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章
“接下来的时间你有空吗？”陈晨橙相比杨澜的诉说，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带我去一趟杨一芳的坟地。”
“你……”杨澜的视线转移到陈晨橙包裹纱布的双脚，一脸的不可置信，“确定？”
陈晨橙直截了当：“二百，带我去。”
虽然对钱有些不舍，但杨澜还是很分得清楚现实状况，“这恐怕不行……杨一芳的那处坟在庆村西南边的一座山坡上——因为那里埋人不要钱，但庆村周围的山，就数西南那处最陡了。”
“可你这脚……我身体羸弱，怕是不能背着你爬山的。”
“不是，你误会了，”陈晨橙站起身，当着杨澜的面蹦跳了两下，“我这脚早好了，这不是为了免费蹭白霆远这个冤大头的饭，才出此下策的嘛。”
“真的？”
“真的！”
有了当事人的保证，杨澜这才放下心来，她本着不赚白不赚的原则，说：“那好，钱加到五百，我就答应你。”
“真贵！”吐槽归吐槽，陈晨橙还是把剩余三张红票子递给了杨澜。
杨澜数了一下数目，正好五张，没多也没少，她口中喃喃：“向你这种为了蹭饭省钱装成伤病人员的人，竟然能抠出钱来，就为了去一趟墓地……”
“看来，你很在乎杨一芳。”
她抬头，如猫一般的眼眸直直地盯着陈晨橙，“但是我很好奇，这十五年里你有很多时间都可以来祭拜杨一芳的坟墓，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十五年后才来呢？你这么做，会让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陈晨橙闭口不言，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别有用心。
两人眼对眼，僵持十几秒，最终是杨澜败下阵来。
她走出房屋的大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动身，预计今天中午的太阳会很大，足够把你这个在城里呆惯的人烤秃一层皮。”
陈晨橙信誓旦旦：“我耐力好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真归于山野，亲近自然时，她才懂得实践出真理这句话的含义了。
她一个从未登过山的人，却要强迫自己坚持再坚持，并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到达目标处时，便是胜利。
这时，行走在前头的杨澜递给她一瓶全新的矿泉水。
陈晨橙惊讶极了，她没想到杨兰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知道她口渴了。可在这触及到这瓶水时，杨澜冷淡地道了一句：“五块。我不是来陪你做慈善的。”
“……你确定？”陈晨橙不解，杨澜怎么好意思赚黑心钱，但屈服于身体的饥渴，她还是选择了购买。
杨澜继续着她的赚钱之道：“哦，对了，我还有面包，看你大早上只喝了一碗粥，恐怕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地叫唤了……”
陈晨橙直截了当地问：“多少？”
“不多，”杨澜回头，对着陈晨橙露出奸商的标准笑容，“二十。”
陈晨橙忍不住调侃她：“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这可比赚我这几块钱来钱快多了！”
“家里穷，没办法，”杨澜听得出来陈晨橙话里有话，因为她做的事情的确损人利己，“你说我妈一寡妇，十几年前被街坊邻居逼着挑村里的单身老男人，不然不给我家地居住……”
“要是她有钱，不至于找个傻子当我爸。”
杨澜回望着陈晨橙，正午的太阳炙烤得她一张脸红彤彤的，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衬得闪亮极了，“所以我要有钱，有钱了，才不会像我妈一样，像个物件一样被人拿上秤评判价值！”
陈晨橙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五十整钞，“你的想法很好，这是给你的资助金，再来一瓶水还有一个面包。”
“得了！”杨澜故意放慢脚步，与陈晨橙同行的瞬间，一手搀住了她胳膊。
陈晨橙疑惑地回望了杨澜一眼，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
杨澜笑着：“帮助一下我的金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见陈晨橙没有说话，就当她是应许了她的动作。
二人的距离一下拉进，她的八卦之心打开了，“对了，你和白霆远什么关系啊？”
陈晨橙反问：“那你前几天的在班级聚餐时的相亲计划顺利吗？”
“唉，别提了……”杨澜一旦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的。
她痛斥着与某个男生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就因为她家没钱，不能给他事业的助力，就跑去给一工厂的老板娘当小白脸，本来前几日她是前去寻求复合的，毕竟她也赚了点小钱，两人可以做点小买卖过日子……
“妈的，那个姓易的狗男人，说我老了，没以前好看了，要我自己回去照照镜子好好捯饬下自己……他怎么不看看自己那大肚子，堪比五个月怀孕的产妇了，老娘还看不上他呢！”
杨澜拽着陈晨橙的胳膊的力道紧了几分，“我和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就比如说白霆远，他条件那么好，为什么偏偏看上你了呢？你说，他图你什么？”
她仔细打量着陈晨橙，“你一没好看的脸，二没完美的身材，三没个好脾气，四没有瞩目的家境……”她用着过来人的姿态劝告她，“这个时候你就要更加清醒一点，别被金钱迷晕了脑子！”
“我和他只是欠债人和债主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陈晨橙叹气，试图把话题绕回来，毕竟她今天不是和杨澜讨论感情的，“杨一芳的坟地快到了吗？”
杨澜伸手指着前边一个大榕树底下长满草的小土堆，“喏，那处就是了！”
她向陈晨橙介绍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坟头正对的前边又是一片空旷的菜地，旁边还有一条从山顶蔓延而来的小溪流——这可是我妈选的这处山头最好的一处地了！”
陈晨橙走近，看着小土堆前面两块红砖头上刻下的简陋的“杨一芳”三个字，不由得心绪万千。
看来，她的尸体真的是遗落在大海里找不到了。
“最近是有人来祭拜杨一芳吗？”陈晨橙蹲下，在坟堆前边清出了一小堆为被大风吹散的纸灰和香灰。
杨澜也很疑惑：“这十五年来，我家也就在杨一芳一家人死去的前两年扫过他们的墓……”她用眼神示意陈晨橙看别家坟地土堆的大小。
“南城这边土葬后，流行着每年清明扫墓时，后人在旁边的空地处捧上一抔泥土，用来加高加固这个坟，从而告慰死去的人，让他们保佑给活着的后代升官发财……你看，别家的坟地堆得都有两米高了。”
“如果真有人年年来祭拜杨一芳，那她的坟地可不只这么小了，”她判断着，“前来祭拜的应该不是本地人。”
陈晨橙心道，不是本地人吗……那还有什么人认识杨一芳她们一家呢？
也可能正好有个远房亲戚也说不定，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想着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祭拜一下。
她正打算朝杨一芳的坟地三鞠躬，却被杨澜伸手阻拦了。
杨澜冷冷道：“陈晨橙，不是我说你，你一不烧香二不烧纸钱，上来就叩三个头，是打算让杨一芳的鬼魂缠着你吗？”
“虽然我不信鬼神，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按照当地的风俗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吧……”陈晨橙放弃了祭拜，“我今天来，就想确定一下你说杨一芳尸体寻不到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一屁股坐在了嫩绿的草地上，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杨澜也一齐坐下，“可能你会想我这是没事找事，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我收了你的钱，就当是你今天一天的劳工了，但我告诫你，你那种遇鬼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别和我说，别把你脑子的病传染给我。”杨澜提醒她，“现在下午两点了，咱们是上午九点出发的，既然你事情也确定了，咱们适当休息一会儿，就早些回去吧……”
她扭头，发现陈晨橙没有听她说的话，而是在一本正经地整理着脚底的纱布，瞬间火气往上冒。
“陈晨橙，你有听我说的话嘛！”
“哦，对不起，”陈晨橙回给杨澜一个歉意的眼神，“今天不知怎么了，明明我涂了药膏的，脚底却火辣辣的一片，还蹦出血水了……嘶——看来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杨澜凑近，仔细观察着陈晨橙脚底的伤口，“啧”了一声，“姓陈的，你还要不要这双脚了？你这伤口都流脓了，还走这么一大段路？”
她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语极了，但出于好心，她还是帮忙扯开陈晨橙脚底的纱布，接着从背包里拿出酒精和棉签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伤口，再包扎好。
她皱着眉，说：“如果你还想要这双脚底话，待会我被你下山！”
陈晨橙犹豫了，“这不好吧……”
杨澜说：“如果你于心不忍，大不了你可以再付我五十元，就当是我背你的劳务费了。”
在杨澜不懈的要求下，陈晨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将身上背着的包连带着手机挂在杨澜的身上，秉着花钱享受的心理，尽量让自己的内心不被愧疚谴责。
黑夜吞没了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时，白霆远还在开车回来的路途中，他顺便把神棍柳生医也一并捎上了车。
他问：“柳叔，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柳生医扶了下眼前的墨镜，解释：“前几天你带来的那位女生，不是算的是死命格吗？我想着十几年前也有一个算出死命格的人——接着我花了几天的时间翻找以前的记录，发现另一个死命格的人名叫杨一芳，奇怪的是，这杨一芳和那名叫陈晨橙的人，竟是同一天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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