个院子，于是越发过分羞辱他。

        后来他很难过，难过之后又很失望，渐渐的失望变成了冷漠。

        其实，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她吧，只是他也长大了，也知道根本就不会是在一个世界里，那么就漠视吧。

        唐西雾写完了几个字，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着他，“哥哥，你看看，我写好了。”

        唐余舒抿了抿嘴唇，看了几眼说，“重新写，说了下笔时要点顿之后在横拉。”

        她有些沮丧的在趴下去，时不时地揉揉腰，真的很痛吗？比打板子还痛吗？唐余舒思绪回笼，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一直到傍晚，晚膳时候唐西雾去老夫人的院子里用膳，许是穿的单薄，又或是练了一天的字有些累，回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的。她扶着昏沉的头，低声对阿秀说道，“你去熬碗姜汤，许是受凉了。”

        第二天依旧是午膳后去习字，今日唐余舒没有点炭盆，天气又有些阴了，她伏在桌上，一笔一划的抄写。冷风透着纸窗的缝隙直直往她身上吹。

        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只想倒床上睡一觉。

        她抬头看了眼还是在看书的唐余舒，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毛笔滴下的磨云晕染了一大块，宣纸都被浸透了还没下笔。

        头痛的越发厉害，勉强想站起来回去睡一觉，还没站稳，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一下子倒下去了。但又好像被谁接住了，落到一个凉凉的怀抱里。

        尚有些清醒，她闻到很淡的皂香味，脸贴了贴带着凉意的衣襟，非常陌生的气息。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将她扶到椅子上便想放手，唐西雾立刻抓紧这人的衣袖，难受的哼哼，“别走，我头好疼……好困……”

        唐余舒一阵沉默，平日骄纵只会耍横的小姑娘，居然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倒显得羸弱了。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生病而已，自然会有人照顾，正欲推开她，唐西雾不干了。

        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他身上带着凉意，很舒服，拢着他的手一阵蹭，更觉得凉快舒适。唐余舒看着她这样，有些无语，脸上悄悄又爬起了一点红晕，“你快起来，我去找你的丫头。”

        唐西雾听到这个声音，想起来这个是未来的大腿，她应当是发烧了，不能浪费这么好机会。

        “我好像发烧了，哥哥，我头疼，你不要吵我……”

        唐余舒眉头轻皱，迟疑了片刻，最后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怪怪，真够暖的，烧的这般厉害！不作他想，唐余舒当机立断把她打横抱起，朝着门外走，迎面看到秦力正从院落走进来，看着他微张的嘴，惊讶的表情，也没多解释。

        秦力惊讶过后立马上前询问。

        “哥儿，不能再这儿解决她，好歹是将军府，背了人命要出事的！”

        秦力误以为哥儿忍无可忍把她给弄死了，着急忙慌的准备接下唐西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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