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势底定,新天子!
昨日,杨荣先是面见,力陈父死子继,后又上书,满篇满言虽无名言,却也是表明了外朝的意见,那就是抗拒兄死弟及,支持父死子继。而张太后也明白,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内廷一直没有处置,那么后面的事态,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以前朝的能力伤害她本人可能还无法做到,可要是针对襄王,那就不好说了,若是态势失控襄王怕是想要安享富贵而不可得了,这也绝非是太后想要看到的。
泄露消息这样的手段,虽说办的稚嫩了些,可也让太后有些措手不及了,由此可知,朱祁镇身上的潜质,成为明君的潜质,若是带在身边悉心调教,未来未尝不可为大明留下一位圣明之君。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祖孙之间未能早早沟通,看朱祁镇今日的动作,怕是与自己嫌隙已深,若是一个做不好,就要为今后埋下祸根了。
如今只能当机立断了,想到此处,太后立刻吩咐道“来人,为太子更衣”
朱祁镇有些不明就里,可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太后身边的宫女为他患上了太子衮服,外面罩着一层孝衣,随即二人一前一后坐上了步撵,朱祁镇看着步撵的方向,心中渐渐安定,方向朝南。
紫禁城坐北朝南,前殿就在紫禁城的南面而今所去方向正是向南。这是要去见外朝大臣了。
果然,太后带着朱祁镇穿过长长的宫墙,来到了一片工党的广场之中,这片广场北大骚得干干净净,中轴之上有三个平台,三个高台不是别的,正是三大殿遗址,为何如此说呢,因为永乐年间,太宗皇帝发力夫百万修建紫禁城,三大殿是最先修建的,也是最先倒霉的,史载,三大殿明清两朝,被雷击共计千余次,仅仅是明朝因雷击焚毁就有好几次,因雷击起火就有百余次,现如今的高台就是永乐年间遭受雷击,引发大火刚刚修缮一新的三大殿,还没入住就被烧了个精光,可是烧毁容易,重建可就困难重重了,不仅仅是财力问题,还有材料问题,就说三大殿所用的梁木,需要的是整根的楠木,可是成才的楠木只有四川南部云南有,要想从云贵群山之中运送出来,何其艰难,又要靡费多少钱粮,再加上永乐之后,国家财政难以支撑,仁宗皇帝又是个心疼百姓的,刚一登基就“罢一切不急之务”,四面八方都在执行战略收缩,甚至是一度放弃交址,像是三大殿这样的大工程,自然是先放放了。
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太后和太子,向东走过几道宫墙,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座特殊的宫殿,故宫的宫殿基本都是红砖金瓦,唯独一处是青砖黑瓦,是典型的南方建筑,取的也与天一楼意义相仿,“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意,以冷色象水,辟火”这就是紫禁城的藏书楼,文渊阁,也是内阁办公所在。
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官员迎接出来了。朱祁镇远远的看到,打头的五位头发霜白的老人,四个文官样式,一个公侯蟒袍,只是都套着孝衣,他们身后则是十七八个中书舍人。
“恭迎太后,太子殿下金安”几人齐声施礼,
“起来吧”太后一手牵着朱祁镇,一边说道。然后走进了文渊阁。
一进文渊阁,朱祁镇就闻到了一股书香,文渊阁乃是紫禁城最大的藏书阁,为了保养书籍,自然要用到不少驱虫的药材,这些药材的味道和墨水的味道交错在一起就形成了独有的书香味,现代人几乎很少会闻到这样的味道了,毕竟印刷手段日新月异,书籍的养护手段也是突飞猛进,这样的味道却是再难闻到了。
文渊阁主殿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正座,左右两边摆放着一溜长桌,长桌下却是一排排的长凳,正座的金交椅就是御座了,京城各衙门都有正座,那是主官的座位,而文渊阁中的正座自然是皇城唯一的主人,皇帝的。
太后拉着朱祁镇,身后跟着的是一众官员,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五位大臣,然后开口道“此乃新天子也!”
此言一出,就见一名老者率先施以大礼高呼“臣,杨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请吾皇万福金安。”
随着杨荣大礼参拜,其他四人也都跟着施以大礼“臣杨士奇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杨溥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胡濙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张辅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看了一眼太后,却见太后沉默不语,一连正色,也只能清了清嗓子,“父皇不幸,委孤以冲龄担天下之责,还请诸位师傅看在太宗、仁宗与先帝的面子上,相助与孤”,说罢躬身回礼。
首辅杨士奇见此赶紧侧身回避,然后道“请陛下安心,臣等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祁镇此时暗暗观察着眼前的五人,第一个站出来的应是杨荣无疑了,看起来几人之中较为年轻,而起身说话的是杨士奇,虽然宣宗皇帝将杨荣依为心腹,但是首辅却是杨士奇,无人之中杨士奇年龄最长,资格最老。
而杨荣对于杨士奇的首辅之位,自然是垂涎三尺的,要不然当初宣宗皇帝也不会因为废立皇后之事以首辅之位诱之了。最年轻的也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三辅杨,至于那位鹤发童颜之人则是有着长寿之称的礼部尚书胡濙了,至于五人之中唯一的一位公候服饰的,自然是英国公张辅。
英国公也不亏为一战而灭越南的名将,黑发最多,身材魁梧是五人之中最不显老的一个。
这五人就是宣宗皇帝指定的辅政大臣。
“诸位师傅请起”朱祁镇台了抬手,然后转身吩咐侍立一旁的王振,“大伴,给诸位师傅换上锦墩。”
王振躬身应是,随即为几人搬来锦墩。
五人一一落座。
而太后和朱祁镇也纷纷落座,至于正中的金交椅,则是被挪开了,主位并排放着两把椅子,太后落座于西首,朱祁镇则落座于东首。
安坐之后,不论是辅政的五大臣,还是太后都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不是每个八岁的孩童都能够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此的镇定,而没有一丝的失态之意。
而太后眼中不仅仅是刮目相看,还带有一丝丝的欣慰,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再如何神异也终究只是个孩子。剩下的事情就要他来做了。随后便对着下首的五大臣道“哀家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大明江山的万斤重担,便要担在哀家的身上了,哀家一个妇道人家能济得什么事儿?还不是要仰仗各位师傅?前番诸多事宜各自繁忙,而今大位初定,该议的事情都议一议吧。”
朱祁镇在旁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不过是一个旁听的,或者说是礼仪上的皇帝。
但是就是如此朱祁镇也心满意足了,毕竟今日里往这里一坐,那么在名义上,法理上,他就是无可争议的大明皇帝了,再也不用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不过后面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尤其是乾清宫守灵,朱祁镇将会以“嗣皇帝”的身份,进入乾清宫为大行皇帝守灵,而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到了那时,前来哭灵的百官、勋贵和命妇们不仅仅是要哭大行皇帝,还要参拜他这个嗣皇帝,以此来确认朱祁镇继承皇位的正统性,和法理上的合法性。要知道“灵前继位”那可是在列祖列宗和大行皇帝面前确认身份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铁板钉钉,盖棺定论了。
当然了后面还有一堆的繁琐礼仪等着呢,并不是说朱祁镇以嗣皇帝身份,去乾清宫守灵就走完程序了,大行皇帝的梓宫会在乾清宫停灵七日,七日后由嗣皇帝扶棺将梓宫送至午门,然后由“治丧大使”代替嗣皇帝扶棺,将梓宫送入已经修建好了的皇帝陵寝之内,至于说为什么嗣皇帝不一路跟随皇帝梓宫到陵寝,这就要说起一个较为古老的故事了,源头就在于司马家搞得“高平陵事变”,司马家趁着老曹家皇帝去祭祖的功夫,发动兵变,然后司马懿指着洛水发下毒誓,保证只要投降绝不伤害曹家人,曹家人还就信了,因为当年光武帝刘秀也是指着洛水发誓放过了杀兄仇人,洛水之誓,那可是金字招牌,结果不言而喻,放下权力的曹家人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被司马家杀的杀放的放(流放),而因为司马家的骚操作,从此之后皇室更替也再也没有优待前朝皇室的说法了,都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至于新皇的誓言?那更是狗屁不如了,搞得后世王朝一个个的想尽办法想着取信于臣下,不过司马家也没有落到好处,也许皇天有眼,司马家虽然靠着这样那样的手段,一统华夏,却是没有得到该有的福运,皇帝们一个赛一个的蠢笨,甚至到后来出现了“何不食肉糜”这样的奇葩,最后王朝在八王之乱中轰然倒塌,引来了华夏第一劫难,五胡乱华和其后近两百年的南北朝并立;直到后来隋文帝一统天下,这才使得中华江山没有断绝。
所以此后所有的王朝,不论是否大一统,都留了一个心眼,皇帝绝不离开中枢,哪怕是新皇继位,要将先皇送入陵寝也是用最亲近之人代替,这才有了“治丧大使”这个听起来不伦不类的职务,毕竟跟皇朝存续比起来,送大行皇帝入陵寝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至于说皇明,因为太祖皇帝的大明史称“得国之正,唯汉与明。”所以有些事情就有点变了味道,太祖皇帝葬在了南京的孝陵,马皇后,懿文太子也在孝陵入葬,可谓是一家团圆,太宗皇帝崩于北征途中,回来的时候仁宗皇帝已经继位,所以直接入皇陵即可,仁宗皇帝不但是第一个在紫禁城午门登上皇位的皇帝,也是第一个享受了全套的入葬礼仪的皇帝,而且宣宗皇帝本就是无可争议的继承人,更是“灵前继位”,其本人又跟随太宗算上是真正的马上天子,对于军队的掌控也是得心应手的,可朱祁镇就不行了,其一,年龄尚小,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其二就是皇帝年幼,那么皇权就不安稳,需要重重保护。所以等到了出殡那天,朱祁镇也仅仅是需要走完全过程的一半即可,无需走完全部流程。
而这几日,朱祁镇就会以嗣皇帝身份,开始学习相应的流程,甚至要学习新皇登基的流程,因为一旦大行皇帝入葬皇陵,紧接着就是新皇登基大典,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人的时刻,因为,新皇登基,皇帝需要祭天地社稷之神,要祭太庙,告日月,总之要告诉天上的神仙们,祖宗们老朱家换新皇帝了,你们以后要好好保佑,别认错人了等等等等……
仅仅是这一套下来,稍微体弱的恐怕就要追随先帝而去了,何况是一个孩子,所以,今日首要议题就是 这大典怎么办?而操办大行皇帝入葬和新皇帝登基大典的都是礼部,身为礼部尚书的胡濙就率先开口了,“太后,当务之急,首先便是大行皇帝的入葬之礼,治丧大使由谁担任?陛下的登基大典如何操办?陛下毕竟年幼,这大典行程该如何制定?还请娘娘您拿个主意”
太后看了一眼内阁三人,又转头看向朱祁镇“皇帝可有什么想说的?”
朱祁镇略微欠身回道“一切但凭祖母吩咐。”此时不是他做决定的时候,这样的事情,都有成例,到时候他只需要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按照规矩一步步照做就好了。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对胡濙道“此事礼部那里应该有成例的,大行皇帝的入葬,就按照成例来,至于登基大典,因繁就简,一些不必要的地方能减就减,终不能将皇帝累坏了,你可明白?”
“臣明白了”胡濙点头回道,然后就坐回锦墩一言不发了。
眼看礼部的事情讲完了,杨士奇这才起身道“娘娘,而今朝廷有三件大事,却是拖延不得的急务,还请娘娘定夺”
这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皇帝大行,天下震动,陛下尚在冲龄,恐有妖言惑众之辈,
故臣请派遣公侯出镇各地,以震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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