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和小熊跳舞(9)
“醒了啊?醒得可真是时候。”岑牧笑眯眯地往前两步伸手搭在谌光肩上,“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位能劳动两人为她顶罪的可疑人物。”
谌光呆呆被他推着走了几步,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诧异非常:“你怀疑的对象是……黄秀秀?!”
“嗯哼。”
“这……这怎么可能呢?黄秀秀她也被砍伤了,差点死掉啊。”
岑牧咬着重点:“是差点死掉,但并没有真的死掉啊。多可疑,是不是?”
谌光噎了一下,竟有种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感觉。于是他转而将求助的眼神投到苏筱身上。
“你们在说什么?”苏筱问。
“队长怀疑黄秀秀是凶手。”
苏筱看了岑牧一眼:“什么理由?”
“高军和袁洪福的证词中都提到了黄秀秀是被误伤,在他们的言语中似乎有意将黄秀秀和许家父子割裂开来,显得非常的刻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黄秀秀究竟是不是凶手,反正她已经醒了,我们可以当面问一问。”
岑牧并没有太托大,苏筱也并不像谌光一样觉得诧异,本来查案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每个人都可能是嫌疑人。她可是曾经处理过一起最终证明是自杀的碎尸案。
三人上了岑牧的车向医院开去,因为苏筱看起来实在疲惫的很,岑牧没让她开车,让她路上闭目养神一会儿。谌光老规矩坐在后座,抱着他的平板把案件资料翻来覆去地研究,间或偷偷瞄岑牧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地小可怜模样。
“怎么了?想问什么?”岑牧从后视镜瞄到他。
被抓包的谌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想问,刚刚在审讯室,测谎仪为什么测不出来袁洪福说谎呢?”
“你们上学没学过测谎仪的工作原理?”
“学过的,我知道测得是心跳和情绪变化,我只是不明白袁洪福是怎么骗过测谎仪的,我知道有些专业人士能够做到,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像……”
“很简单,他只要骗过自己就可以了。从他事先编好了完整的案发经过来看,他显然不是一时冲动来顶罪的,而是早就计划好了。那些话已经在他心中预演过无数遍了,他一遍遍对自己说,我是凶手,给自己都给洗脑了。那个引起我们怀疑的报警电话也是他故意为之。这个老先生不简单啊。”
骗人的最高境界是骗自己,知道的人很多,但能够做到的却不多。
得了解释的谌光却没感到问题解开的豁然开朗,反被这答案弄得越发疑惑起来。
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时咬一咬笔杆。
袁洪福如果是从报警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顶罪的准备,那么他很可能是看到了凶手杀人的过程。而另一个关键人物高军因为有拍摄的照片为证,所以在时间线上应该没有说谎。
他在12:43分拍摄下那张三人都倒在血泊中的照片,但凶手不应该是高军,袁洪福和他并不认识,何况高军是个将死之人,袁洪福没理由给他顶罪。
袁洪福应该也没有遇见高军,如果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顶罪,那他们完全可以统一一下口供,不会出现两人一起说自己是凶手的情况。
谌光在本子上重新画了个时间线:
12点刚过,邻居们听见许家传来打斗声。
12:43,高军在现场,照片显示凶案已经发生。
01:00,袁洪福报警。
这样看来,袁洪福应该是在12点到12:43之间去了许家,并在高军出现之前离开了。而袁洪福和高军应该都看见了凶手,但凶手没有对袁洪福和高军出手,是不在意还是确定袁洪福和高军不会供出他?
谌光挠了挠头,这样看来,凶手是黄秀秀的可能性真的非常大。他没想到自己推来推去竟推出了这样一个结果,顿时感觉有点挫败。
“到了,下车吧。”岑牧停好车,谌光心不在焉地收好笔记本,跟着两人上了电梯。
“伤者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你们可以问话,但别问太久,也别刺激病人。”负责黄秀秀房的护士替他们推开门。
三人老老实实地应了,走进病房。
看到病床上缠满了绷带,病骨支离的黄秀秀,谌光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始怀疑岑牧的判断,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队长也不一定所有判断都对,也许这次是队长错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了脸。
黄秀秀看见岑牧亮了亮自己手里的警察证,发白的嘴唇动了一下,哑声道:“人是我杀的。”
谌光听见了自己下巴落地的声音。好吧,正式展开调查的第二天,第三名自称自己是凶手的人出现了。
“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岑牧一点也不意外地搬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坐下,摊开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黄秀秀稍微动了一下,大约牵动了伤口,疼得抽了几口凉气,这才慢慢道:“被许元功砍的。你们应该查到他是个大烟鬼了吧?他这样的畜生,哪里还有什么人性,他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个月前我住院就是因为被他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没想到我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月,出院第一天,他竟然就想砍死我,就因为我说了句家里脏得像个猪窝。”
大约是第一次对外人说起自家这些难堪的事情,黄秀秀没说两句眼眶便红了,苏筱想给她递张面纸,却发现自己出门急根本没带包,手无处安放正尴尬时,一旁的谌光冲了一张面纸递过去。
苏筱趁机放下手,目光忍不住往谌光那个随身的背包上瞄了好几眼,真想知道这包是不是个连接异世界空间的入口,里面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呢。
黄秀秀接过面纸说了一声谢谢,擦了擦眼泪,这才接着道:“我被他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跪在地上求他,一遍一遍地求他,可他就斜着眼看着我,一下一下掂着手里的斧子,我只能不停的磕头,生怕一停下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来。”
她所说的这个场景实在太可怕,想一想便叫人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黄秀秀望着虚空,目光没有焦距,像是陷进了那天的记忆中,“我不知道自己磕了多久,终于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是他刚刚磕的药起效了。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想死,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抢了他手里的斧头开始砍他,不知道砍了多少下。然后我听见我公公愤怒的声音,他摇摇晃晃地向我走过来,他也杀我,这个老畜生,我不能被他杀了,所以我就把他也砍死了。”
她的模样像是被魇住了,毫无血色的脸衬得眼睛格外的黑,黑不见底的眼中闪着格外炽热的光。
苏筱害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凉的手。
黄秀秀没有过激的举止,她只是定定看着苏筱,咧开嘴笑了:“警官,你知道吗?他们死了,我真开心,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早一点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色的……”
她的声音一点感情起伏都没有,嘴是在笑,可眼睛却没有,这表情太过扭曲,苏筱愣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说你是正当防卫?”岑牧却好像完全没看见她的不对劲。
黄秀秀慢慢将头转向他,应该是怕牵动伤口,但她这个动作做得格外僵硬,竟是说不出的诡异:“警官,你也觉得我是正当防卫吗?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你们知道的,我真的不想死。”
岑牧合上笔记本,在护士推门进来催之前,起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法庭上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三人离开病房,一路无话地上了车。
苏筱先打破了沉默:“黄秀秀的供词有一定真实性。根据邻居的证词,黄秀秀的确一直遭受着许元功的家暴,但黄秀秀没有报过警,包括一个月前她被打断肋骨住院。邻居也有看不下去的劝过她,但她说为了孩子。”
“她为了孩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于此同时孩子也不见了。孩子去哪儿了?我觉得孩子应该才是这案子的突破口。”
“我觉得这个黄秀秀有问题,”谌光突然道,“她回答的太流畅了,和袁洪福一样,我们什么都还没问,她就把什么都说清楚了,像是在讲故事一样。”
岑牧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你说的很对,就是在讲故事。我们进去时,护士嘱咐我们不要刺激她。她给我讲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情绪明显是波动很大的,我当时有点担心,但她并没有出现问题。”
谌光讶然:“你是说……刚刚那样子,都是她装出来的?”
苏筱回忆了一下,目光不由一深:“很有可能。刚才我握过她的手,她的手虽然很冰,但没有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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