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月明星稀，一片安宁的湖泊静静倒映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偶尔一两只水雀掠过湖面，激起点点涟漪，离湖泊不远的地方有座山，此山连绵不绝，大多数山体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山脚下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年久失修，已经看不出来烟火鼎盛的时候供奉的是何方神圣，庙门口的几个小石雕都面朝下倒在地上，通体长满了青苔。

        霄宇珩将马拴好，进庙里转了一圈，庙不大，神像倒是巨大无比，供台上落满了灰尘，他清理了一下神像背后的蜘蛛网，腾出来一片空地，确保干净了，没虫子了，才喊温雯过来。

        霄宇珩在门口捡了干树枝，升起了火，火光充斥着小小庙宇，让在黑夜中策马奔腾了许久的两人顿时充满暖意。

        霄宇珩烤着手，悄悄抬眼看了眼温雯，她正出神的盯着火堆，小脸恢复了些血色，被火光照亮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颤到了他的心里。

        霄宇珩莫名的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于是不动声色的往温雯身边挪了挪。

        这一挪，两个人的身体便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霄宇珩有些讶异，他原本计划着至少偷偷挪两下才能靠到温雯的，怎么……霄宇珩又偷偷瞟了眼温雯，温雯依旧出神的盯着火堆，只是小脸彻底红成了一个苹果。

        霄宇珩扬了扬嘴角，大大咧咧的将温雯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柔声道：“小憩一会。”

        屋顶年久失修，好多瓦片都掉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的星星，温雯睁大眼睛看着房顶，默默觉得，如果两人不是一身血的话，这个场景还是格外温馨的。

        “珩哥哥，你愿不愿意……”

        火光下的霄宇珩格外温柔，温雯没忍住，从小到大他都护着她，她太想知道在他心中，温雯是个妹妹，还是可以成为她妻子的女子，于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就问出了口。

        可惜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霄宇珩捂住了温雯的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霄宇珩看着他们正靠着的神像。

        刚刚收拾的蜘蛛网的时候他就觉察出来异样了，只是想着先让温雯休息一会，便没有说出口，这会形势紧张，霄宇珩在神像的底座上摸索片刻，使劲一推，底座打开了，露出一个漆黑的地洞。

        霄宇珩从柴火堆里挑了根粗壮的握在手里，向温雯示意了下，转身跳入地洞。

        地洞并不深，约莫有两个人的高度，下了地洞就是一条略窄的地道，恰可以容下一个人通过，地道是人工开凿的，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一个火把，霄宇珩点燃了一根，向前照了照，地道太长看不到尽头。

        怕上头什么出事情，霄宇珩没敢多耽搁，将火把放在一边，朝着上面喊：“雯雯，跳下来，我接着你。”

        接住温雯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地道里行走了很久。

        刚开始的一段侧壁上有火把，再往后就没有了，幸好霄宇珩多拿了一根备用。

        地道是一路向上的，走起来非常吃力，不知道走了多久，温雯已然是双腿麻木而机械的再向前走了，霄宇珩手里的最后一根火把彻底熄灭，他拉着温雯，两人在几近全黑的地道里摩挲着前行。

        眼睛看不到，手上的触感就变的格外敏感，一边是对方炙热的手掌传来的温度，一边是地道粗糙石壁上的石子，黑暗将时间无限的延长和拖慢。

        刚开始的一段路程，霄宇珩还会和温雯说说话，帮她纾解一下紧张心情。

        再往后，感觉到身后的小青梅走的越来越吃力，霄宇珩便不再说话，行走的速度放的更慢了，他时不时的捏捏温雯手掌，给她提神。

        黑暗而寂静的地道里唯有二人的喘息声。

        “珩哥哥，我们会不会走不到地道的尽头。”温雯突然开口。

        “休息会。”霄宇珩道，他背靠着地道壁，缓缓坐下，“走不动了我背你。”

        “背也会把你背出去的。”霄宇珩补充道。

        连接的上坡，温雯是真的走不动了，她穿的鞋子也不适合如此长时间的行走，两只脚的脚掌都摸出了水泡，温雯忍了忍，没说疼，她左脚搭在右脚上，让脚掌悬空，以此缓解片刻的疼痛。

        地道本就不高，如果被霄宇珩背着，她的脑袋定会蹭到地道顶的，这一路背出去，还不得蹭的秃了顶。

        温雯幻想着自己秃了以后的模样，使劲摇摇头，将方才的景象扔出脑外，开口道：“继续走吧，我还行的。”

        又是很长一段的上坡，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段路程似乎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陡峭。

        温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暗，甚至她觉得，生不能同衾，死能够同穴，无论你霄宇珩答不答应，都要和她化为纠缠不清的白骨，好像也挺不错的。

        温雯又使劲摇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扔出脑外。

        前面霄宇珩摸索着转过一个弯，前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亮光。

        “快到出口了。”霄宇珩道。

        两人在地道里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外面已经是白天，太阳升的老高。

        地道的出口是个天然而成的洞穴，非常的大，实际上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是人工开凿的地道了，取而代之的山中自然形成的石洞，无论是宽度还是高度，都较之前大了很多，只是身处黑暗中的两人并没有感觉到。

        在地道中一路向上，却还是处于半山腰的位置。

        出了地道没走多久，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震耳欲聋，走的近了才发现，此处连着另一个石洞。

        这个石洞又深又大，汇集着山间清泉，由于山势陡峭，自高而下的水流全部冲击到了石洞壁上，水花飞溅，发出巨大的声响，再加上石洞自身的构造，层层回声又将撞击声放大了好几倍。

        此处流水湍急，前方山体像是从中间劈开了一般，中间留出的间隙全部被水填满，再无路可走，水边的树木有很多砍的只剩下了树桩，有的树干倒在地上，有的几根被绑在一起扎成了木筏，有的被水泡的久了，已经散架，有的成色还挺新，该是新做不久的。

        霄宇珩在几个新做成的木筏之间选了选，最后选定了最结实的一个。

        两人合力将木筏推进水中，霄宇珩挑了根又长又趁手的，当做竹篙来用，他之前没用过这东西，但是在书上读到过，没想到真有实践的一天，温雯坐在木筏的前面，霄宇珩站在他身后，水流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让两人仿佛失去了听觉。

        霄宇珩有意将唇贴在温雯耳边，道：“坐好了，要出发了。”

        温热的鼻息让温雯耳朵痒痒的，她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准备撑木筏的霄宇珩突然又动了心思，借着仿佛天赐的大好机会，他对着温雯的背影，喊了一句：“雯雯，我娶你好不好。”

        温雯听到了霄宇珩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她回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霄宇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霄宇珩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温雯，温雯以为霄宇珩是让她注意安全，便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大声喊道：“好的。”

        霄宇珩同样听不清温雯说了什么，但是他看的懂嘴型，在得到回答后，霄宇珩笑的更开心了，手腕轻轻一撑，木筏顺着水流缓缓向前移动。

        度过了之前湍急的一段，后续的水流就平稳的多，霄宇珩只需要时不时的轻轻一撑，调整一下木筏的行驶方向即可。

        这处水流处于两山的交汇之处，山势极高，抬头只能见得天空如一条细缝，长长的蔓延出去，而水流自身却是宽裕，三个木筏并排通过也绰绰有余，两侧的石壁上均滚落着水珠，岩石形态各异，偶尔还有一两株在石缝中坚强求生的杂草或树苗。

        四周寂静，只有水流的潺潺之声。

        两人对前路如何并不是特别担心，有地道，有木筏，说明这是一条有人走过的安全之路，只是不知道这路是此处土生土长的居民开凿，还是些其他的什么人了。

        前方左侧上空的山体向外凸出，形成一块较窄的“平台”，几乎要挨到右侧的山体，恰好上方有水流经过，到此处便沿着“平台”倾泻下来，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水帘，过了水帘不到百米的距离，水流汇聚成一个较大的池塘，池塘较地平线低了很多。

        霄宇珩估摸着木筏会翻，开口问：“会不会游水？”

        温雯摇头。

        霄宇珩道：“待会闭气，闭眼，放松身体，不要挣扎，我带你。”

        过了水帘之后，霄宇珩扔掉竹篙，左手臂搂紧温雯的腰肢，做好准备，快到池塘的时候一跃而下跳入水中。

        木筏果然翻了，一大半都沉到了池塘中，过了片刻才缓缓浮起。

        霄宇珩一开始就算好了距离，此时揽着温雯快速游出一段距离后，右手扒住木筏，一用力，两人的头都露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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