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目友人帐]花开夏时

（一）

        我叫田下花开。因为父母转职的关系，现在在一所乡下高中念高二。

        乡下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这里很好，虽然比不了大城市的繁华，但是有山有水，还有大片金灿灿的稻田和清澈美丽的湖水，以及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夏目贵志，那是我的同班同学。

        会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我发现他经常会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拿着书包一脸慌张地对着窗外说着什么，或者会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奔跑。

        有一次我会在去神社参拜的路上看见他蹲在地藏菩萨面前，低垂着头，唇角微微上扬，柔软的发丝抚过他的脸颊，阳光打在他身上，像一幅暖洋洋的画，一派柔和。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摇摇头。

        夏目贵志时不时的怪异动作虽然让人疑惑，却并未引起反感。

        一个温柔、不张扬又有些神秘的清秀如山水般的男生，总会让人忍不住对他大方些。

        我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将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乡下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周围环境也让人感觉轻松。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将在这里读完我的高中。

        虽然我和夏目贵志同一个班，但并没有什么交集，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完我们之间对话。

        他挺沉默寡言的，但是你在说话的时候他会很认真地倾听，并不会插话，深褐色的眼眸如一潭清澈的湖水，偶尔会泌出点光。

        他的朋友不多，三四个左右，养有一只猫，住在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很温馨幸福的家庭里。

        夏目贵志的身世在班级里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很容易就能知道，而且本人也不介意别人知道的样子。

        为什么我会对他那么关注？因为……感觉这个男生很像我记忆里一个模糊不清的人。也是一个温柔又相似的人。

        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回想起来的时候却会感觉很温暖。就像是秋日在屋顶上吹着微风，枯黄的叶子飘落身旁的感觉。

        由此我对夏目贵志很有好感。虽然如此，但我并没有去刻意搭讪，反而觉得维持着同班同学的关系就可以了。

        随遇而安。

        （二）

        之前就说了，夏目贵志有时候很神秘，给人一种有故事的感觉。

        话又说回来，我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的人，虽然会有时起个小念头，比如猜猜夏目贵志那些怪异的举动背后的原因……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过。

        直到那一天……一次班级活动。那是我们班长带头举行的，夏日快到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黏的味道。

        在除去会运动出汗的活动和夏日祭，最有人气的便是讲怪谈了，虽然老套，但是却依然受欢迎得很。

        这个活动不会出汗，也最具人气，于是便被班长笹田纯定了下来。夏日祭快要来临，氛围很松，因此学校管理也渐渐放宽了，只要不搞出什么大问题，一般学校都会随我们自由发展。

        我们的活动地点定在教室里，傍晚六点半准时到达。一放学，大家都挺兴奋的，不停地讨论着今晚的活动。

        我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想着，傍晚六点……那不是逢魔之时么？还是凌晨三点？嘛，算了，迷信而已。

        因为东西有点多，收拾完书包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走了大半了，我有些吃力地抱着笨重的书包，一转身便撞上一个人，书包摔在地上，扣得不严的书包盖被里面的书给冲开，书本堆了出来，而我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一句急急而充满歉意的“对不起，你没事吧？”从前面发出来。

        等稳定好身体的时候抬头一看，才发现不小心撞到的人是那个神秘的夏目同学。

        “没关系。”我摇摇头，蹲下来捡书。

        夏目贵志也跟着蹲下来，帮我捡书，“刚刚很抱歉，是我太急了，不小心撞到你。”“不，是我没看到人，不关你的事。谢谢你的帮忙。”有人帮忙，书本很快就捡好了，夏目贵志把书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塞进书包里。

        夏目贵志这时也不好走开，就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因为我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此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书包太重不好背，我只能把它抱在胸前，对着夏目贵志说，“不介意的话，一起回家吧？”

        夏目贵志微微瞪大眼，有些惊讶。虽然是同学，但我们不是很熟，一般来说一起回家是好朋友或者有交情的人才会做的事，但是现在因为已经晚了，再加上我也有点私心的缘故，所以才提出这个有点唐突的邀请。

        还好夏目贵志不介意，很快便答应了。出了校门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然我很想努力找话题，夏目贵志也很努力地配合着我，但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言辞的人，加上不是很熟悉的关系，很快便没了声，尴尬的空气渐渐笼罩在我们上空。

        我们没了话后，大眼瞪小眼，一阵无语。

        夏目贵志看向我的褐色眸子里泛起一点歉意和尴尬，唇角略带紧张地抿着，他并不懂如何处理这种局面，但又不想让我也尴尬，于是连一向柔软的头发丝此刻都显得紧绷绷的，像只一惊一乍的炸毛兔子。

        我不由把头埋在胸前的书包里，闷笑出声。旁边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懂。

        我抬起头，笑得有点喘，“夏、夏目同学，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夏目贵志愣了一下，接着白皙的脸颊突然浮起一层薄红，然后声音低了下来，“没有的事……那个，我要转弯了。”

        我们走到一个“丄”的路口，夏目贵志要走左边，我要走右边，于是我抱紧了书包，朝他挥挥手。

        “学校见。”

        “学校见。”夏目贵志侧过身，也冲我挥了挥手。

        那只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就像主人一样，但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出一种透明感。

        ……让人感觉随时会消失一样。我眨了眨眼，那种感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手的主人已经走远。

        （三）

        我回到家，把书包放在玄关的地板上，甩了甩疲软的手，然后扶着鞋柜换上了居家鞋。

        “我回来了。”我抱起书包路过大厅，看见不是这个时候下班的爸爸居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今天晚上妈妈加班，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吧。”爸爸没有抬头。

        我的爸爸没有日本男人一贯的大男子主义，很是支持女强人一样的妈妈出去工作，他对妈妈很理解，也不认同女人就该依附男人，他希望妈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让妈妈为了我们被锁在家里放弃自己的工作做一个家庭主妇。

        我很庆幸有这样一个理智开明的父亲。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爸爸，我们能在六点半之前赶回来吗？”爸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怎么？有事情吗？”

        “嗯，班级组织活动，时间定在六点半。”爸爸也看了看钟，“应该可以，吃完就送你到学校……嗯？是学校吧？”

        “嗯。”

        “已经融入环境了吧？”

        “是的。”我抱着书包上了楼。快速地洗了澡之后，爸爸已经开好车等我了。

        爸爸性格有点沉默，不太喜欢说话，一般会经常在行动上表达。

        在一般事情上他不会对我管太多，但也不会一味的放纵，他相信我长大了，该学会自持了。

        我坐上车，放好小包包并且拉好了安全带。爸爸把车开出去：“吃什么？”

        “拉面吧。”我想了想说。

        爸爸没有应声，但我知道这是同意了。

        车开到一家拉面馆，我刚抱着小包包下了车，就看到一只很肥很大只的白底中间打竖黄条、脖子挂着只铃铛的猫慢悠悠的路过，像是个悠闲散步的老爷爷，一点儿也不怕人。

        那只猫抬头见我盯着它看，那双眼睛眯了眯，配合着天生上翘的嘴巴，有种狡猾又嘲笑的意味。

        “……”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而这时爸爸也下了车，那只猫回过头，继续慢悠悠地走了。

        爸爸说：“进去吧。”我收回注视猫的视线，抬脚进了店内。

        等吃完之后，已经六点五分了，开车去的话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爸爸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下了车，自觉的说：“我会在九点之前回家。”

        爸爸点点头：“用我去接你吗？”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学校离家里挺近的。”

        爸爸皱了皱眉，显然有点不赞同，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家还是很危险的，不管离家近不近，这都不是一个好理由可以独自一人回家。

        我暗自叹气，改了口说：“那您九点来接我吧。”

        “嗯。”爸爸满意了，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玩的开心，注意安全。”说完，爸爸就把车开回去了。

        我在站在门口，刚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六点二十五分。

        “晚上好，田下同学。”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有点吃惊地抬起头，看到夏目贵志抱着一只很眼熟的猫站在我面前。我只知道夏目贵志有养一只猫，但没见过他的猫长什么样，现在一看才发现这只猫就是之前在拉面店门口看到的那只。

        “晚上好，夏目同学。”我转过身，“我们进去吧。”我已经学会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疑惑夏目贵志为什么来学校参加活动还带着只猫。

        看得出来夏目贵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闭嘴不言，一路沉默。

        推开教室门，就看见讲台上站着的笹田纯扭过头，眨着眼愉快的冲着我们说，“欢迎夏目君和田下桑，你们约好一起来的吗？”

        “不是的，我是在门口遇见田下同学的，于是就一起顺路过来了。”夏目贵志摇摇头说。

        笹田纯状似失望，“什么嘛，只是这样啊！”大家也跟着发出一阵失望的“噫——！”夏目贵志微微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抱紧了猫。

        在这个青涩萌动的年纪里，只要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站在一起，无论有没有什么，都容易被人猜测是不是有点什么，并无恶意，可能是青春的荷尔蒙？反而带点善意的调侃，就如酸涩中带点甜的青柠一样。

        我侧头抿着嘴笑，看见笹田纯对夏目贵志悄悄做了个鬼脸，然后也对着我吐了吐舌头，一副娇俏少女的模样，而夏目贵志则无奈的摇摇头，有点哭笑不得。

        我不由失笑。

        “好了好了！”笹田纯恢复正常领导人的样子，她扶着讲台，只见黑板上面写着【百物语】三个字。

        她笑说：“现在人都到齐了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准备开始游戏了哦。”

        百物语——是日本民间的一种习俗，多半发生在夏天的夜晚。“百物语”兴起于江户时代，是一种集体召唤鬼魂的游戏。游戏一般在暗室内进行，大家点燃一百支蜡烛。直到说完第九十九个怪谈后，剩下最后一支灯芯。相传这时若有人吹熄最后一根蜡烛就会引来鬼魅。所以往往说故事的人会心里有个警惕，轮到自己说故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变成最后一个，因为不知道说完第一百个故事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每次说到第九十九个，就会立即打住，没有人敢再继续说下去，这是一种集体召唤鬼魂的仪式。【以上科普来自度娘】

        从江户发展到这个时代，虽然说还是有人信的，但很少，毕竟基本上这只是个普通的、带点灵异色彩的游戏罢了，不少人做完后失望的发现并没有出现什么。但凡是沾上鬼神的，都让人好奇又敬畏。

        这个游戏让人又怕又爱，却又人人认为没什么危险性，要的只是一个气氛而已。

        笹田纯让我们把道具——蜡烛点好，为了以防火灾，我们并没有买很多蜡烛，只准备了十几根而已，绕成一个圈然后点燃，看起来真的非常有气氛。我们按照指定的位置坐好，因为我和夏目贵志是最后才来的，其他人已经商量好和谁坐了，于是我就顺便坐在了夏目贵志旁边，夏目贵志身边除了我，就是他一个经常看见在一起玩闹的朋友，而我的另一边是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孩子，有点腼腆的样子。

        我们班的人挺多，挤在教室里还要围成圈，一堆人挤在一起，大家都是胳膊挨着胳膊。夏目贵志可能觉得有点不自在，就抱着被挤得不舒服的猫往他那个朋友那边挨了挨，他那个朋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大大咧咧地说：“夏目，怎么了？你害怕啊？”

        夏目贵志：“……”我不是，我没有。

        班长笹田纯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咳了咳，在场的大家都是一副隐隐兴奋的表情。“现在，准备开始。”

        （四）

        蜡烛燃起火苗一跳一跳的，烛泪缓缓滑落，众人屏住呼吸，眼睛里闪烁着那一点小小的火光。

        夏目贵志抱着快要睡着的猫，瘦削的下巴抵在猫的头顶上，喷洒的呼吸轻抚着猫咪的绒毛，轻缓的语调泛着主人独有的温柔。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在冬天里出生的小妖怪。

        它才刚出生，还那么小。

        白白的，圆圆的，黑黑的大眼睛，像一只雪团。它刚出生就知道在雪地里打滚，也不怕冷，经常滚得自己一身雪，与雪融为一体。

        但是，时间久了，它觉得很寂寞，很寂寞。没有同类，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雪，还有比雪更冰冷又僵硬的石头。

        它决定出发，背上包袱，去寻找可以陪伴自己的同类，和快乐。

        它走了很久很久，旅途的风景很美，它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漂亮的风景。有飘香的野花，有轻柔的微风，有涓涓的小溪……啊！真好啊！它感觉很舒服，很美好。

        但是，它还是觉得遗憾，它还没有找到同类。它不舍又坚决得背上包袱，继续上路。包袱里有什么？有它给朋友的礼物。

        但是，好景不长，冬天快过去了。它变得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小。不舍的，又遗憾，它还没有找到朋友。其他人都不肯接近它，嫌弃它弱小又无知。它很伤心，它多么想有一个朋友啊。想有一个朋友，一起搓雪球，一起打雪仗，一起散步……它时常羡慕地看着别人，心想。

        终于，赶在冬天的尾巴尖，它与一个人类相遇。

        它和那个人类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一起散步……它很开心很开心，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但是，时间到了。

        它睡着在温暖阳光中。期待着下一次冬天的来临。与它的朋友一起。

        人类打开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一支小小的、枯萎了的花朵。把花朵放在鼻尖轻嗅，仿佛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那是它送给它朋友，它最珍贵的礼物。”

        （五）

        等夏目说完之后，没有人接话，空气沉默了很久，温馨而又伤感的滋味在众人心中弥漫。

        等我从这个小故事中回味过来后，低声问道：“嗯……这是鬼故事吗？”

        夏目贵志听闻，也有些迷茫地撸了撸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在打哈欠的猫咪，“不、不算吗？”

        “抱歉。”他低垂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我不太懂得说怪谈。”突然有种我狠狠对不起人家的感觉。

        笹田纯双手交缠抵在下巴上，歪歪头笑嘻嘻地说：“嘛，算夏目君过关了。”

        我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夏目贵志说：“有种很真实的感觉呢，是夏目同学亲眼所见的吗？”“……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夏目贵志有点不自在的避开我的眼神。

        他怀中的猫咪眯着眼睛盯着我看。

        我收回视线，随口说了一个从网上看来的怪谈。

        接着，就轮到了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抱着双膝，把下半张脸埋在膝盖里，眼睛透过镜片直直看着烛火，她抿了抿唇，似乎在透过什么去回忆着：“那是一个秋天……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人去神社参拜。

        听说那里搞活动，很热闹。

        那一天我很兴奋，因为爸爸妈妈最近都在忙工作，很少有一起出来游玩的机会。

        天气很凉爽，神社在山里，空气也很清新，时不时能看见小动物在四处窜过。

        神社人还是很多的，有种过节的感觉。

        我在带木条格的善款箱里投了币之后，摇铃许愿，希望能和爸爸妈妈以后都能有很多次一起出来玩的机会。

        活动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了，天有些黑。烟火在空中绽放，像花朵一样。”女孩突然顿了顿，撩起耳边的发丝。“我与父母离得远了，不知不觉走进山里的更深处。我很慌张，但，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

        太阳落去，夜幕降临，黑白颠倒，逢魔之时。在漆黑的魅影里，浮起点点橙光，如天上银河，一路飘荡。

        人类女孩怔愣地站着，紧接着就看见了无数戴着面具的白影，手执灯笼，而领头的却是抬着一架轿子。轿子缀着华丽花朵和彩带，周围的萤火围绕着，轿上一只映着火光、白皙如玉的手缠绕着一圈圈的白绫，执着一盏青灯，白衣披在那人的身上，因为离得远，看不清面目，只见其微微垂着头，如雪般的发丝从白衣内散落，被风轻轻吹动着。

        女孩捂着嘴，不自觉得扶着树，呆滞着，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响彻在安静的森林。

        “回去吧……人类的孩子……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一个叹息般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女孩懵懵懂懂地转过身，与身后那场光怪陆离般的景象离得越来越远。

        女孩猛然惊醒般，等回过神，父母神色自然地站在她身边。

        她回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六）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感觉……很虚幻。”

        女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的眼睛透过镜片凝视着摇曳的烛火，似乎能透过那点火光仿佛再次看到了之前那让她沉醉其中的萤火。

        笹田纯侧着脸枕在手臂上，似乎也被那点虚无缥缈的萤火引诱了去：“诶，我倒觉得是真的。对吧，夏目君？”

        我侧眼看到夏目贵志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还懵了一下，“嗯……诶？”

        笹田纯拍了一下掌，脸上露出那种诡异的兴奋笑容：“哈！我就知道肯定是真的！那夏目君你肯定有……”

        “我觉得这种事不一定要下个是真是假非二选一的结论。”我笑笑不好意思打断道，“唔，毕竟在场的人估计都没亲眼见过，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嘛，虽然说是一场美好的幻梦，不过也是一个以后能值得回想的夏日回忆……”

        “这是真的！”女生突然直起身体直视我，涨红了脸，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那不是一场幻梦！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既然您没有经历过，那就请您不要一口否定它的存在！”

        她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却都能听到，于是这气氛突然一下凝固了。

        直到夏目贵志怀里的猫仰起肥噜噜的脑袋慵懒地喵了一声。

        女生如梦惊醒般，像个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哆哆嗦嗦地向我道歉：“对、对不起，田下同学，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愣了愣，然后摇头致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是我太过轻率了，自以为是地否定了你的话，反而自己也当了回“二选一”。”

        听我道了歉，女生嗫喏着还想说些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有眼色地帮掩饰过来，暖起了场。

        笹田纯哈哈笑着点了下一位继续说道。

        可惜的是直到九点多也没能让所有人都讲完，只好遗憾地暂停了活动，个个都分道扬镳，打道回府了。

        虽然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讲故事，但感觉精神挺疲惫的。

        我打着呵欠，落在最后，和夏目贵志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学校。

        夏目贵志落在了最后，我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我回过头，看到他站在教学楼下面，抬头和怀里的猫一齐看着刚刚我们所处的那间教室，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而夏目却仿佛能看到什么似得，有目的的、专注的眼神……

        我不动声色地叫了一声：“夏目同学。”

        “啊……田下同学？”夏目被吓得僵了一下，然后故作淡定转过身，抿着唇，见我一直盯着他，那双琥珀般清澈的眼睛不自在地微微躲闪着。

        “没事。”我笑笑，“见你一动不动的，便叫你了。”

        夏目贵志垂着头揉了揉猫耳朵，“我们走吧。”

        我说：“好。”

        我放缓了脚步，等他走上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教室。

        “田下同学有没有听说过——‘山神’？”

        不知不觉，直到送我上爸爸车的时候、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夏目贵志，突然抬头看着我，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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