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鹤顶红
“姑娘。”
遭此家族浩劫，巧儿也没办法安慰龚莲什么，只是站在她身边等着。
“回去吧。”
龚御史被问斩抄家的事被处理得很快，朝堂上的人依旧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忙碌着。龚御史空出来的职位也被后来的人填补上。没人再提起有过龚御史这个人。
潜星华本以为龚莲会做些什么想不开的事，但是接连几天下来，龚莲除了悲痛伤感之外，倒也没做什么。
龚莲想让沈倾酒死，先前下的毒时间太长了，她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她恨不得沈倾酒现在就死在自己面前。
然而谋害一个人哪里有这么容易，她想到了之前给她毒药的丫鬟。
“你有没有办法替我弄到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恐怕，不太容易。”
“没关系，这些钱都是你的，想办法越快越好。”
龚莲将自己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都给了那个丫鬟，拖她去替自己寻毒。丫鬟只好收了钱，答应下来。转头，她就和碧玉接上了头。
“碧玉姐姐，龚姑娘果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迫不及待地要置沈姑娘于死地了。”
“很好，一切都按着主子的计划进行着，过几天你将此物交给她就行。”
“这里面是？”
“是鹤顶红，龚姑娘如今存了与沈姑娘同归于尽的心，自然不会管什么无色无味事后会不会被察觉。”
“这东西是最直接的。”
“奴婢明白了。”
在龚莲心急如焚地等待下，丫鬟将鹤顶红给了龚莲。龚莲拿到鹤顶红之后，神情晦暗不明。巧儿则一直苦苦地劝说她，“主子，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活下去啊。”
“没了母族没了孩子，你觉得侯爷还会再看我一眼吗？”
“我既然已经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不如拉上她和我一道去了，也算是替我无辜的孩子偿命。”
龚莲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潜星华对她父亲的袖手旁观同时也伤透了她的心。一边是心爱的丈夫一边是养育她长大的父亲。龚莲甚至觉得是因为沈倾酒，潜星华才选择站在右相的一边，不对她父亲伸出援手。
不得不说，龚莲太容易被仇恨左右，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好没用啊，得不到侯爷的宠爱护不住孩子更护不住亲族，凭什么她沈倾酒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我不甘心，这不公平！”
现在龚莲找不到对沈倾酒下手的机会，她已经想好了，她要等到除夕的那一夜，让沈倾酒死在她和潜星华的面前。
潜星华将会永远记得，在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记得，他痛失所爱！
她是真的恨极了，才会想着连同潜星华一起报复。她不能杀他，就用他的爱人来偿。
年关将近，眨眼间就到了腊月初八。清缘寺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在寺门口设下粥棚，免费给来清缘寺的香客信众们送腊八粥。而附近的穷苦人和乞丐也会来排队，僧人们一视同仁从不驱赶。
“清缘寺的腊八粥喝完能讨个好兆头，一同去吧。”
潜星华突然邀约沈倾酒前去清缘寺，让沈倾酒有些意外。因为潜星华先前对卫胤昀有过不满，所以不喜她去清缘寺。
“段姑娘和秦川也会去。”
“这种日子你不带着侯夫人一起去，不太好吧。”
“这是我们私下的交情，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为何要带她。”
“腊八腊八冻杀叫花，她惧寒惧得厉害，冬天少让她出门才是。”
毕竟夫妻一场，潜星华心里虽然对洛依梅没有男女之情，但总归还是要多关照些。
沈倾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拒绝和他一同前去。
四人在清缘寺会面，段倾城和秦川意外地穿得很搭，金童玉女很是相配。不知道秦川说了些什么，引得段倾城不住地发笑。
“倾酒！”
“倾城，寿王殿下。”
四人结伴在队伍里排着，因为都穿着得很低调，又人流攒动，没人认出他们。拿到了各自的腊八粥之后，几人寻了人少的地方坐在阶梯上喝粥。
清缘寺的粥都是最普通的五谷杂粮，喝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沈倾酒突然想起被地下水滋养的佛门圣花，心里有个念头冒出来。清缘寺的水，会不会和供养佛门圣花的水是同源呢。想了想又觉得是无稽之谈，专心喝粥。
清缘寺的腊八粥都是百姓自己带碗，没有的则用寺庙的碗。沈倾酒等人将碗还回去之后，在寺庙里上香祈福。
“既然来了，不如算上一签？”
段倾城突然提议，其他人也都没有拒绝。
沈倾酒抽到的是“柳暗花明”。潜星华的是“道阻且长”。段倾城的是“灯火阑珊”。秦川的是“海阔天空”。
“柳暗花明，会预兆着什么呢？”
沈倾酒看着手里的竹签，或许会是困境中的转机。总归是个好兆头，沈倾酒便安心将签收了起来。
因为是结伴而来，沈倾酒原本也没打算来看卫胤昀，就跟着他们转了一圈后离开。回去的路上，潜星华突然问道，“怎么不去看看你那位重要的朋友？”
“之前不是看过了吗，而且最近没有需要找他的事，没必要见。”
沈倾酒就知道潜星华还记着卫胤昀，平淡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
不知怎的，听沈倾酒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潜星华心里有点莫名的高兴。只是神情如常，不能让沈倾酒察觉到。
夜里，潜星华在书房里忙得晚了，回听竹轩的路上闻到了纸张燃烧的气息。顺路过去，发现是龚莲一身缟素在院子的树下烧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是侯爷啊，妾身自知父亲有罪，便想深夜为其烧些纸钱。”
“还请侯爷恕罪。”
私自在后院里行丧葬礼确实是大忌讳，不过潜星华感念她失去父亲，便只是让她之后处理干净就走了。
龚莲面无表情地继续往火里扔着黄纸，巧儿在一旁帮忙。
“父亲，女儿不孝，往后再无子孙为您祭奠，只盼您能谅解女儿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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