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年老的楚王
秦军围城不过十天，寿春就宣告陷落，整座寿春，除了楚王宫未被攻占之外，其余者皆落入秦军的占领之中。
楚王宫。
年迈的楚王看着自己面前的秦国将领蒙恬，眼中无悲也无喜，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走在楚国之前，倒是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成了亡国之君。
亡国之君的名号可不太招人喜欢，虽然在史书之中，一国的君主最容易被世人记住的三位之中就有着亡国之君的地位，但楚国显然不希望自己被世人记住自己。
“秦王夫人怎么说？”楚王开口问道。
楚王口中的秦王夫人正是芈灵，这位楚王不仅仅只是楚国的王，还是昌平君熊启与芈灵的父亲，换一句话说，他还是嬴政那众多老丈人中的一位。
“夫人曾向大王要过允诺，只要楚王您能走出这座楚王宫，您以及您的人家都可以得到安全。”蒙恬回答道。
楚王族与秦王族之间的复杂关系，蒙恬很清楚，数百年来，两国王族之间的联姻就没有断过，真要细究起来，两国之间的亲戚关系几乎都难以捋顺，其中的复杂更在在一定程度上昭示了两国王族之间关系的亲近。
但这一点关系在国与国之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可是，一旦涉及到个人，这种关系就不得不让人慎重了。
就比如现在的这位楚王，若对方只是楚王的话，此时的秦军早已经冲杀进楚王宫了，但对方还是秦国长公子的外公。
“秦王答应了？”楚王兴趣缺缺地说道。
两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儿女私情能够影响到的，芈灵能为自己求情，楚国并不意外，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但楚王却不相信嬴政会答应芈灵的请求。
这些年来，楚王可是对自己的那位女婿看得很清楚，他不认为嬴政是一个能用感情打动的人。
“大王答应了。”蒙恬的回答却让楚王十分意外。
他竟然答应了？
诧异的楚国随即就笑了，只是苍老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着尽情地抒发自己的心情了，只听楚国有气无力地笑道：“倒是没想到，孤的这条老命有一天竟然会被芈灵那个小丫头所救。”
笑了一阵子之后，楚王话锋一转问道：“看到，芈灵似乎很得秦王宠爱。”
“大王后宫之事，外臣不知。”蒙恬谨慎地说道，他在秦军之中隐隐有青年一代中第一人地地位，但他同样也清楚，在秦国，依旧有着自己地禁区，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他能够品头论足的。
“你倒也谨慎。”楚王叹息道。
“这件事情，孤心领了，不过还是算了，楚国已经不在了，总要有人为她殉葬的，孤守不住楚国是孤的无能，但孤不能让天下人耻笑啊，孤不能让天下人认为楚王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孤不能让世人提起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有一位贪生怕死的王。”楚王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若是他还年轻，他或许真的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现在他已经老了，即使是投降了，又还能活几年。
他不能因为自己贪恋那几年就让楚王族让楚国蒙羞，楚国已经灭了，仅仅只是一位大将军的血还不足以让世人记住楚人的勇烈。
“外臣会将楚王的这些话转告给大王。”蒙恬郑重道。
在那么一瞬间，蒙恬从楚国那具苍老的身体中看到了即使是许多年轻人也不曾具备的东西。
“你稍等一下，孤这里写封信，你帮孤带给秦王夫人。”楚王说着从桌案上展开一卷空白的竹简道。
咸阳，华阳宫。
“大王答应了芈灵的请求了？”华阳太后看着来看望自己的嬴政，面带不解地问道。
“是。”嬴政道。
“大王，你不应该如此的。”华阳太后道。
有些事情可以根据自己喜好去做，但有些事情是不成的，华阳太后对此看得十分清楚，楚王若是活着，无论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还是对死去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芈灵从未求过孤什么，如今她开口了，孤也不能拒绝，那毕竟是她的父亲，这件事情虽然会给孤带来一些麻烦，但孤还是有那个自信就这些麻烦消除的。”嬴政道。
“大王你······”华阳太后诧异地看着嬴政，她只从嬴政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华阳太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曾经的她在幼年时期的成蟜那里看到过这种温和而亲切的笑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在意自己威仪的成蟜再也没有了这样的笑容，华阳太后未曾想到，如今她竟然能在嬴政这里看到。
“在祖母的眼中，难道孤只在意利弊，而不在乎感情吗？”嬴政反问道。
“这倒不是。”华阳太后略显尴尬地说道。
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在华阳太后的心中却是这般想的。
“楚王相对于楚国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即使孤有心，但楚王却未必领情。”嬴政道。
“大王此话怎么说?”华阳太后面色一变道。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韩王安。”嬴政道。
王有王的尊严，贪生怕死本是人的常性，但世间却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为可怕，人所追求的可不仅仅只是活着，还有这身后之事。
即使是曾经的赵王那样的人物，在国破之际尚有以身殉国的决心，嬴政可不认为楚王会选择依靠女儿的关系苟且地活着。
况且，楚王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还能有几年可活，到了楚王这个年龄，对于人世间的贪恋已经很少很少了，毕竟，能够享受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到了他这个已经需要直面生死的年龄，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很淡了，他现在更在乎大概是自己的生后名，毕竟，比起那为数不多的生命，身后之名存在的时间却要长的很多很多。
不过，哪怕楚王必死，嬴政也必须做足姿态，不仅是为了芈灵，更是为了将楚王族控制在手中。
相对于楚王这样的人，他的继承人可要容易控制的多，因为他有一个好王后李嫣嫣，一个除了在生儿子方面不如赵姬之外，其它方面的经历之精彩一点也不属于赵姬的绝代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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