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自救
青城，滨海大道。
一个正骑着电动车送外卖的蓝衣外卖员突然将车子停下，转头看向海面上正升起的旭日，然后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咧嘴一笑，轻声自语道：
“感觉还可以吧，下次换个更大的”
说罢，便再次发动车子，继续送他的外卖，在这个一线临海城市里，有成千上万个跟他一样的蓝衣外卖员，一点小小的插曲好像无事发生。
可能没人清楚，人的感情是否有一个总量阈值，如果有的话，是在短时间全部爆发值得，还是一点一点日久天长值得，如果没有的话，那人类文明的终点又是什么。
这是一场赌博，每个人人生中，赌的最多，赌注最大的赌博，成功了，皆大欢喜，或者半路反悔，失败了，大不了再来一次，直到赌注用光。
但是现在，有人出千了，而且是庄家偏袒的人。
这次事件在神月档案中被命名为鬼金羊—916，前面是事件中心的因陀罗代号，后面是日期，而在官方，则被以地震的名义掩盖了，史称唐城大地震。
唯一庆幸的事，建立在外郊的核电站被提前紧急停机了，是直接断开了链接，中途截断了核裂变的链式反应，这才让这个高危设施没有出意外。
同时，核电站的高强度建筑材料也让它成为了这场灾难中，唐城唯一没有倒下的建筑物。
让我们回到爆发之时。
最先作出反应的依然是张启，小动物们突然剧烈慌乱起来，让他顿感不妙，直接飞身将施从菡扑倒在地，一旁的施成懿同时作出反应，扑倒在两人旁边。
紧接着下一秒就爆发了，能量球以碾压之势扩散过来，紧接着是冲击波，房屋坍塌，大地龟裂，高温，真空。
悄无声息，一直等到动乱结束，风平浪静之后……
一块钢筋混凝土墙面被人撑开，已经进化的施成懿浑身伤痕，一条腿被折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勉强靠着微弱的神力支撑着身体。
然后他用身后三五将军的两根长枪撑住墙面，待稳定之后，这才踉跄着走出来，只刚走出来就脱力般的扑倒在地，突出一口鲜血，其中混杂着一颗牙齿。
……
另一边一个漆黑狭小的空间中，张启奋力撑住手臂，浑身都在颤抖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正好吐在身下施从菡的脸上，把满是尘土的苍白小脸添上一点血色。
背后顶着一面灰石墙壁，一根根钢筋贯穿他的身体，插进下面的地面里，而每一根都像导航一样避开了施从菡的身体，与她擦边而过，以至于她毫发无损。
而张启，数根钢筋几乎贯穿了他全身除脑袋以外的所有器官，包括心脏，而正是这根钢筋堵住了伤口，血液没有喷涌而出，但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令人头晕目眩的刺疼。
同时供血通道被阻挡，同样身体的血液开始凝滞，全身开始麻痹，包括大脑，超乎寻常的剧痛和失约，他快要失去知觉了，视线开始模糊，有无边的黑雾从周围漫涌。
这时，身下的施从菡睫毛一颤，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张启鲜血淋漓的身体和即将闭合的眼眸，一瞬间大脑轰的一声就空白了，瞳孔放大仿佛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这个人还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现在怎么就这副模样了呢。
施从菡低头看向张启的身体，也是看到了那一根根染血的钢筋，自己身上甚至还有他的内脏碎片，伤成这样，施从菡心里慌了，彻底慌了。
“不能叭……”
鲜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服，甚至还在向下滴落，吧嗒一声落到她的额头上，让她这才清醒过来，张启是真的要死了。
“喂！有人吗？谁来救救我们……”
眼睛干涩的就不出眼泪来，施从菡娇躯颤抖着，好像要拼尽一切的发生呼喊着，颤巍巍的抬起手臂，轻轻的触碰一下张启的脸，冰凉刺骨。
“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不要……”
……
一个人痛苦的极致会怎么样，放声大哭？绝望轻生？都不是，他会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没有眼泪，没有话语，没有思想，短时间内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之后是结束还是放纵之后再结束由他自己决定。
如果有一天，命运的长枪朝他飞来，你是否有握住它的力量，或者用身体硬抗的勇气。
黑雾降临，血城竖立，张启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会议桌和十一张高背椅，加上自己屁股底下这张是十二张，当然，还有桌子上剩下的七个影子聚合体。
张启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看着这七个聚合体，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能救自己的，就是这七个之中的东西了，不过，自己的精神可撑不住第四个人来这里，更何况现在还是重伤状况，能拉来一个就够勉强的了。
但现在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张启想不出来，在这个濒死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备用手段太少了，以后在做事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现在他望着这七个黑色的聚合体，沉默着思索起来。
首先，他并不知道哪个领域的影子拥有恢复伤势或者大幅度加强体能的能力，让他能在濒死的状态中撑到医生到来。
七个影子聚合体从外表看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分辨的依据，而且他只有一次机会，甚至连一次都没有，以他现在仅剩的这点精神力，能不能拉来新人还不一定呢。
但总归要做，否则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自救，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进入黑雾血城。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于是乎，张启随手从中间抽了一个影子聚合体，深呼吸一口气便开始了融合。既然没有分辨的方法，那怎么挑也无济于事。
随着他放开念头，仅剩的一丝精神力流出，与手中的影子聚合体结合，这一抹黑色缓缓流进他的身体，但因为精神力太少，融合的速度太慢，甚至还有停滞的趋势。
精神力几乎瞬间就空了，张启当场头晕目眩，身形摇晃直接跌坐在椅子上，丝丝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尽力在挤出一点精神力，将这该死的东西融合。
不知觉的，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浮浮沉沉，张启眼前被黑暗笼罩。
不得不说，因陀罗这种力量确实强大，在现场的神月成员中，拥有因陀罗的无一死亡，几乎全部重伤，这归功于因陀罗自设计之初就有的自我保护功能。
丝丝淡淡的光芒从一块废墟之下溢散出，过了一会儿，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的柴正卿一只手撑着石块站起身来，浑身浴血，随后奋力将石块推向一边，一脸严肃的望向四周。
苍茫的天空，淡薄的旭日，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尘土，入眼之处全是废墟，破败的景象漫山遍野，
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摸向耳朵，却发现原本戴在这里的耳机不见了，这也表示着他无法联系到仕女，也暂时无法联系到其他神月部队，更无法联系到其他的人。
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仕女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也可以联系到他们，这也是柴正卿有些头疼的地方，不过，更让他疑惑的是，爆发比仕女预测的要早很多，这跟不可思议。
早知道，在建立神月之初，仕女就诞生了，这二十年的所有任务中，从来没有失误过一次，预测的误差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现在这个误差，明显不能接受。
一只蚂蚁从脚下的碎石块上爬过，仿佛忘记了这里是他的家园，一晚上的时间对于大地和星辰都是忽略不计的，而对于它，则是相当漫长的时光，在那个已经被它忘却的时间里，它的世界颠覆了。
泥土飞走，碎石林立，原本平坦的地面上凭空上升了一块很高的距离，现在的地面变得峡谷嶙峋，裂谷横立，山峰耸立。
其实，对于蚂蚁来说，这种沧海桑田的变化时常发生，只是时间久远到它早已忘记，泥土飞来又飞去，峡谷撕开又合拢，山峰突出又消失。
每天都是遵循着蚁后的命令和气味的线索做事，漫无尽头，就算世界末日也不会改变，但今天，好像有比末日更强烈的刺激，让它走上了一条没有气味线索的路。
这让它很茫然，然而这种感觉就像一根电线，一段连接着它的心脏，另一段连着这条路的尽头，微弱的电流刺激着它朝着终点前进，现在的它就像一个瘾君子，在多巴胺的催促下艰难着攀爬在剧变后的大地上。
然而蚂并不是蚂蚁的买那点多巴胺，而是另一个巨大的生物，用一种奇怪的联系将它召唤过去，这种联系非常微弱，微弱到只能联系到它一个，然而在它快要抵达的时候，这种奇妙的联系突然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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