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山羊胡老头反问：“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是真实的，可我不信神佛，我还坚信唯物主义论，如今我的内心很矛盾”陈晨橙露出迷惘的神情，“所以我才来请教您。”

        山羊胡老头故作高深地抚摸着胡须：“这些事情似真似幻，如果你坚信他们是真实的，他们就是真实的，你坚信他们是虚假的，他们就是虚假的。”

        “可我昨晚感受到的冰冷触感并非虚假”陈晨橙口中喃喃，她自己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的酒品不错，两杯白酒下肚理应不倒，不然从天德山庄到海滩那么远的距离，她跟随着导航前行，却没有迷路，且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一切诡异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晚上九点半，突然出现的女孩背影，回到二零零七年，遇见未曾死亡的杨一芳，漫天飞舞的大雪，冻伤人的寒风

        但初中的老同学间流传的她发疯见鬼了一个月确是事实。这是五十多个实际存在的人证

        她坚定了眼神，看向山羊胡老头，确定道：“我确定昨晚真遇见了鬼。”

        山羊胡老头站起身，欣慰地点了点头，开始讲述长篇大论，“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地遇鬼，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中，被鬼选中的特定人选才能看见。当然，鬼并不会无缘无故让你这样看见，却什么事情不做，她们通常是带有一定目的性的。《聊斋志异》中略有提及，它将鬼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对怀有血债之人心有不甘的索命鬼，一种是死后心愿未了的鬼。一种害人，另一种有害人的，也有助人的”

        他追问陈晨橙：“你遇见那只鬼后身体可有不适？”

        “早上起来浑身酸痛，”陈晨橙回忆，“我想可能是我昨天夜里吹了海风，浸泡在海水许久的结果。除了这些，就没了。”

        “身体没有遭受伤害。”山羊胡老头排除了第一种，“那你遇见的那只鬼，可能有未了的心愿。”

        未了的心愿她回到十五年前，好似一切事物都在提醒着她，杨一芳马上就会死去，并且她的脑子所思所想的，皆是要拼尽全力地拯救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人一样，可这根本不像她。

        难道

        陈晨橙立马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柳师傅，你说那只鬼是不是助我回到过去，想让我救活她呢？”

        山羊胡老头听了直摇头，“关于你回到过去这件事首先要存有怀疑，这种事情小说写写就行了，现实中穿越时空需要极大的能量跨越虫洞。一只鬼一没有工具，二没有足够强大的能量，她是无法助你跨越虫洞的，或许你经历的只是那只鬼助你做的一个美梦。更何况万事万物都遵从着物质守恒定律，已死之人是不可能复活的，除非”

        “除非什么？”

        山羊胡老头皱着眉，继续回答：“除非她把你的命格夺来不过这夺取命格之事得要趁早才行，如今你那个死去了十五年的同学的尸骨早已腐烂，坟头草恐怕有三丈高了，就算她夺去了你的命格，她也没有完整的尸身承担命格。所以你的这个想法完全可以排除。”

        那只鬼不可能复活了！那她重回十五年前的事件当真是一场梦吗？

        “现在看来，你遇见的那只鬼的心愿可能还未了结。”山羊胡老头像是变戏法一般，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麻袋的黄纸符，“鬼的心愿未了，她可能会再来纠缠你。如果你再次遭遇这鬼，这个符咒可以帮助你击退她。”

        陈晨橙一眼就看出了山羊胡老头的目的：“说吧，多少钱？”

        “一张符咒十元，买十张赠送一张，依次类推，优惠没有上限。”山羊胡老头介绍道，“一张符咒的效果虽然只能击退鬼十秒，但它的效果可以叠加，一张十秒，一百张就是一千秒，依次类推。只要你买了这麻袋的符咒，我保你这辈子都不受鬼的侵扰。”

        陈晨橙对符咒不感兴趣，但她想测试山羊胡老头究竟有多厚颜无耻，“这麻袋里多少张？”

        山羊胡老头笑着说：“不多不多，也就一万来张，你要是全部买了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五折。”

        陈晨橙在脑子里飞快地做了计算，将这些符咒全买再打五折少说也得花个五万块左右，看来这柳师傅还真将门口贴的对联贯彻到底了——“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

        她看着山羊胡老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笑着说：“那好，柳师傅，你先给我来一张。”

        “真就一张吗？”山羊胡老头仿佛看到了上天在和他开玩笑，这到手的百万元大户怎就这么抠门。他改变策略，想要挽留住面前百万元大户的钱财，“这样，我看姑娘你面熟，再给你优惠些。买十张送两张，再在这基础上打个五折。”

        “一张，不能再多了。”陈晨橙起身，走出小隔间，对着坐在外堂的圆脸男人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白老板，我好了，结账吧。”

        圆脸男人明显感受到陈晨橙踢他时，是带着受人哄骗的气愤来的，他猛地站起了身，将正在游戏中的手机暂时搁置一旁。他向前一迈，手臂看似是搭上山羊胡老头的肩膀，实则是像拽小鸡仔似的拉扯山羊胡老头进入小隔间。

        陈晨橙对圆脸男人要做的事不敢兴趣，她肯定他已经没胆子再骗她了。无聊之时，她的视线被圆脸男人的手机游戏吸引。他们进去时圆脸男人方的水晶未被推倒，在他们出来时圆脸男人方已经被敌人逼迫至泉水处激战。

        还行，不算太久。

        她抬眼，发觉圆脸男人白嫩的肉脸上多了几块青紫痕迹。

        被人打了啊，是他应得的，活该！

        离开前，她递给山羊胡老头一张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纸条，“柳师傅，如果你找到了那个死命格的信息，麻烦打电话告诉我。”

        之后，她与圆脸男人之间再无多言。

        坐回车里好一会，圆脸男人才感觉与陈晨橙之间紧张不安气愤稍微松懈了一点，他问：“我今天可是赊账被那老头揍了一顿，你敢肯定他会打你电话告诉你想要的信息？”

        陈晨橙嘴唇咧开，显露标准的八颗牙露齿笑，“你赊账是你的事，他告诉我想要的信息是关乎他职业道德的事，要是他做的好，钱自然有他的。只不过今天你联合柳师傅演的这出戏可是相当的精彩啊！”

        圆脸男人想，这话，不就是讽刺他做事没道德嘛。

        他从后视镜窥探到了陈晨橙的表情，看似是笑容，实则裹挟着心中怨气，颇有责备的道理，再加上她那半张脸的疤痕，活脱脱一女鬼模样，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可把他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还是选择闭嘴吧。

        车内逐渐恢复了安静，只有车辆稳步向前时发动机细微的响动以及与与其他车辆擦肩而过时的呼啸声。

        陈晨橙有些无聊，侧头看向窗外，烈日当空，照得繁茂的大树底下树影斑驳，道路上鲜有行人出现，怕是这天气太热，站一会儿就能把人烤焦。

        不知不觉中，她的脑子里闪过山羊胡老头说的话。

        “这些事情似真似幻，如果你坚信他们是真实的，他们就是真实的，你坚信他们是虚假的，他们就是虚假的。”

        “身体没有遭受伤害。那你遇见的那只鬼，可能有未了的心愿。”

        “关于你回到过去这件事首先要存有怀疑，现实中穿越时空需要极大的能量跨越虫洞，一只鬼一没有工具，二没有足够强大的能量，她是无法助你跨越虫洞的，或许你经历的只是那只鬼助你做的一个美梦。”

        ……

        她回到十五年前的事件，当真是一场梦吗？

        此刻她的面前只有圆脸男人一人，还是问问他的想法也好，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这个看似一脸精明的人或许能从其他角度发现什么。

        她出声询问：“你有没有做梦，醒来后印象极其深刻。深刻到梦里人穿的衣服，天气变化，时间地点都记得一清二楚？”

        “啊？”车里静默了太久，圆脸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是陈晨橙开口说话，“有啊，怎么没有。我高中时经常梦见与班花之间一些日常细微的点点滴滴。”

        陈晨橙亳不留情面地打击：“兄弟，你那是青春期时的怀春梦，当然会印象深刻。”

        “这你就错了。”圆脸男人反驳，“做的梦只有真实经历过，才会印象深刻。又比如我日子过得太顺畅时，我在梦中会再次经历高考失利。这是我的大脑皮层在时刻提醒着我，事情往往不会这样一蹴而就，让我日常常反省。”

        他回头，“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陈晨橙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只有经历过了，才能在做梦时记忆深刻，是因为潜意识提醒她不能忘却吗？

        圆脸男人的话语打开了她对于十五年前那件事情的新思路。正是因为她遇见了杨一芳的鬼魂，大脑皮层做出反应，释放了被她封存已久的记忆，所以她才对那件事情如此印象深刻。说到底，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的人员才能看见杨一芳吗？”陈晨橙口中喃喃，那她就不再去那海滩就行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手机浸水，强制关机了近一天她眼神锐利，看见了路旁一家维修手机的店，忙命令：“白老板，停车！”

        圆脸男人遵照陈晨橙的话语在路旁停车，他回头问：“姑奶奶，你又想干嘛？”虽然他花费心思骗人钱财确实不对，但她也不能把他当作牛马一般的随意命令吧。

        陈晨橙听着圆脸男人不耐烦的语气，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时好像有点冲，她双手合拢，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白老板，我这手机坏了，家里人着急，我得修好来给她们报个平安啊！”

        突如其来的撒娇语气，着实把圆脸男人吓得不行，他做了个深呼吸，才把那恶心的感觉驱散。他说：“行吧，算是我欠你的。”

        在一切需要的事情都完成后，陈晨橙回到老旧的红砖房时，已是晚上八点整。她踏入尘封已久的房屋，尽管昨日她开窗通了会儿风，仍闻到一股经久不散的霉味。

        算了，凑合着住吧。外头一间标准单人房都要一百，她如今这么穷，还是得省省钱才好。

        凭着白炽灯散发的黄光，她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插座，将手机插入电源，开机。

        “嘀嘀嘀”

        像是导弹轰炸一般，信息的提示音没完没了，持续了近一分钟。

        她滑动着手机页面，最近发来的有一个好友请求：【白霆远，记得明天上午十点，拆迁户赔款，庆村村委会。】

        白霆远？谁啊？

        陈晨橙点开那条好友请求的头像，看着直男式的自拍头像，她这才明白，是姓白的圆脸男人啊，怎么起了个这么难记的名字

        再往下滑动，是她前些天刚入职的公司：

        【陈晨橙，鉴于你无故旷工，目无纪律的行为。我司决定将你开除。】

        嗯，挺有她那冷冰冰的母亲的风格。

        毕业两三年，入职了近十多家公司，没有一家公司她待足了一个月，都是她那母亲的功劳

        而后面那近九十九加未读信息，纯粹就是她母亲对她的信息轰炸。

        【陈晨橙，你已经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回我信息了，鉴于此种情况，我决定报警处理。】

        再往前：一家海外公司名片，

        【公司，坐落洛杉矶，凭你学历对这份工作应该游刃有余，年薪不错，我相信你可以胜任。】

        再往前：又是一家公司名片

        越往上滑，她心底的火气越发茂盛，滑动时手电屏幕的声音哒哒哒的，就差把手指扣进手机屏幕了。

        陈女士，为什么就这么想让她远离她？陈女士不管做什么工作，她都不在意。如今她只有陈女士这一位亲人了，她只想再离她近一些，在她老年之际陪伴她她为什么连她这点心愿都不予许！

        陈晨橙愤怒地将桌上的物品扫至地面。

        物品掉落之时，老旧的黄皮日记本散开，一张发黄的纸张从日记本中掉落出来。尽管年代久远，陈晨橙依稀能认清上面写着的字：

        【2007年1月3日；天气：晴

        不管你相不相信，当你看见这页日记时，请不要慌乱。

        是的，我从十五年后回到了今天。或许是老天意识到了杨一芳，我的好朋友命不该绝，送我回到了她死亡的前一天来拯救她的生命。

        记住，1月4日，也就是明天，大概晚上九点半左右，她应当会在那时在熟悉的海滩上跳海自杀，如果我明日回到十五年之后，请十五年前的你看到这页日记后，拯救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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