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全体陷入冥思

安顿好楚留香，顾晓彤忧心忡忡的急速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五虎上将站在院子里齐刷刷的排成一排，个个神情肃穆。
  顾晓彤惊奇道：“五位兄长怎么还不去休息，为何站在这里？”
  工人轻吐两字：“内疚！”
  农民紧咬着牙默不作声。
  商人低下头缓缓道：“想必晓彤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学生面带愧色，轻声道：“这是我们的耻辱。”
  兵王盯着楚留香的房间目不转睛：“我们要多陪六弟一会，天亮后就会离开。”
  顾晓彤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径直向紫兰的办公室走去。
  感到内疚的人当然不止他们，紫兰办公室的台灯还在亮着，她站在窗前独自沉思。
  国安众将中紫兰是最内疚最痛苦的，一天一夜她一刻也没休息，除了强自镇定处理日常工作外就是站在窗前望着东方独自发呆，那是日本国的方向，也是高格和顾晓彤所在的地方。她难以想象高格将会遭到多么残酷的考验，也不敢想象失去了高格她的内心是否崩溃。
  晓彤如果牺牲她的内心当然会十分悲恸，但那是战友情、姐妹情的悲恸，而高格身上凝聚着国人的希望，他的牺牲将对艰难积累起来的国民信心形成巨大的打击，国家利益遭受沉重的损伤。
  几十年来，紫兰从未感到如此紧张和彷徨，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夜深人静，她站在窗前祈祷，尽管她知道祈祷只是给自己精神上的安慰，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从前天晚上高格决定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到今日凌晨高格回来，紫兰滴水未沾颗粒未进，当今日凌晨接到外交部传来两人平安归来的消息时，紫兰几乎瘫软在地。
  从昨天清晨五点五十分高格离开到今日凌晨零点五十分接到外交部的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九小时，十九个小时在紫兰心里却如同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十九年。
  苍天有眼！紫兰接到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苍天有眼！天佑中华！她几乎颤抖着声音下达了去机场迎接高格和晓彤的命令。
  国安众将都在时刻待命，当接到紫兰的命令时，整个大院都沸腾了，欢庆的场面如同赢得了一场重要战役。
  直到这时，紫兰才缓解了心中的极度焦虑，只要两人平安无恙归来就是一场完美的结局。
  紫兰还在沉思，因为她要认真反思自己，而且她知道晓彤一定会来，她要了解他们在日本的遭遇以及如何逃出生天。不仅是她，首长和部长也在等待。紫兰庆幸之余也有一点点疑惑，大夫说高格的嗓子没有问题，可晓彤为什么说高格不能说话呢。难道真是心理问题？现在高格的背包就在她的身边，紫兰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去做。
  顾晓彤径直走进了紫兰的办公室，轻轻推开门，看见紫兰正站在窗前陷入沉思，轻呼一声：“组长。”
  紫兰回过身来，看见晓彤快走几步，紧紧的包住她的手，神情依然如此悸动。
  顾晓彤轻轻道：“组长....高格出了点问题。”
  “什么？！”紫兰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又被提了起来，心头怦怦乱跳，她赶紧拉着顾晓彤坐下，观察着晓彤脸上的表情急速问：“高格怎么了？”
  顾晓彤缓缓道：“高格他失去了记忆，他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什么！！”紫兰闻言豁然起身大惊失色：“你是说高格得了重度失忆症？”
  紫兰的手有些发抖，重度失忆症也称为全盘性失忆症，时间久了，患者不仅无法与人沟通，也渐渐失去行动和进食的能力。无异于慢性自杀，而对高格来说那会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顾晓彤眨眨眼想了想：“是、也不是。”
  紫兰心急如焚：“什么叫是也不是？你这丫头真是急死人，说详细点！”
  顾晓彤叹口气：“高格他.....他不是现代人。”
  紫兰十分疑惑的看了晓彤一眼，用手量了量她的额头，轻声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惊吓，所有的遭遇不要闷在心里，都告诉我好吗？”
  紫兰以为顾晓彤这几天一定受了很多苦，导致精神压抑，从而胡思乱想。人们在遭受重大打击孤立无助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疯狂的想法，比如穷困潦倒者总是幻想着突然有一天自己中了大奖，而其实他连买彩票的钱都得凑。或者陷入敌人包围面临死亡的士兵幻想上帝能够突然降临把自己空间转移。也许是晓彤在日本遭受了严刑拷问，或者看见高格遭受了非人折磨。这都是人之常情，经过耐心的开导和现实的洗礼这些幻觉会慢慢消失。
  她给顾晓彤倒了杯水，轻声道：“晓彤，来，喝杯水，慢慢讲。”
  顾晓彤平静道：“组长，你能想象人可以像鸟一样在天空自由飞翔吗，你能想象一个人赤手空拳瞬间击倒几十名手持东洋刀的日本士兵吗，为什么高格的速度超过人类的极限，为什么三哥中了方水母之毒却安然无恙，为什么高格总是不可思议的躲过数次暗杀，为什么脑死亡患者高格能够一夜之间离奇的恢复正常？”

  听到晓彤说出这些话，紫兰更是感到一阵心痛，叹了口气：“世界上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在仔细研究后都被证明是一种巧合或者人为设计的结果，也许世上真的有外星人存在，可事实上谁也没有见过一个。”
  顾晓彤喃喃道：“他倒不是外星来的，属于本地特产，高格已经失去了记忆，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明朝世宗时期的楚留香。”
  紫兰熟读中外史记，闲暇之余浏览经典的武侠小说也是业余爱好，听晓彤这么一说反倒不着急了：“这么说高格现在是五百年前的一代江湖传奇，盗帅楚留香了？”
  “五百年？”顾晓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紫兰柔声道：“公元1521年明世宗继位，离现在大约500年。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也完全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以后我们一起去寻找证据，发现这些事情的真相。现在告诉我你在日本所经历的一切，好吗？”
  顾晓彤理解紫兰的想法，无论是谁听到这个离奇的消息都不会轻易相信，更何况有着缜密思维能力、注重证据的紫兰。
  她凝视着紫兰神情庄重：“这是我三个小时之前的亲身经历，我知道这让人难以接受，可这就是事实。”
  紫兰略一沉吟，缓声道：“还记得高格随身带的背包吗。”
  “当然，一回来三哥就拿走了。”
  紫兰目光灼灼：“你所说的事情和高格在日本的切身经历，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背包上。”
  顾晓彤柳眉微动：“组长，你是说....？”
  紫兰微点头：“是的，那是一种最新型的摄像技术，针织状摄像头，整个背包就是一具全方位的摄像机，原材料采用的是最先进的可溶性的传输线路和光感系统，动力则来自于一块可以维持48小时的锂离子电池，被化解为丝状构成了背包的一部分。现在背包已经被送往科技部进行再次熔化，提炼出里面的纤维存储器，就可以原本的还原事情的经过。”
  顾晓彤耸然动容欢喜道：“这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阿格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紫兰十分中肯道：“两小时内，还原工作就可以完成，我会和两位部长一起前去观看，有情况我会立即和你联系。你们两个都需要彻底的休养放松，好好陪着高格，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好吗？”
  事关重大，顾晓彤知道紫兰必须谨慎处理，心事重重点点头：“高格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凌晨5点30分，紫兰接到了科技部廖工程师的电话，告知还原工作顺利完成，一切准备就绪。
  紫兰随即通知安正阳部长和耿博然副部长，十分钟后三人已经坐在了科技部专用的影像放映室里。
  四块显示屏从不同的方位记录着高格身边发生的一切，从背包交付到高格手中的那一刻起，摄像系统就开始运行，前面三个小时都是
  在国内去往军用机场和飞机飞往日本的过程，一路上高格神色如常极为平静，随着飞机进入日本领空，放映室内的空气渐渐凝重，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荧屏，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
  飞机抵达硫磺岛，先是与联合国特派员见面，然后被送往了柳宗雅精心设计的海岛十二宫。
  从高格踏上海岛的那一刻起，紫兰和两位部长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高格身上所散发出无比强大的信心和从容。
  那是一种内心本能的展示，是至尊武者特有的气质。
  柳宗雅阴阳的欢迎致辞结束，高格正式开启了十二宫之旅。当看到第一宫的机械人阿部时，三人豁然起身，水、一滴未喝，汗水却湿透了衣领。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国安老将，常年同各式各样的间谍斗智斗勇，搏命厮杀场面屡见不鲜，安正阳部长更是一名经历过越战洗礼的老兵。他们对于生存与死亡的含义理解的更为深刻。当看到高格的对手竟然是一名只有人头的机械人时，三人脑海中同时闪出一个词，那就是—折磨。
  好在高格已经平安归来，不然他们心中的震撼和愤怒更加浓烈，第一宫的大战已经开始，高格不仅拥有超凡的气度更是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反应和速度。这不是电影大片，没有任何背景音乐，只是毫无修饰的真实再现。
  机械人疯狂旋转着齿轮，高格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当高格瞬间从阿部抬起的铁足下滑过，齿轮切割着机械躯体时，耿博然已然握紧了双拳。
  然而这只是游戏的开始，接下来从第二宫干尸亡灵、第三宫鳄鱼博士、第四宫八只野兽、第五宫吸血鬼公爵、第六宫隐身人舒克拉、第八宫杀人的魔术师、第九宫黄金战士、第十宫四国高手、第十一宫巫王和巫后。紫兰和安正阳、耿博然三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似乎要把屏幕吃到眼睛里去。只有第七宫是在水下，高格的背包没有记录下来，但可想而知里面又是一番恐怖的遭遇。
  手心里、脖颈里全是汗水，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有眼珠随着高格的奋勇搏杀不停的转动。三人只有再高格经历完一场生死搏杀后才感到腿脚麻木，抽空坐下，然后又豁然站起身来。

  当高格最终来到第十二宫见到元凶柳宗雅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十五个小时，三人再也没有坐下，仔细听着高格和柳宗雅的每一句对话，对于高格来说，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死局，高格和顾晓彤的生死离别让三人禁不住潸然泪下，而他们并没听清高格临别前对顾晓彤的窃窃私语。
  幸好顾晓彤所处的密室的门没有关闭，摄像头完整的记录了高格走上手术台接受试验的全过程，然后就是顾晓彤冲出门外守护着心上人，自己要把高格带回家。
  终极结局更是一部匪夷所思的科幻场景，安正阳和耿博然眉头皱成一团，对醒来后的高格感到有些陌生，对他和顾晓彤的对话更是难以理解，而紫兰的心却在怦怦狂跳。
  最为神奇的一幕终于开始上演，高格如鬼魅般一分钟内击倒了数十名训练有素的日本持刀士兵，柳宗雅像个木头一样被顾晓彤击昏，而高格施展出绝世轻功带着顾晓彤在海岛大树上不停的飞掠，最后更是带着顾晓彤幽灵般绕过岩石、灌木来到了海滩，在联合国特派员强硬的态度下最终登上快艇，回到硫磺岛，顺利回到了京城。
  整个视频播放完后，屏幕上一阵沙沙作响。
  直到这时，安正阳和耿博然才目瞪口呆颓然仰躺到座位上，一向稳重的两人竟然同时抱住头，指甲深深嵌进头发里。而紫兰仍站在荧屏前，死死盯着沙沙作响的屏幕木然肃立。
  数分钟后，安正阳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紧闭着双眼，终于说出来到放映室后的第一句话：“高格....到底是什么人!？”
  耿博然深出一口气，一字一句缓缓道：“他....究竟是谁？”
  紫兰机械般转过身来，茫然的望着两位部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两位部长的问题，喃喃道：“原来他真的.....真的是楚留香！”
  “什么！？”
  “什么！？”
  两位部长同时发出惊叹声。
  “紫兰，你说他是楚留香？”耿博然眉头皱的更深。
  紫兰缓缓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恢复了常态，话语也恢复了沉稳，但露出更加震惊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
  “紫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们详细情况。”安部长焦急出声道。
  紫兰连连点着头，想明白了顾晓彤那些话语的含义。
  她知道了顾晓彤说的都是事实，以前所有的疑惑到现在为止终于找到了不敢相信不会相信但却是现实的解释。
  他们在接连经历过许多难以置信的震惊事件后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一个明朝传奇来到了现代，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紫兰定了定神，神情肃穆道：“安部长、耿部长，这是顾晓彤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高格独闯十二宫整个的过程，现在请你们接受一个事实，一个超出我们想象的事实，那就是此时的高格不是现代的高格，他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江湖传奇，拥有绝世轻功的盗帅楚留香。”
  紫兰不等两位部长有所反应，再次重重点点头：“这的确匪夷所思，但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楚留香借助了高格的躯体重生在了现代。”
  “重生...？”安部长努力消化着紫兰的解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失措。
  耿部长调动所有的大脑细胞，似乎有些明白了紫兰的意思，小心谨慎道：“你是说明朝世宗在位期间有个叫楚留香的穿越了时空，来到了21世纪的现代，是这个意思吧。”
  两位部长对楚留香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因为他们的业务爱好都是正统文史古迹。
  紫兰目光灼灼，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事情的经过比这还要复杂，这是高格赴死前告诉顾晓彤的秘密，也是我们在录像中没听清的那几句话。实际上他已经来到21世纪半年的时间，这也就能解释他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还有很多我们想不明白的事件，尤其是脑死亡患者高格为何能够恢复正常。而现在，在日本人所谓的‘忘忧仪’的残害下，他失去了高格的记忆，彻底成为了五百年前的明朝江湖人士楚留香！”
  紫兰反复的解释，如此坚定的语气让两位部长有些茅塞顿开，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连连摇头，思索着录像上高格所展现出难以想象的速度、轻功、反应、机智，又想起发生在他身边的种种反常的现象，实际上他们已经认同了紫兰的结论，无论心里接不接受，这已经成为不可辩驳的事实。
  从早8点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六个小时，这时他们才感到有些口渴，安部长连喝几口水，显示出了他一贯的精明干练，开始面对这一千古奇事。
  安正阳沉声道：“此事列为最高机密，天亮后我立即携带视频资料汇报此事。紫兰要时刻关注高格的心理变化和身体状况，有情况立即向耿部长报告。”说完急匆匆离去，他的心里也是五味复杂，那位老人密切关注此事，不知道得悉真相后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有顾晓彤在身边悉心照料着高格，紫兰当然放心，如果他们出门，还有八名战士实行一级护卫。晓彤还不知道高格在海岛十二宫中经历了什么，现在已是凌晨两点，想到顾晓彤的男朋友竟然是古代大侠穿越而来，紫兰禁不住摇头叹息。不知是该替晓彤高兴还是难过。
  她需要随时掌握高格的情况，早上7点，拨通了顾晓彤的电话。
  电话接通，紫兰问：“晓彤，我们看过录像资料了，这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可事实的确如你所述。昨天高格心情如何，有没有烦躁不安不适应等情况出现？”
  顾晓彤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望着慢条斯理吃早餐的高格，笑吟吟道：“他很好，一大早就要出来闲逛，正在京城张豆汁店吃早餐，这人毛病可真多，竟然说京城张的豆汁不如他那时的老张头的豆汁好喝。”
  紫兰欣慰道：“没事，他说的老张头也是明朝的，那人现在也找不到了，让他凑合点吧。这段时间注意保密工作，他的家人还不知道高格的情况，你要妥善处理，国家会找最好的脑科医生为他治疗。”
  “放心吧，组长，我早就给他姐姐打电话了，说高格正在封闭训练，不方便和家人联系，有什么事情都通过我来转告，对了，我能看看那个录像资料吗。我真想知道他在海岛上经历了什么。”
  紫兰略一沉吟，缓缓道：“晓彤...我真为你高兴，你的高格...了不起。”
  顾晓彤知道紫兰早晚会让她获知一切，善解人意的点点头：“组长，谢谢你。”
  挂了电话，楚留香已经品尝完了京城张的豆汁和油条，慢条斯理的擦拭干净，微笑道：“劳烦晓彤姑娘再陪我到集市走一走。”
  顾晓彤莞尔一笑：“楚公子，本姑娘非常乐意，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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