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张远与韩丹林在大学路酒吧的外摆坐着，夏日的暖风吹得她格外舒心，终于不用在同学们善意的“前排吃瓜”中尴尬地坐着了。

        两人就着路灯的光，沉默了良久，就好像十年前最后分别的那一天。

        那天她才发现，原来那么深刻的七年感情到最后，居然是无话可说。

        张远慵懒地靠着椅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路灯在他肩膀上笼罩着薄薄的一层光晕。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韩丹林，与晚上聚会时那个北京来的谦虚随和的业界精英，有着些许的违和。

        韩丹林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你想跟我聊点什么？”

        张远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我看你今晚心情不佳，觉得或许是因为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说，想给你个机会。”

        韩丹林听着有些阴阳怪气，感觉时光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最终分手的茶餐厅。

        张远的状态似乎与那时一模一样，嘴上说着冷嘲热讽的话，脸上带着冰冷而克制的恨意。

        韩丹林不想纠缠，她双手合十放在眉心，像重大汇报前似的，闭着眼梳理了一下思路。

        末了她坦城道：“张远，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

        张远挑了挑眉毛：“哦？怎么说？我记得当年你说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个人选择。”

        韩丹林摇头：“不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没有底线对不起，我郑重地跟你道歉。”

        韩丹林看张远一言不发，就继续剖白道：“张远，不怕你笑话，最近几年我总是想到你。你当年对我掏心掏肺的好，是我不懂得珍惜，对不起。”

        路灯的光从张远的斜后方打下来，在他身前落下了大片的阴影，让他周遭的氛围看起来有些阴森。

        张远不再靠在椅背上了，身体向前倾，从那阴影中出来：“韩丹林，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连说了三遍‘对不起’，不是光靠嘴的吧？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韩丹林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补偿？她能给他什么补偿？

        张远看她一脸愕然，便有些玩味地笑了。

        末了他也不再等她答复，感慨道：“逗你玩呢，都什么陈年往事了，我没有这么小心眼，也没有这么死心眼。”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张远转了个话头：“丹丹，我这次来谈个业务，需要一点上海的规划资料做背景支撑。你深耕上海业务这么多年，应该有很多积累吧，能否分享一些给我？”

        话题终于进入她擅长的专业领域，韩丹林如释重负地点头：“没问题，怎么给你？你给我留个邮箱吗？还是加个微信？”

        毕竟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在十年前删了个一干二净。

        张远爽朗地笑了：“可以啊。”

        两人从大学路散第二场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地铁已经停运，只能打车了。

        韩丹林爽快地说：“我们分头打车吧，我家离这不远”。

        张远点头同意，也没多说什么，目送了韩丹林上车离开。

        他想起当年感情好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让韩丹林独自离开过，永远是点到点的专人护送服务。

        他曾经干过最神奇的护送就是，读研期间韩丹林破天荒地去北京看他，让他感恩戴德。回程的时候，他坐8小时动车把人送到浙江的家，再独自坐8小时动车回的学校。

        想起这些张远不禁自嘲地笑了，恋爱中的人智商总是为零。

        那时候钱不是钱，时间不是时间，只有爱情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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