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生死契约

云雀凝视着墙上气息微弱的烛龙，尽管它不会流血，但遍体鳞伤的画面仍令人心惊！当虚弱达到极限，烛龙无力维持现有形态。只听见一声哀怨的龙吟，它体型急速缩小，外表转为玉石质地，变回烛龙之眼形状的宝石，跌落在墙角……
  在云雀触及那神秘物品之际，一股森然的魔力波动骤然自她对面涌起！
  即使云雀身手敏捷，依旧险象环生，避开了一道锐利的魔剑气，它在她的面颊刻下了一道深邃的血痕。
  那是一柄由深渊邪力凝结的魔剑，穿过了她的身影，如闪电般撕裂了她身后的岩壁，留下巨大的窟窿，最后钉在了岩石深处的石柱之上。石柱承受不住剑的威能，瞬间崩裂，轰然倒塌。
  战场上的交锋并非仅限于你来我往的招式，下一波攻势如同洪流般汹涌袭来，往往在你尚未察觉之时已近在咫尺！
  远程的魔法，近身的搏斗！
  幻影长戟，雷霆之矛，银霜之枪，九环冥刀...
  各式各样的武器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度，一步之差，便是步步皆错，步步致命！
  “嗖！嗖！”
  兵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每一道几乎擦着云雀的身体掠过，连狂暴的气流都令她痛苦不堪。
  短短数息之间，她已置身于数十乃至上百次攻击的洗礼！
  反击的机会渺茫，哪怕部分攻击源自非神级的对手，她也无法反击。
  因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这舞动刀锋的舞者面前，再精妙的舞步也无法抵挡失误的发生。
  尤其是在老妖那凌厉阴狠的远程攻击之下——
  “嗤！”
  利器穿透布料，刺入肌骨的沉闷声响响起，伴随着空中洒落的血痕——
  一步错，步步皆错。
  “嗤，嗤，嗤。”
  一道来自不明妖魔的暗袭，猝不及防地踹出，将云雀直直踢向了远方！
  云雀只能疾速撞向墙壁，狠狠坠落！
  好疼……好疼……肋骨恐怕已断了不少根……内脏亦是，稍有不慎便不堪设想……
  云雀眼前一片眩晕，从墙上滑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淡色的衣物上，斑斑血迹浸透，显得格外悲凉。
  手上的黑咒标记因血与魔力的激荡加速扩散，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她的指尖！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视线模糊中，群妖缓缓围拢的画面映入眼帘，云雀挣扎着想站起来——
  然而，这举动太过显眼，三大妖魁之一的敌人立即锁定了她。
  一根漆黑的长矛，尖端锋锐得可怕，破土而出，如一道黑色雷霆，直指云雀的胸膛！
  云雀无处躲避，那一瞬，她像砧板上待宰的猎物！
  “嗤！”
  云雀的目光，在那一刻，黯淡了九分！
  乱发在刀锋的飓风中断裂，剩下的染血青丝在空中飘散，犹如悲伤的舞蹈！
  这根漆黑的魔刺，以一种极致的轨迹，狠狠刺入了云雀的灵魂之躯。
  宛如一根死亡之钉，穿透她的左肩，连同衣物和魔法石壁一同洞穿！
  云雀紧握的手指在那一刻无力松弛，脸庞上的生机骤然黯淡大半。
  她未曾哭泣，未曾尖叫，仿佛这魔刺带来的剧痛超越了言语所能描绘的极限。
  瞬息间，血色花朵犹如绽放的血莲，在云雀背后的魔法壁画上蔓延盛开！
  一抹殷红的细流，沿着魔刺撕裂的伤口，不断地滴落，如同哀歌的旋律……
  “唉，美人何苦呢，老二你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看到气息微弱的云雀，即便是三大妖王之一的老大，也忍不住讽刺地说道。
  “我瞄准的是她的灵骨，这一击不足以取她性命，只能束缚她的行动，带给她无尽的痛苦而已。”
  掷出魔刺的妖怪漠然摇头，冷笑间挥手示意。
  “呵呵，无妨，就是要让她明白，反抗我们的下场，待会儿还有更痛苦的折磨等着她呢。”
  另一位妖王无情地附和。
  “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云雀微弱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妖族的嘲笑。
  “哈？你说什么？还没认清现状吗，小羊？你都败了，还想怎样？”
  妖怪不屑地冷笑道。
  此刻，云雀的思绪并不在此。
  她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那是一段大约半月前，在她无意间小憩时，所做的一个“梦境”。
  梦中，她遇见了一位仙气飘渺的老者。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云雀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会梦见这位老者。
  更神奇的是，老者竟与她谈论起了一位名叫唐僧的圣贤。
  老者详细而含蓄地描述了唐玄奘现在的境况，说他陷入了由自我精神与肉身共同编织的幻境之中。
  “他虽然表面上睁开了眼睛，身体功能也在逐渐恢复，但这一切都是虚妄，他仍沉睡在过去的世界，因亲人的离世而深感愧疚；”
  “这一次的情况并非巧合，他以前经历过太多相似的痛苦，即便他最终都挺了过来，但那些伤痕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一旦有任何一次他无法承受，那些过去的痛苦就会复发，狠狠将他击垮。”

  这就是老者所说的话。尽管云雀对做如此真实的梦感到不可思议，即使询问老者的身份，老者也只是微笑不答。
  然而，当她向老者询问是否有解救之道时，老者终于开口了——
  如何唤醒一个看似感官正常，实则与昏睡无异，深陷自我幻境的人？
  “其实很简单，只需给予他更大的冲击。”
  老者并未揭示明确的对策，而是神秘地暗示着。
  “那么，我该怎样具体行动呢？”
  “如果你的决心坚定，尝试以最深沉的情感唤醒他对昔日美好记忆的怀念，这或许是一个途径。然而，如今他的内心已被黑暗填满，再无容纳美好之地，因此，这条路的希望微乎其微，几乎等同于无。”
  老人长叹一口气，低语道。
  “阁下是说，还有一条更为激进的途径吗？”
  机敏的云雀迅速领悟了老人的弦外之音。
  “没错，确实存在另一条路，可以视为以毒攻毒的策略。”
  老人沉声道。
  “请您明示！”
  云雀连忙向前求教。
  她明白，这条道路对萧飞而言将是极度痛苦，也可能使“某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但——
  “好吧，告诉你吧；”老人缓缓转身，悄声说：“用同样的手段，让他体验那份曾经的苦痛，触动那些被遗忘心底的伤痕，引发连锁反应；将他从逃避现实，由悔恨和内疚编织的梦境中彻底唤醒！”
  老人话语一出，斩钉截铁，不容丝毫犹豫。
  云雀早预料到可能是这样的答案，但当它真切地摆在眼前，才意识到这条路多么残忍！
  “他是命定的巅峰之人，而这就是他的宿命，如何抉择，全在于你。”
  留下最后一句，老人渐行渐远，融入光芒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梦境消散，云雀惊出一身冷汗。
  时间回到当下。
  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云雀呼吸微弱至极。
  当初离开取经队伍，孤身挑战连环洞时，孙悟空曾问过她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当时云雀回答，她不仅要救萧飞的躯体，还要拯救他的心灵。
  尽管未知结果会是如何，但若说取经之旅是一场以天地为棋盘的豪赌，她也不惧像萧飞那样，以生命为注，赌上一场豪迈！
  云雀赌的是让萧飞彻底苏醒，让他从那个梦魇中挣脱出来！
  “臭和尚！你看好了！”
  原本气息奄奄，连握拳之力都丧失的云雀，骤然瞪大双眼，厉声咆哮，声音吓得群妖纷纷后退！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事物。
  那是一束无形的赤色光辉，正是当初青岚离开时赠予云雀的三物之一。
  这物品一现，一股源自远古凶兽的威严气息宛如实质，笼罩了整个洞穴！
  就连眼神涣散的萧飞，皮肤上的毛发都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
  "这是远古之时，吾主赐予我的秘宝，言明在关键时刻释放，其光辉之力，足以涤荡此地所有邪魅之魂……"
  云雀嘴角勾起哀伤的弧度，冷语如冰。
  "自然，承受这光芒的代价，我心中早已明了……然而，比起你的安全，这或许微不足道；"
  "我曾誓言，亦立下宏愿……我定将你安然救出，哪怕付出天崩地裂的代价！"
  云雀话音落下，面容愈发狰狞如鬼魅！
  老妖瞥见那道辉光，心头一凛，旋即瞳孔剧缩！
  "速！阻止她！一旦她完成仪式，我们皆将灰飞烟灭！"
  老妖雷霆震怒，狂吼刺破空气。
  与此同时，萧飞的面庞悄然颤抖。
  他唇角微动，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眸中，只映着云雀的身影，那凄楚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特别是云雀握拳之际，手背浮现的黑色咒印，仿佛瞬间刺痛了萧飞的眼眸，令他的心湖荡起涟漪。
  这诅咒，唤醒了深藏心底的记忆。
  一幅幅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画面中，一座壮丽的魔法宫殿，一男一女相拥，女子虽美得摄人心魄，但从她憔悴的脸庞可看出，生命已如烛火摇曳。
  女子的手上，同样布满那般诅咒，如同恶毒的咒虫，让人恨之入骨。
  杀或不杀？杀或不杀？杀或不杀？
  内心的质疑，在萧飞的脑海回荡，如耳畔低语。
  此刻的他，犹如溺水之人，于水下忍受窒息，仰望水面的光明。
  他渴望生机，想冲破束缚，却无力挣扎。
  好痛苦，想苏醒，却始终无能为力……
  若再有亲人因救他而倒下，他又该如何自处？
  是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一次次在懊悔中沉沦；
  还是立刻挣脱梦魇，即使面临死亡也要奋起反抗？！
  一切无声，无人知晓，这个渴望醒来的人，在短暂的呼吸间，已竭尽全力多少次！
  回忆起妙善离去的景象，那份痛彻心扉，唯有自己懂！
  如今，同样的画面再次上演，这次，还要找借口逃避，重蹈覆辙吗？
  身体，此刻已然能动，不是吗？！
  那么，为何要给自己的心灵加上束缚的锁链呢！
  不再，绝不能再让身边的灵魂消逝！我已经无路可退，自起身的那一刻，安宁已成奢望，万物都将沐浴于赤血之中！这是一条谢辛之路，任何胆敢阻挡我的存在，都将化为灰烬！或许我曾畏惧这一切，以梦境中的枷锁为避难所，以愧疚与懊悔作为逃离的伪装。
  但现在，我，不再，也不可能再逃避了！
  消灭他们……消灭他们……消灭他们……
  别说心灵已经凋零，死去的事物，就让它在痛苦中复活吧！！
  梦境的锁链，对我而言，早已太过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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