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首诗
清晨七点,池矜月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她费力地睁开仿若千斤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见昨晚和她闹到五点的韩颂之。
他正低着头扣袖扣,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微微敛去清冷眉眼。
注意到池矜月醒来,他淡声问:“醒了?”
池矜月瞥了眼尚还蒙蒙亮的天色,又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起这么早干嘛?”
她平日里其实不和韩颂之住在雾青湾,一般情况下她住在和雾青湾在两个极端的玫瑰湾。
原因无他,第一是她想永远保持女神的样子出现在韩颂之面前。
第二,她平日里不拘小节,房间总是比较“温馨”,而韩颂之有很重的洁癖,她怕韩颂之把她从雾青湾赶出去。
韩颂之随意抽了条领带,又垂眸看了眼腕表:
“不早,七点半。”
“”
七点半出门打工,池矜月愿称韩颂之为史上最敬业打工人。
注意到韩颂之在系领带,池矜月觉得自己该履行一下做女朋友的义务,她将身体从床上支起来,又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我帮你系领带吧。”
韩颂之看了眼熨烫地笔直的领带,有些不忍心让它经受折磨:
“不必。”
这就戳到池矜月痛点了。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别人不让她做的事情。
“不行,”池矜月惊醒,她飞速掀开被子将韩颂之拉到床边坐下:“你等下,我现在就帮你系。”
领带以蓝黑色打底,斜斜地纹了些暗红色线条,底部用金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字母h。
池矜月单手拎着领带,有些尴尬。
事实是,她太久不系领带,已经完全忘了领带该怎么打。
韩颂之垂眼望着纠结的池矜月,又瞥了眼腕表:
“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池矜月猛地抬头,恰巧撞进韩颂之的视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刚都答应你了。”
顿了顿,她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机,打开某视频软件,搜索领带打法。
“宽边压住窄边,向后绕出”
池矜月拿着领带的两头,慢悠悠地模仿视频中的打法。
绕了三遍后,她悟了,这不就是打红领巾嘛!
韩颂之瞥见腕表上分针已经指向五十,他微微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不必,我来。”
池矜月死死抓住他的领带不肯松手:“大哥,我发誓我真的会了!我是真的会了!”
韩颂之抿着唇盯了会儿池矜月,似乎在考虑她这话的可信度。
池矜月见韩颂之稍许有些动摇,空闲的那只手装模做样地抹了把眼泪:
“小女子就这么一点心愿,大哥都不愿意替我实现吗?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一撞罢。”
韩颂之就这么眼睁睁瞧见,池矜月将刚才打哈欠闪出的泪花抹到手上。
“可以。”韩颂之淡声说。
池矜月眸中闪出笑意,伸出那只抹泪花的手就要伸向他的领带:“那我来了。”
韩颂之向后退了一步,皱眉道:“我说,可以去买块豆腐。”
“”
--
八点钟。
倚在树旁的司机等着实在无聊,干脆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抽。烟火燃尽时,那扇檀木门还是紧紧闭着。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八点零三了。
司机大受震撼,不过三分钟后他就反应过来。
可能是夫人来了。
平心而论,接韩颂之上班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虽然外界说韩颂之冷漠疏离,但司机觉得他的老板挺好的,不会故意刁难人,在工资的方面也不吝啬。
而且,韩颂之从来不会迟到或者是早来。
每天都是整点七点四十五从雾青湾出门,他只需要固定那个时间去接他就行。
不过偶尔几次会迟几分钟,他没当回事儿,还是宁家大少爷给他解释的。
说是韩颂之夫人在,懂的都懂。
司机懂了。
不过像今天迟到这么久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他正在这边胡思乱想着,那扇紧闭的檀木门就被人推开,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司机站在那儿看着,总觉得今天韩颂之有什么不同。
“麻烦开车门。”清冷的声音荡在清晨。
“好的好的。”司机立马回过神来,替韩颂之开门。
在韩颂之坐在靠椅上的那一秒,司机终于发现了不同。
今天老板的领结系得特别奇怪,就像是小学生打的红领巾结。
“老板,您的领带”
话刚说一半,他就发现这越了界。
他想起自家夫人也喜欢替他系一些奇奇怪怪的结,一切不同寻常的点串联成逻辑缜密的线。
他觉得老板和他夫人可真恩爱。
韩颂之垂眸看着脖颈上四不像还沾着泪珠的领结,心中并未像预想一般涌起恶心的情绪,反倒涌起一种更为陌生的情愫。
不过这种近乎陌生的情愫让他更为烦躁,他扯下领结快步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扔掉,又坐回车里系上备用领带。
“开车。”他冷声吩咐。
“好的。”司机连声应好。
他看着后视镜里明显处于低气压的韩颂之,心里止不住地奇怪。
为什么,夫人给他系领带,他还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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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矜月从被窝里悠悠转醒。
她吃力地抬手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上面明晃晃的一点半差点让她昏死过去。
快要过年了,过往因为拖延症而积压的事情一堆又一堆,她居然在这边睡到一点半。
美色误人啊。
池矜月静静想着,半晌之后,她又把被子拉过头顶,轻轻阖上眼睛。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做不完,还不如稍微再睡会儿。
就这点来说,她真的非常佩服韩颂之。
昨晚跟她闹到凌晨五点天蒙蒙亮,居然还能七点半准时起床去上班。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池矜月稍微洗漱了下就打车回了玫瑰湾。
雾青湾被韩颂之装修成黑白色调,虽然干净却冷清地不像人居住的地方,池矜月还是比较喜欢在玫瑰湾的房子。
回去的路上,她收到陈利东的经纪人陈胜的微信。
陈胜:【池姐,实在对不起。什么时候有空,我领着陈利东亲自给您赔罪。】
属于是意料之内了。
但她没打算原谅陈利东,她想了想,回道:【不用。陈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陈胜回得很快:【池姐行我都有空。】
挺上道。
池矜月懒得拐弯抹角,也担心拖得太久回头忘了,就干脆直接约在今晚。
【行,那就今晚七点玫瑰湾门口那家炒粉店。】
池矜月先去家门口宠物店把她的猫大橘子接回来。
她第一次见韩颂之,就是看见韩颂之在给大橘子喂火腿肠。
那时候大橘子还是只小橘子,一点点大,性格温顺也粘人。
炎热的夏天,蝉鸣不止。
少年穿着附中的蓝白校服,一只手揉着大橘子的头,一只手拿着根拆开的火腿肠,唇齿微动,似乎在和小猫说些什么。
小猫坐在那儿慢吞吞地啃食着。
透过梧桐枝桠缝隙的阳光细碎斑驳,落在少年的侧脸,干净又美好。
后来,附中传出过很多关于韩颂之的离谱谣言,包括不仅限于他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生生打断了一个人的腿之类。
但池矜月一条也不信。
在她心里,韩颂之永远都是会趁着午休时间去喂猫猫的良善之人。
她将猫提上楼,回去洗了个澡又用平板刷了会儿她最喜欢的野生动物摄影师cheery的微博。
宽阔的可可西里无人区腹地,藏羚羊踩在这片土壤,望着镜头,是属于自然的味道。
这是她小时候便产生的梦想,因为很酷。
当时家里也很富裕,父亲虽然觉得这份工作危险,却也一直支持她。
后来,父亲在她大三时去世,所有的房产都被变卖,她变得一穷二白。她又一直不愿意用韩颂之的钱,就在外拼命打工,梦想也被搁置下来。
现在当着林沐的经纪人算是财富自由,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可内心却总觉得可惜,总觉得辜负了曾经为梦想拼命考上湾洱大学摄影系的自己。
她想,也该去梦里的世界看看了。
--
时钟指向六点四十五,池月矜将平板阖上,抽了套舒适的服装穿上,又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就揣着手机出了门。
大概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炒粉店人山人海。
池矜月是老顾客,老板一看见她就笑着迎上来,领着她在角落找了个位置。
桌面上还有点没擦干净的油污。
池矜月下意识想,如果是韩颂之肯定会拿着纸一点点擦干净或者干脆夺门而出。
怎么又想到他了?
池矜月有些头疼,她打开手机,微信置顶聊天框空空荡荡,又是韩颂之不主动给她发消息的一天。
可能太忙,池矜月想。
她拿起手机给韩颂之发了条消息:【在?跨年有安排?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可能是在开会,韩颂之没立刻回。
池矜月想将手机放到桌面,但看着桌面上的油污愣了下。她抽了几张纸将油擦干净,才将手机放上去。
“池姐!”
池矜月回过神来,她一抬头就看见炒粉店门口穿着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一看就是去帮陈利东谈合作刚下飞机。
男人大概三十出头,池矜月一直觉得他叫她姐挺尴尬的,但男人执意如此,她也就随他的便。
“池姐每次都点牛肉炒粉啊,”陈胜扒拉了一筷子炒粉放进嘴里,香味在嘴里绽开,他不由夸赞:
“这家炒粉味道真好。”
“嗯,”池矜月咬着插在可乐玻璃瓶中的透明吸管,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这家炒粉量不多,陈胜几口就吃完了。
他看着池矜月面上纠结的神色,主动开口问:“池姐这次找我总不是吃份粉的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池矜月沉默了会儿,放下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吸管。
“我不想带林沐了。”
“啊?”
陈胜正在喝水,池矜月这话犹如一道惊雷,震惊得他嘴里的水都喷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胜连忙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擦嘴:“池姐是看中我手里哪个艺人了?随便挑。”
艺人和经纪人吵架是常事,看池矜月这样子也是闹得挺严重。
不过对他们来说,换艺人也很正常。
“不是,”池矜月很认真地开口:“我不想当经纪人了,这次请陈哥来就是希望陈哥可以替我带林沐。”
“啊?”
陈胜震惊地嘴巴微微张着许久没阖上。
他觉得池矜月在做经纪人方面很有天赋,因为她够狠够拼。
他有点门路,一开始就知道池矜月背后有人,但从来没见过她提。每一杯应酬的酒都是她亲自喝的,每一个资源都是她用自己能力拿的。
硬生生带着她的小透明艺人走到如今顶流的位置。
池矜月单手支着脑袋,唇角勾出点笑:“做经纪人太无聊了。”
这明眼人都听得出是敷衍。
但陈胜也没拆穿,池矜月没有将真实原因告诉他的义务。
他笑着点头:“这样也好。”
在某种程度上,他也觉得池矜月不适合当经纪人。
分明自己什么苦都吃过了,却还是不忍心将别人逼到绝境,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吓吓别人。
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在这里。
一进入工作,陈胜就显得有些严肃:“池姐是打算带到什么时候,或者你有和林沐说这件事吗?”
“带到他的电影《他与罪》拍摄结束吧,”池矜月低头思忖了会儿,说:“这件事我会尽快和他说。”
“好。”陈胜说。
他起身走到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酒,又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往里面倒了点酒。他抬眼,看见池矜月在发微信。
小姑娘唇边和眸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眸子都快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
陈胜将杯子递给池矜月,语气调侃:“在和韩总发微信呢。”
他早知道池矜月背后的大佬是韩颂之。
他原先以为两人只是情/人,没想到真走到最后了。
池矜月也没掩饰,回完消息后点头:“嗯。”
“快结婚了吧。”陈胜将酒一饮而尽。
池矜月转着酒杯,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应该快了。”
她连婚纱都看好了,就湾洱市中心的那家婚纱店的展示婚纱,她第一次见到它就觉得它应该穿在她的身上。
“行,记得给我发请柬。”
陈胜拿起酒杯和池矜月碰了杯。
“一定一定。”
“池姐是大忙人,这杯就算是饯别酒了,”陈胜一饮而尽,黑黄的脸上浮出两抹红晕:
“之后就不单独请你喝饯别酒了,这酒便宜,别嫌你陈哥寒酸。”
池矜月笑着点头,喝完了杯内的酒。
回家后,池矜月脱掉外套躺在沙发里,开始搜跨年好去处。
韩颂之以往很少有时间陪她进行一个完整的约会,这次他有时间,她自然要找一个绝妙去处。
只有一天
池矜月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软件上不断跳出各式各样的旅游攻略。
金鸡园。
里面是养鸡的吗?那肯定很臭吧,韩颂之厌恶臭味,不能去。
隐刀街。
这街道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是卖刀的吗?
竟然是美食街!但过年肯定很多人吧,韩颂之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
不能去。
翻得眼睛快瞎掉时,一个小众旅游攻略吸引了池矜月的注意。
来浮华海看沙滩放烟花,早起还能看绝美日出哦!
湾洱临海,浮华海开发得最晚,失去了时间上的优势,因此和其他海面相比略显人烟稀少。
池矜月又连着翻了几个浮华海的帖子后,对这海是越发满意。
她打开微信,找到韩颂之的聊天框。
池矜月:【我决定了,就浮华海!】
角落里的胖猫咪明显很不满主人一回来就躺在家里刷手机不陪她玩,就在池矜月打开软件的那一刻,胖猫咪跳上了池矜月的腿。
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好你个大橘子,”池矜月被踩得有些疼,她放下手机,拎住猫咪的脖颈处软肉,将它放在自己旁边:
“现在都学会踩人了不是?”
大橘子不服地喵了一声。
“你再闹我就让你爸爸带你,”池矜月捏着大橘子面颊的软肉狠狠威胁道:“让你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呆上三天三夜!”
大橘子又喵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池矜月从这声猫叫里感受到明显的向往。
三秒后,池矜月想起来。
这只见色忘义的猫最痴迷于韩颂之,跟她呆在一起就踩她,跟韩颂之在一起就黏着亲亲抱抱。
“那行,”池矜月一手拎着猫咪摆了个耶的手势,一手将摄像头打开找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那就拍张照片给你爸爸看。”
可能是知道照片的用处,大橘子显得异常乖巧。
“咔擦。”
连拍几张。
池矜月从照片里挑了一张最好的飞速传给梨枝:【修下,求求了。】
那边回得很快:【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成你基友。十分钟后给你。】
池矜月揉着猫猫头,回道:【爱你,么么哒。】
梨枝:【公主无语。】
--
韩颂之刚刚才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又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他打开手机看到池矜月的微信,唇角不经意地勾起。
【可以。】
那边很快便回了一个可爱又搞怪的表情包:【公主ok】
“咚咚。”
“进。”
助理连忙推开门走到韩颂之身边:“韩总,外面有人闹事。”
韩颂之皱眉:“保卫科在哪里?”
“那位”助理紧紧握着拳,拳里满是粘腻的汗珠,他咬了咬牙,说:“说是您的父亲。”
仅仅是愣怔了一瞬,韩颂之就反应过来:“让他进来。”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开。
走进来一个邋邋遢遢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
虽然是冬天,但男人只穿着脏得像是一个月没有洗的单衣,被脏糊满的脸上在看到韩颂之时露出一抹笑容。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豪华的办公室,又用力地在纯白的地毯上踩了几脚:
“韩总混得不错嘛。”
纯白的地毯上留下几个交叠的肮脏脚印。
韩颂之盯了他一会儿,从檀木抽屉里抽出一张支票,随意在上面填了个数签好名,就将支票掷在地上。
轻飘飘的支票旋落,下降,落在洁白的地毯上。
中年男人倒也不介意,他将拐杖丢置在一旁,倾身去捡支票,看到支票上的一串零更是笑开了眼。
“韩总大方。”
韩颂之抬眼,漆黑的眸子深邃看不清情绪:“还不滚?”
“我马上滚,”中年男人慢悠悠地将支票塞进兜里,重新拄起拐杖,快要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
“韩总放心,当年你做的事情我每一件都会守口如瓶,毕竟你是我的儿子。”
“韩一,”韩颂之抬眼,语调浸透着夜的寒冷:“这些年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买你的廉价精/子?”
男人笑着推开门:“这些钱对现在的韩总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门重重地合上。
韩颂之阖上眼,重重地倒在柔软的靠椅上。
面前是一片黑色,只是在下一瞬,池矜月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穿着淡色连衣裙冲着他浅浅地笑。
他猛然睁开眼。
“叮。”
微信提示音。
他打开手机,是池矜月传给他的一张图。
小姑娘倚在沙发里,穿着柔软舒适的居家睡衣,冲着他笑。
橘猫躺在她怀里,身后还有些没藏严实的垃圾袋子。浅色的微黄灯光落下,温柔又美好。
他看着那只橘猫,有些事情突然便浮现在脑海里。
那天他本意不是去喂猫。
是班主任说门口有他的快递,他去拿,袋子里只有一根火腿肠。
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走到教学楼前刚打算丢掉,就听到一只猫在他脚边轻声地叫。
他索性将火腿肠拆开,递到猫的嘴边。
他说:“送给我的东西,很有可能有毒,你还要吃吗。”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继续慢悠悠地啃着那根火腿肠。
这件事他从没有和池矜月说过。
他从不是好人,可他也说不清楚,那些可以在旁人面前肆无忌惮展现的坏,却总是对她刻意隐瞒。
陌生的情愫涌上来,他只想逃避。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背叛他的人的相貌,他打开窗户,连抽了几根烟。
烟灰一地时,他想起宁臣的话。
“你要真不喜欢阿月不如把她放了,这都七年了,这么拖着人小姑娘有意思么?也没几年给你拖。”
他知道池矜月想要什么,但他给不了。
半晌,他阖上窗。
要不放过她吧,他想。
身边有的是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所有人对他的价值都一般无二。
放过她吧,他想。
就当是这些年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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