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那些人”指的是几年前因为贪心不足把半数身家拿来趟浑水的投机团,获取大额利润的时候感恩戴德,一旦只出不进,开始哭天喊地,闹了一场又一场,拿到赔付的本金加利息后,又想出所谓赔偿金的由头来,别出心裁换种方式来讨要钱财。
墓园经理毕恭毕敬地跟在周靳深身后,十分笃定地回答道:“没有来过,听林秘书说补偿款已经到位了,所以,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消停多了。”
一路陪着周总走到山顶最幽静的一方静地,当经理的视线看向墓碑的那一刻,神情骤然凝滞。
恨永远比爱长,那群贪婪的投机者在墓主人去世一年后仍然会怀着将他从墓碑里揪出来碎尸万断的恨意出现。
“这”他明明上午还来巡查过,一切都还好好的。
周总却比他想象的平静。
他合上雨伞,倾身屈膝蹲下,抬手从西装的口袋上抽出一块方巾,修长的手抵着方巾,擦拭着泼在墓碑上鲜红未干的油漆。
用力到苍白的指尖与红漆形成了鲜明对比,片刻后,墓碑上照片渐渐清晰,最后的音容笑貌露了出来。
周靳深垂下眼,看着红漆侵染的“林今远”三个字,沉声道:“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知道,今天实在抱歉。”
经理深深地低下头。
暮色渐深,山脚下华灯初上,青翠的松柏间掩映出斑驳的月影,像孤独又寥落的灯盏悬在树顶。
周靳深拿起经理抱了一路的鲜花,轻放在墓碑前,按下打火机,用手护着跳跃的火苗,点燃白烛,在火光稳定后罩上防风盖。
他站起身,黑发被风挽动,挺拔的背脊与暗淡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婚后的某天,林知予突然喝了很多酒回家,半梦半醒地问他:“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吗?”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已经醉醺醺地自言自语:“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她生前钟爱收藏红酒,现在我长大了能陪她喝一杯了,她却已经不在了。”
然后再是一年前,让她引以为傲的父亲也离她而去。
她拒绝了他,没亲自来这里,其实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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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周轻轻逛街逛得太累,林知予回家吃完晚饭便回房间睡觉,不知是不是长期用药的缘故,林知予的睡眠状况很好,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九点半。
不出所料,周靳深依然不在房里。
林知予想了想,还是打算给林今远打个电话。
她其实一直和林今远关系不怎么好,她出生才几天时间,林今远就她妈妈说,要是儿女双全就更好了,以至于每次说到重男轻的话题时,妈妈都会把林今远当典型案例拎出来。
后来妈妈身体不太好了,他的二胎梦碎了,就把心思完全放在了事业上。
林知予总是在想,如果林今远没把事业做得那么大,是不是就会有时间陪妈妈,妈妈就不会得乳腺癌。
“”拨出去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
林知予揉揉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
在浴室里洗漱好,林知予对着镜子往脸上简单地拍了些水。
24岁的她,与19记忆里的自己并没有多少差异,只是,她的眼神好像再也没有年少时那样无畏与懵懂了。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林知予拿起手机,看到林今远发来了一条短信。
【忙,照顾好自己。】
嘁,真当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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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管家推了推金边眼镜认真打量了一眼餐厅的挂钟,这么多年跟着周少爷,他已经完全养成了对时间的绝对敏感度。
此时此刻是上午10:29分,再过1分钟,刘姨就要开始准备今日的午餐。
而睡了一个大懒觉的少夫人,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开始吃她的早餐。
“周总昨晚到家太晚了,早上有事又很早出门了。”
在林知予随口问完“昨晚周靳深怎么没回房间睡觉”这个问题后,钱管家面露难色地回答。
林知予“哦”了一声在起司上挤出一层厚厚的果酱,昨天直接拒绝了周靳深,也没问他究竟要带她去哪,林知予想了想,隐隐觉得周靳深可能生气了。
不过这种思虑很快便转瞬即逝,是她先和周轻轻约好了逛街,周靳深才打来的电话,所以她也不是故意不配合他的行程。
钱管家眼睁睁看着林知予又往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不由觉得自己的嗓子莫名齁的慌。
这样看来,失忆真的让少夫人改变了很多。
以前她为了保持身材,会因为面包配料表糖份过量而拒绝食用,多吃了一小盘车厘子,会在夜里十一点跳进泳池抵消热量种种行为,用她的解释来说,是为了有朝一日少爷与她离婚时,可以美美得去包养小鲜肉。
不过,眼下看她健健康康的坐在家里,吃得这么开心,钱管家心中涌上一阵感动与欣慰来。
也好也好,在医院里躺了半年多,还是不要减肥的好。
之后一连几天,林知予都没有碰上每天早出晚归的周靳深。
m集团最近好像事情很多,加上他还要帮周董事长处理集团的事务,即使回到家里,也依旧电话短信不断。
偶尔晚上一起吃个晚餐,还没聊几句,他又得去书房里与海外的公司开视频会议。
而还在康复期的林知予,每天都会独自坐在上午十点钟的早餐桌上,望着诺大的家业暗叹,挺好的,果然事业有成的男人,大多都不着家。
用午餐时,林知予看到钱叔吩咐家里佣人将三楼的房间收拾出来,她有些好奇地问:“钱叔,为什么收拾楼上的房间,是客人要来吗?”
钱叔这才想到少爷可能还没有告知少夫人,于是解释道:“少夫人,今天早上董事长的飞机到s市,我提前收拾一下,如果董事长不回老宅的话,今晚应该会来观澜湾住。”
林知予端起水杯的动作一滞,内心莫名有些紧张,重复了一遍钱叔的话,“周老爷子要回来了?”
“对。”钱叔点头。
林知予在高中时就从林今远嘴里听到过周崇铂的名字。他一手打造了大名鼎鼎的集团,在生意场上叱咤多年,几乎从无败仗。
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是只言片语可以概括。
而时隔多年,她嫁给了华人圈商业传奇的孙子,这的确可以称得上“造化弄人”。
见她心情看起来并没有刚坐下来吃饭时那么晴朗,钱管家思忖着,缓缓开口:“我还记得第一次来家里面试管家,被董事长的气场压抑得不怎么敢开口说话,总是怕做错事情,可是随着后来的相处,我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钱管家卖起了关子。
“什么道理?”
“就是吧。”钱管家又往林知予的水杯里添了些水,若有所思的托了下眼镜:“只要你对董事长喜欢的东西视如珍宝,爱护有加,董事长自然而然会对你抱有好感,就算是真的惹他不高兴也不会挨骂挨得太狠。”
不会挨骂太狠?
林知予简直无力吐槽。
“别看董事长现在不常常回国,以前在老宅里,他最爱在花房里养些花卉,我又恰好学过园艺学,把他那些名贵的花花草草照料的生机盎然,董事长也很喜欢收集字画,每次拍卖回来的字画我都会请人小心装裱,特别是适当表达出对董事长喜爱的事物的喜爱,他高兴起来甚至还会送一副字给我,不过最近呢。”
钱管家的视线落了下来,锁定在林知予身上,暗藏深意地笑着说:“周董事长最喜欢的是少爷,所以你不需要紧张啊,只要你和少爷好好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知予哑然失笑,真是会拐弯抹角
吃好早餐准备出门散步,钱管家掏出一张卡送到林知予手边,微笑着说:“少夫人,这张卡是周总给你的。”
林知予略迟疑地问道:“他给我卡干嘛?”
钱管家一笑起来,脸上的沟壑才显露出上了年纪的沧桑感,他始终微笑着,语调轻松地朗声道:“既然你问了我就说了,以前你可是把所有的卡都剪了,现在这张是周总的副卡,不限额度,可千万不要再剪了哦。”
林知予微眯着眼睛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疯狂行径,还剪卡?视金钱如粪土?
“谢了,对了,你以后不用叫我少夫人,我叫你钱叔,你叫我知予,怎么样?”
林知予弯弯唇角,笑得很是明艳。
今时不同往日,对于这张卡嘛,她必须照单全收!
对于林知予花钱如流水的习惯,作为她的各种作妖行为见证者,钱管家并不意外。
前年开春,他清楚地记得她坐在花园的沙发上,伤春悲秋地哀叹:“新来的设计师是什么魔鬼,我可是带着刷爆卡的斗志飞去看秀,结果没有一件是活人能穿的!”然后用完下午茶就约上周轻轻去门店买买买
还有一阵子,突然迷上了某位拍耽美电视剧的泰国明星,不惜层层托关系重金请了人家来参加生日宴
后来她心情越来越不好,对花钱也没什么想法,甚至连那些以前喜欢的漂亮衣服也勾不起兴趣。
剪卡的那天,她喝醉酒说着人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了百了。
说完之后没过多久,林知予的确消失了半年。
以至于,圈子里私底下流传出各种版本的传言。
钱管家看着眼前鲜活靓丽的少夫人,欣慰的笑意溢出眼尾,不幸之中的万幸,好在,林知予又活力四射的回到了家里,让所有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想到这前前后后的变故,钱叔的神情有些落寞,看着林知予走向门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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