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鼠与死神（10）
景嘉欣在病房睡到晚上，林明澈早就走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登记的护士在签字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犹犹豫豫的开口：“十九区的孩子……这里是安全的，不需要做那种事。”
强调十九区，那种事，安全。景嘉欣迅速提取关键词，嗯，看来自己在公交车上干的事对于十九区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不是这个世界民风淳朴，是十九区民风淳朴啊。景嘉欣这样想着，接过那颗糖，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她不喜欢说话，因为她的嗓音。
说实话，她也讨厌自己乌鸦般的可怖嗓音，那是在食□人□案中受伤的，现在能正常说话就已经是奇迹了，挑剔嗓音算是一种奢侈。
不过她原来的嗓音和她的外貌严重不符，软又甜，每次开口都会吓对面一跳，现在算是和外貌统一了？不过她还是讨厌说话。
她挑挑眉，背上空书包，走出了医院。下意识环顾四周，才发现不是三十一的人少。而是三十一区的人在晚上活动的较多。
比起早上的平和与人数的稀少，晚上的三十一区更加的热闹，明亮且响亮。
各种颜色的灯火闪耀着，欢笑声和着交流声，一眼扫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硬币被扔进盒子发出了清脆声响，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像是一道道长虹汇聚到了一块。
“契约者喜欢光。所以白天出没的时间反而多，只在夜晚行动的夜行者简直是个异类呢。”48打了个哈欠，突然说了话。
景嘉欣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繁华，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什么，垂着脑袋，把脸埋到围巾里，伸手把校服上衣上的红色蝴蝶结拆下来，给自己扎了个低马尾。
景嘉欣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冷漠的冰蓝色眼眸与周围格格不入。她试图扬起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有人挡了她的路。景嘉欣停下脚步，歪了歪脑袋，充满了疑惑。挡到她的是个银发红眼的女孩。
倒不是因为她多高多胖，而是她手里握着一把镰刀。和阿芙的不同，阿芙的镰刀通体白色是正常大小，她手里的浑身漆黑，非常巨大，几乎比景嘉欣大了一圈，让人怀疑眼前这个女孩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挥舞它。
女孩虽然也是白发红眼，但是和夜行者有很大区别。发色更亮，也更卷曲，刘海被糖果色的发卡胡乱夹着，扎着两个俏皮的短短的卷卷马尾，眼睛也不是夜行者的血红，而是偏粉，像是融化的糖。
她的脖子和手指贴着很可爱的亮色创口贴，臂弯间夹着个小熊，心脏空空的。她右耳带着玫瑰耳坠，黑色指甲油看上去亮闪闪的，画着爱心和星星。
景嘉欣没有过多思考，直接绕过了对方，很顺利，看起来对方不是故意挡她的，景嘉欣瞥了她一眼，好像有点眼熟……？
对方急匆匆的走了，景嘉欣看到了对方衣服上绣着向日葵缠绕银白镰刀与锤子的图案。
是葵的标志。
景嘉欣突然记起来她是谁了。自己穿越第一天在车上遇到的，朝车子扔人□头的女孩。原来是葵吗？不，48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只不过自己没有在意。
葵都很喜欢镰刀吗？
景嘉欣没在乎这个小插曲，内心吐槽了一句就接着前行。没过了多久就到了家，她进了屋子，感叹葵的效率真快，门居然比之前还牢固。说不定是什么契约者干的。
景嘉欣放下书包，却感到了不对劲，她抬头，却看到了一道人影。似乎有人在等她。
有她屋子钥匙的，除了她就只有r。景嘉欣顿了一下，然后自然的换了鞋，脱下外套和围巾挂在衣架上。
做完这些后她才开了灯，看到了熟悉的银发金瞳，她没说什么，脸上也有任何表情，径直坐到了r身旁。
还没等r开口，景嘉欣就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捏碎了三个窃□听器。感谢那三个人都很谨慎，装的体积都很小。
“解释。”r的话很冰冷。他点了一根烟，烟雾迅速在屋子里弥漫。
解释？解释什么，早上的那件事吗？景嘉欣在内心噗笑了一声。不过，她看着r眼前的烟，有点馋。她已经戒了很久了，不过最近烦心事一堆，让她迫切需要点什么发泄一下。她克制住了，什么也没做。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周围人的惊愕和关注，他们都在看我，做梦一般的愉悦……而且，新来的小老鼠让人反胃的善意。真有意思啊。”景嘉欣思考了一会，决定假装疯批。
她不讨厌演戏，甚至称得上喜欢。就如她所说的，人们的关注，自己躲在背后的成就感，让她生出异样的满足和愉悦。不过不要误会，景嘉欣认为自己还算个正常人。
她试图靠近r，却迎来了对方炙热的枪口，朝她脸上戳了戳。
你想捏可以直接上手的。景嘉欣这么想着，扬起了诡异僵硬的微笑。下一秒r的枪口上移，对上了她的额头。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群鼠不期望出名，如果换个人，他现在已经在暗杀名单了，你在公交车上上演的闹剧已经引起死神的注意了，那位先生对你很不满。”
r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烟，景嘉欣姿态自然的从他手里抢过了烟，自己痛痛快快的吸了一口，又朝着r吐了个烟圈。
烟雾在他们身旁缠绕，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景嘉欣不出意外的听到了上膛声，感受到了突然加重的力度。她笑了笑，像是充满不详的乌鸦。
“真是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她歪着脑袋，蓝色的眼眸像是被塞满了冰块，毫无诚意。
r没有收回枪，他缓缓开口：“明天晚上你放学。和麻生见一面，就在这。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景嘉欣点了点头。枪被收了回去，r传递完信息就起身走了，还贴心的帮她关了门。似乎还把垃圾捎走了……
虽然人凉冰冰的，但是怪可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蹦到景嘉欣的脑子里。
她接着抽烟，沉默了很久，48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来它是真的虚弱了，有气无力而且很少说话。
“r刚杀完卧底。他的衣角沾着血，枪管还是热的。看来是顺路来你这看看情况。”48补充着信息。
“是吗？”景嘉欣把烟掐了。闭上眼，浮现出的依旧是那双绿色的桃花眼。
她想起之前r给她发的短信。老师……吗。
“话说群鼠的卧底是不是多了点？”景嘉欣又猛地睁开眼。
“群鼠里有一大堆卧底。各种乱七八糟的组织都往群鼠里塞人。现在群鼠的外围成员里十个里面起码一半都是卧底。不过他们这辈子大概也就是外围成员了。”48嘲讽的笑了笑。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林明澈。”景嘉欣开口。林明澈作为新人能直接成为她的下属，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当然这和林明澈的身份也有关系，景嘉欣想起之前看到的资料。他父亲是群鼠的成员，死在了事故里，他的母亲是个杀手。可以说是根歪苗黑了。
她回想那个温柔的男人。说不定是个卧底？景嘉欣下一秒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要是这样的家庭养出来了正义人士，她夜行者当场和林明澈姓。
景嘉欣叹了叹气，努力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
r的联系方式！！！！景嘉欣拿出手机，果然又是空白一片。这种阅后即焚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啊……
不过看样子，r似乎已经走远了，只能对不起那位素未谋面的三月兔了。
景嘉欣在内心道了个歉。
48不说话，似乎是又下线了。景嘉欣起身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陷入了睡梦之中。
校服，围巾，帽子，外套。
景嘉欣站在镜子前，给上衣打上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背着包走出了家门。
她今天换了一辆公交车。路上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她很顺利的来到了学校。
“明日。”两个大字伴随着一个太阳图案映入她的眼帘。她走进校园，想起来曾经看过的资料，她起得很早，就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找到班级。
不过a班很好找，她也没怎么花时间，景嘉欣推开门，看到空无一人的寂静教室，只有钟表滴滴答答的响着。
她看了一眼，发现只有最后一排有一个空桌子，于是叹了叹气，走到了那里，阳光照不到这里，她不讨厌，只是苦恼这里有些看不清黑板。
景嘉欣把书包放下。桌面上放满了新发的书籍，她整理了一下，身边的空书包终于发挥了一次作用。
等她收拾完，教室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很高的女孩，黑色直发扎起马尾，棕色的眼眸像是大地般包容一切。
她把书包放到第一排靠窗的的座位上，阳光洒在桌面上，她回头，身旁的窗户大开，把她的发丝吹起来，于是她伸手把头发掠到耳后，似乎是看到了身处黑暗的景嘉欣，她歪头灿烂一笑。
景嘉欣听到了清脆像是知更鸟歌声的嗓音——“我叫安言。你是昨天请假的景同学吧？久仰大名了，年级第一。很抱歉，因为你昨天请假班长已经选定了，是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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