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烈谷求学7
裴弈次日未在学堂出现，一次缺席并不会改变什么，毕竟，四代幽王还是按照规定，按功封赏，既然获得入渊资格，除非自己重伤在身，否则灵渊非去不可。
落日余晖，顷洒在大地上，幽祁林葱郁的草木沾染金黄，多少带有些寂寥感。
一片空地上，裴弈悄然而至，暗处不断有人现身。
裴弈仔细搜刮记忆，裴凝迎接众家弟子那天也是如此热闹。
他以为不自量力的只有那北荒王的三个废物儿子，没想到除了久未现身的龙廷，各族弟子齐刷刷都来了，更为神奇的是，不知道哪家随从正在搭建擂台。
裴弈今日一身黑袍，原本腰间红色花纹挂着的碧玉水珠已经化成了一个明黄流苏。
裴弈慢悠悠地取出后肩力量源泉处存放着的六芒星剑握在手里，径直越过众人。
龙泽今日一身白衣，头发披散下来，两侧发须轻轻垂在耳侧，俊美容颜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腰间白色花纹繁华精致，将他修饰的挺拔高大。
他这张脸生的极其好看，有种颠倒众生的魅惑感，哪怕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质。
裴弈靠近时，直接转动手中的六芒星剑，剑柄抵在龙泽胸膛，贴近龙泽耳侧，平视着他的眼睛，开口声音格外温和，“我想试试潭主的实力，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轻飘飘的语气，吹的龙泽耳侧一阵酥麻，拒绝的话本来挂在嘴边，却无法开口。
洛银倒吸一口气，不愧是裴弈啊，开局挑衅龙二殿下。
擂台打法很简单，他们轮番出手，以裴弈的身体状况，总有人会胜出。
可是裴弈首邀龙泽对决，白诀第一个反对，他直接拔出了佩剑，走上了擂台，“焚颜殿下，昨日是我挑战，废话不多说，今日，我们便比上一场，术法伤人，既然焚颜殿下心性不稳，公平起见，咱们比剑法如何？”
雪域族阵营有人轻轻议论起来，“剑法，那不是焚颜殿下稳输嘛？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啊？”
另一人接过话，“那可未必，焚颜殿下的六芒星剑出神入化，剑法想必也不简单。”
裴弈握着手中那把剑，看着龙泽那副不甚在意的神情，莫名觉得烦躁，“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二殿下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看来今天不行了。”
龙泽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神情终是有所动容，“龙某不过是擅长些旁门左道罢了，殿下身体还未痊愈，应该想想如何打赢这场车轮战。”
“那潭主今日又为何而来？不会又是等我受伤带走我吧？”裴弈完全不去搭理擂台上严阵以待的白诀，眉眼带笑，好整以暇的注视着龙泽。
“王殿火气旺盛，出来走一走。”龙泽说话波澜不惊，一声如鹰般锋利的双目，如黑曜石一般深邃，叫人分不清太多情绪。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你不愿意说，我便自己弄清楚。”
白诀盯着二人的互动，马上都要暴躁抓狂。
裴弈飞身跃入擂台，抽出六芒星剑，快速使出一套雪域王族的剑法，行云流水地打出。
白诀自诩剑法超绝，在那股猛烈的攻击下，步步后退。
身旁两个哥哥握紧剑柄，蠢蠢欲动，白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由嗤笑，“不自量力，我若是焚颜殿下，甘愿放水，让你们进灵渊吃足苦头”。
两位公子一阵面面相觑。
洛明不由感慨，“这剑法打的真厉害啊，没有多年的刻苦修习，很难打出这么漂亮又干脆的招式。”
六芒星剑不再发出任何光芒，铮亮的剑身，闪现杀意，黑衣裴弈宛如游蛇，乘胜追击，完全不给白诀回神的机会。
只见他身形快速移动，变换到白诀后方，剑柄痛击白诀后肩，又重重挑剑，打向白决手中那把剑。
啪嗒一声，白诀的佩剑已然脱手，他捂着又麻又痛的肩膀，拾起地下的剑，悻悻离开。
这一场对决，这么快就结束了？
洛银表示意犹未尽，这北荒大王子，怎么这般废物？
白诀下台后，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局面，裴弈立在擂台中心，紧紧握着那把六芒星剑，双腿开始抽搐，脚下不断有黑气浮现。
黑气越来越多，他在极力压制。
直到他脸上开始出现黑气，只一瞬间，那个冰冷绝美的女孩又回来了。
他一身红衣，明眸皓齿，宛如天仙。
长久的记忆空白，开口第一句便是，“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撑起了擂台，还挂了块红幕，整的跟比武招亲一般？”
众人一阵唏嘘。
一个人在瞬间可以拥有两种人格，两种性别。
这是个怪物吧？或者裴弈身体内住了一个怪物？
裴凝回来了，那力量极其不稳定的裴弈就消失了，这下一时不知道是向小公主解释，情况是如何复杂了。
直到雪域族有一人站了出来。
秦宾，雪域旁族所出，创术师。
“公主殿下，确实在比武招亲，秦某不才，想一试。”
这下连白翼都抬眼打量起来，这人生的还算周正，脑子就没那么正常了。
白翼开口，语调不紧不慢，“焚颜殿下刚刚醒来，怕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殿下击退冥魔二王有功，入选灵渊之行名单，能在正式考核前打败殿下的，不用参加考核，同样获得进灵渊的名额。”
黑气正在慢慢退散，绝美少女的眼眸微微闪现淡蓝色光芒。
左手里已然变化出一把木琴，抱在怀中，右手轻轻拨弄了几下，发出几道红光。
“既然这样，裴凝不擅长造术，如果我能破了秦公子全部的术法，算你输。”裴凝眼眸淡蓝色光芒退回，神情一如既然的冷漠。
秦宾飞身跃入台上，从袖口放出一方桌椅，木桌上同样摆了一把木琴，他俯身坐下，轻轻拨弄琴弦。
音调随琴弦拨动升起，空中浮现红光，招来一片树叶，叶子通体透亮，发出刺目光芒。
“这依附手法，裴凝恰好领略过。”少女眉叶弯弯，眼眸带笑，轻轻拨动手中木琴，径直打向红光聚集处，刺目叶子瞬间消散。
秦宾专注抚琴，更激烈的琴音响起，这次空气中没有什么变化，另外一片树叶被召来了，叶子形体也没有异样，直到裴凝手中木琴受到力量震慑。
眼见琴身要翻越而去，裴凝双手抱住那把琴，凝神聚力，察觉周围一切异力波动，直到耳畔传来莎莎声响，她惊呼一声破，近处一颗红木树轰然倒地。
一时间，无数落叶飘扬，化为万千阵灵，向擂台中央的少女袭去。
白翼呢喃，“术中术，这雪域王城还有这般人物。”
裴凝一时间分不清阵眼在何处，只得抚琴抵住那术法侵袭，注意到最开始出现的叶子没有丝毫波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动琴弦发出一股力量，直接将那片叶子击落。
万千落叶随风飘落，纷纷扬扬，落下地面化为黑雾，黑雾充斥擂台，久久不散。
每一个阵灵叫嚣着一种声音，回旋在她耳畔，裴凝不断抚琴，试图安抚阵灵。
“迁移？你招来雪域生灵当真以为我不敢破灵？”少女右手起火，旋于掌心，作势待发。
那火焰还未燃起，便被空中一团黑气破灭。
龙泽瞬间移动到裴凝面前，一双匕首，抵在少女面前，开口便是，“我不管姑娘是怨念所化还是受人驱使，染上同族生灵鲜血，便是错了。”
像是受到一股力量的召回，裴凝身形不稳，又退回为少年裴弈模样。
那把木琴仍然被他抱在手里，周围生灵叫嚣声响更大，声声刺耳。
在满天树叶飞扬里，裴弈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可曾见过我这般状态，我杀生一次，意念失控一分，这些年来，我不断抚平怨念，救死扶伤，好的时候，我甚至能和她共情。”
秦宾抚琴的动作如常，树叶凝聚为一把剑，向裴弈打去。
剑身依附万千生灵，叫嚣挣扎，如同幽冥古屿亡魂一样哀怨。
“我听不得这种声音，你故意来惹我。”裴弈双目染上怒意，左手拂琴，打出一方冰阵，冻结剑身。
“如果驱使术当真操纵生灵心智，你创术之时，可有想过反被驱使。“龙泽回头看向施法者，像是在质问，又是在询问。
秦宾淡定抚琴，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看破的慌张，仿佛操纵生灵，驱使意念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他专注于完成手上乐曲。
“吞噬法吸收执念，执念蕴藏集聚的力量，攻击法消耗灵力造就各种力量，而我不过是在转移各种力量，驱使者是最不可能遭到反噬的。”
秦宾弹出最后一个音符，冰封结界轰然坍塌。
裴弈被那气势攻击，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弹出另一套曲子，曲调激昂慷慨，铿锵有力。
“用生灵做诱饵，满足你的私欲，和冥魔屠杀生灵有何区别？”
“是我现下术法有限，若我召开无尽生灵供我驱使，怎么算作诱饵。”秦宾一副理所当然，放下木琴，手中打出一道紫光。
紫光汇聚了更大的阵灵，铺天盖地袭向裴弈。
龙泽见状，刹那间身后催动那龙灵阵法，阵法中心闪现红光，形成无数风暴，每一个风暴都有龙神在咆哮。
龙神不断吞噬树叶幻化的阵灵，阵灵击落，不断幻化出飞禽走兽，落下擂台下方，奔走哀鸣，四下散开。
“这是我和裴公子的术法对决，龙二殿下向着裴公子，来攻击我，这是何意？”秦宾手中变化出一把利剑，对准龙灵阵法中心发出。
裴弈手指不知何时弹破了，鲜血顺着木琴流下，他陷入了一种自闭的状态里，神情麻木，“潭主可曾听过幽冥古屿？那里亡灵哀鸣和这里生灵嘶吼声一样，我平生听不得这种声音。多谢潭主出手，是裴弈输了，我无法战胜心魔。”
说完这番话，裴弈直接吐了一口血。
看戏的纷纷议论起来，“这修士秦宾有点功夫啊，焚颜殿下竟然受伤了。”
另一人附和道，“这龙二殿下突然上台，阻止焚颜殿下调用焚灵术灭生灵，殿下竟然没反驳，甘愿认输，真是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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