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宋茹宛

“君子一言。”李准伸出右手，攥成拳。

        应当是西楚的习俗，宋臻想。

        犹豫着伸出手，照着李准的模样，攥拳轻轻碰上。

        “驷马难追。”

        李准眸中平日里如万丈寒潭之水深不见底，此时灿若明星，灼灼燃烧，宋臻似乎在他染墨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抽回手，李准道：“那我先走了，还有事等我处理，晚上再回来。”

        宋臻：“？”

        “你再说一遍？”宋臻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前这个真的是声名远扬的怀远将军吗？怎的更像个无赖。

        “客栈已不安全，你既然选择同我合作，我的人身安全自然是由你保护。”李准笑盈盈回话。

        是这个理，但宋臻却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

        摒除杂念，宋臻言归正传：“今夜宫中宴请西楚使臣，你可借机探查。”

        “不过，今夜之后，城门守备必然强，你行事小心些。”

        说完，宋臻又觉着自己多嘴，李准哪用得着她提醒。

        “那李某就多谢公主关心了。”李准言语间透着轻快的笑意，照着南诏的习惯，有模有样给宋臻作揖。

        望着李准离去的背影，宋臻有一瞬恍惚，分明第一次见他时，还是针锋相对。

        那时宋臻只觉这人清高自持，周身气质冷冽，与她言语间虽用着谦辞，却也可知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才过了几日，又是别的模样。

        还有两幅面孔呢。

        ————

        午后，宋臻回了挽月宫，暑气已经退却不少。

        宋臻坐在藤木秋千上微微晃荡着，头顶有古树遮阴，感受弥散在空气中淡淡的百合花香，风轻拂，落英缤纷。

        回想起这秋千的年岁，同她也相差无几。

        秋千线牵引着思绪回到幼时，赵皇后总是抱着她，给她唱云州的歌谣，吴侬软语，娓娓动听。

        赵皇后是典型的水乡女子，温婉静娴，她就像一纸水墨画，细看才知隽永。

        静女其姝，赵姝是她的名字。

        可惜她的身形在宋臻的记忆中渐渐褪色，不变的是她留下的温暖。

        想到赵皇后，宋臻的眼睛不免有些酸涩，她一点也不坚强，她很想娘亲。

        “公主。”惊蛰本是来通禀，察觉到她的异样，言语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宋臻眨了眨眼，藏下神情。

        “五公主来了，她说给您准备了礼物。”

        五公主是芸贵人所生的梦嘉，温婉可人，对下人平易，栖霞宫打杂的宫女也受她恩惠。不过宋茹宛身边大宫女手腕上细细密密的针孔，就足以宋臻对她避而远之了。

        但宋茹宛面上功夫做的好，对宋臻一口一个好姐姐，糕点果子也时常送些来，宋臻也就与她维持着表面关系。

        踏进正厅，宋茹宛已经在候着了。

        看到宋臻进来，很热情迎上前。

        宋臻面上不变，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疏离：“五妹妹怎的来了？”

        宋茹宛浅笑盈盈，她的脸上婴儿肥尚未褪去，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似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今夜便是议和宴，宫中女眷都要出席，妹妹想着姐姐总是不注重打扮，又恰巧父皇赐了母妃一匹锦缎，母妃制了新衣，便给姐姐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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