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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赎罪


  顾公馆的夜,静的可怕。
  书房内,兰英还带着人在收拾。
  卧室内,二人疾言厉色隐隐约约有要打起来的架势。
  但姜慕晚今日有种错觉,即便她此时真的跟顾江年打起来了,这人也不见得会让她。
  姜慕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顾江年身上,以为他们是同一种人都不相信爱情。
  但殊不知,顾江年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顾江年冷怒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满面阴森森的怒火不带丝毫掩藏之意:“说好听点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个孬种。”
  “这世间多的是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的人,倘若人人都跟你这般想法,这世间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活了?”
  姜慕是这种人,纯属是用别人的人生苦难来惩罚自己。
  “你张冠李戴的将你内心的那些想法强行按在我身上本质上跟杀人放火没什么区别,都是为自己找借口,不自救就罢了,有人伸手拉你你都不出来。”
  深陷泥潭却不自救。
  她是吗?
  不是。
  她回c事就是为了自救,只是这自救的方式顾江年瞧不上罢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自救,”姜慕晚不甘心回怼回去。
  顾江年冷眼睨了人一眼,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自救?如何自救?处处受限的自救也叫自救?姜慕晚,人这辈子将自己过清明就已经是及其了不起了,你连自己都没过明白却处处去顾及旁人,你投错胎了,你应该去当观音菩萨,去普度众生,去拯救苍生。”
  “你想着宋家,想着你母亲,想着宋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荣耀,连带这对付姜家的时候都想着什么仁义道德?你跟一个出了轨的男人讲仁义?你跟一个小三讲道德?你疯了没好吗?”
  顾江年咆哮声越来越高涨,怒目圆睁瞪着姜慕晚似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对对对、”顾江年狠狠吸了口气,,频频点头,接着道:“你就是疯了没好,你跟一个出了轨的男人讲仁义、跟一个小三讲道德,跟爱自己的老公讲他么的权衡利弊,你不是疯了没好,你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姜慕晚,称霸大海的鲨鱼放到泳池里是会死的。”
  “孬种。”
  说完,顾江年拉开卧室门出去了,木质房门被摔的震天响,留姜慕晚一个人站在卧室中央陷入沼泽。
  顾江年这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提了把刀子,站在她跟前,一刀一刀的剐着她,将她完好的身躯一片片的片开,让她鲜血直流,顾江年摁着她的脑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用简单的字句将她推入地狱。
  背负太多的人注定走不远。
  这就是顾江年这位后起之秀能在c市商场上一往无前的秘诀。
  他没有仁义道德,只有自己。
  姜慕晚羡慕吗?
  羡慕。
  可人生来就不同。
  她若是可以,也愿意。
  及其愿意。
  可她行吗?
  不行。
  宋家的养育之摆在那里,她即便不报恩也不该去践踏她们。
  做人不能忘本,没有宋老爷子没有俞滢她可能早就死了。
  姜慕晚清明的眸子蕴着泪水,望着紧闭的门口及其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来源于顾江年那高高在上的指责。
  猩红的眼眸中蕴着狠劲儿,疾步过去,猛的拉开门。
  “你我本就不同,你这辈子都没有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如果不是宋家,我早就死在姜家人手里了。”
  一声咆哮声在走廊响起,走廊上不止有顾江年还有忙进忙出的佣人,还有兰英跟罗毕。
  姜慕晚这一吼,不仅让顾江年的步伐顿住了,更让忙碌了佣人跟按了暂停键一样。
  顾江年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因着姜慕晚这句话再度涌上来。
  他转身回眸,眸中泛着杀气。
  “如果你母亲跟姜临离婚的时候不是选择了事业而是选择了你,姜家人不会有下手的机会,你也不会寄人篱下,姜慕晚、宋家对你的好,对你的呵护,都是因为她们教出来了一个薄情寡义把科研看的比自己亲生子女还重要的女儿,他们是在赎罪。”
  顾江年这夜,脾气到达了巅峰。
  凶狠的眸子泛着残暴之意,落在身旁的手狠狠攥紧,一副正在极力隐忍的模样。
  挺直的背脊狠狠颤栗着。
  “你不明白吗?非要老子拿着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你跟前吗?爱是什么?爱是像老子这样不管你去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去做,而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的谨记家族利益,去委曲求全。”
  砰、顾江年这日,怒火无处消散,一拳头下去将走廊上裱装起来价值不菲的名家山水画给砸了个稀巴烂。
  一旁的佣人见此,忍不住低低惊呼了声,而后许是意识到事态不对,猛的低下头。
  顾江年周身的寒气堪比背脊寒冬,冻的罗毕都不敢有半分言语,低垂首,不敢看眼前的境况。
  鼻息间,有铁锈味传来,余光瞥见顾江年拳头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落在地毯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往日里这二人吵闹,都是小吵小闹,有些许打情骂俏的味道。
  可这日,动了真格。
  若是没动真格,如顾江年这般能隐忍的人不会动手。
  罗毕跟随顾江年数年,自君华成立伊始,再也未曾见过这人这般暴怒的时刻,这日,明显不对劲。
  冷战一周,归来没有和好,反倒是愈演愈烈。
  兰英几度稳住心神想开口,却始终言语不出来。
  姜慕晚惊愕的视线望着眼前暴怒的顾江年,一时觉得,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顾江年都是伪装品,眼前的这人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她愤恨,恼怒、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脑海中轮番上演。
  望着顾江年,被他残忍无情的话语气的浑身颤抖。
  最可怕的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她明知顾江年的话语是对的,可她不敢承认。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站在走廊上的佣人被走廊里逼仄的气息压得寸寸低头。
  姜慕晚怒火难消,冷硬的性子让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顾江年不是在告诉她真相,是在抹杀她过往受到过的所有温情,是在告知她,她从未拥有过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怒而不争,哀莫大于心死,
  她望着顾江年,清明的眸中隐忍许久的泪水缓缓顺着脸庞滑下来。
  无声无息的。
  那滴滴答答的泪水砸在了顾江年的心头,将他猛的砸醒,紧绷的背脊寸寸松动。
  他在干什么?
  他在抹杀姜慕晚那些自认为温情的过往。
  她从地狱中逃过出来,在宋家这个天堂里活了十几年,。
  可顾江年今日告知她,她从未从地狱里逃脱过,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了另一个地狱。
  她姜慕晚何德何能啊!得到如此厚爱?
  她望着顾江年,泪水横流,面庞平静,颤栗开口:“所以呢?”
  “蛮蛮,”顾江年步伐微动,想收回自己刚刚那些话。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这几十年一直生活在地狱里,根本就没见过阳光,你想告诉我,我前面几十年的过往都是假象,是吗?”
  “你想告诉我,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是吗?”
  姜慕晚白皙的面庞被泪水打湿,她望着顾江年,及其平静的一字一句的开口询问。
  可越是平静,内心的波动便越大。
  “不是,”顾经年步伐前行,开口解释,眼眸中尽是悔恨之意。
  “蛮蛮,”他柔声唤她,有低头认输之意。
  “蛮蛮、”这是一声惊恐的呼唤。
  姜慕晚伸手推开顾江年疾步朝楼下奔去,那架势,恨不得立刻马上逃离这里都是好的。
  “太太。”
  “蛮蛮,”顾江年反应过来,猛的疾步追出去,在楼梯口将人拉住。
  狠狠的往怀里按:“蛮蛮,蛮蛮,我刚刚是气话,不是真的,蛮蛮。”
  姜慕晚挣扎着,疾言厉色开口:“是、你身处沟壑却依然心向阳光,你能从昏暗中爬出来是狠了不起,可是我呢?我不是你。”
  “难道你做到了一件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吗?”她咆哮着。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爱我吗?不见得,你爱的是那个跟你有着相同经历的姜慕晚,你爱的是那个跟你有着同样人生挫折的姜慕晚,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你不过是看我可怜,你能猜到我对付老爷子的手段是因为你走过我现如今所走的路,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真的算得上是爱吗?”
  “c市众多豪门世家小姐你都看不上,不是因为她们样貌不佳,品性不正,是以为你要找的是跟你一样的人,而我恰好是那一个,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是别人,你也同样会娶她。”
  姜慕晚怒喝着,咆哮着,用顾江年对待她的方式去对待他,疾言厉色的模样恨不得那刀子捅他。
  “不是,”顾江年腥红着眼反驳。
  “是,你手段残忍沾着无数亲人的鲜血,你怕自己戾气过重旁人无法承受,所以只能找一个跟你有着同样经历的人。”
  “即便不是,你一开始的目的也是不纯粹的,”姜慕晚伸手推搡着他,欲要从顾江年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楼梯口,一个人要走,一个人死不松手,二人疾言厉色的争吵着、撕扯着。
  “太太、”
  “先生、”
  撕扯中,姜慕晚一脚踩空,眼看有下跌之势,顾江年猛地将人拉回来,将踩空的姜慕晚猛的甩回走廊过道上。
  而自己,因惯性作用滚下了楼梯。
  一时间,顾公馆乱做一团。
  姜慕晚甩回走廊上撞到了墙壁,懵了数秒,缓过来时兰英和罗毕都蹲在了顾江年旁边,楼下,顾江年脑袋上鲜血横流顺着面庞流进丝质睡衣里,拳头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姜慕晚跪坐在地上数秒,有佣人前来搀扶她。
  她甩了甩昏昏涨涨的脑袋,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的起来。
  望了眼躺在地上楼梯下的顾江年,眸中有丝毫心疼之意,可这心疼,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一如顾江年所言,他在姜慕晚这里不能用循序渐进这四个字,温水煮的不是青蛙,是他顾江年。
  姜慕晚脚步虚浮的踩着楼梯下去,不是去看顾江年,而是向着门口而去。
  她缓步而行,即便此时脑子昏沉,也想着离开顾公馆。
  男人半撑着身子,望着姜慕晚脚步虚浮缓步下楼。
  行至他身旁,未有丝毫停留时,他慌了。
  猛的伸手,拽住了姜慕晚的手臂,一声低低的哀求声随之而来:“蛮蛮。”
  罗毕也好,兰英也罢,连带着顾公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慕晚本就昏沉,顾江年这拼劲全力的一拉,让她跪坐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响。
  “蛮蛮,我错了,”是他不该,不该将那番诛心的话落在姜慕晚身上,也不该说宋蓉的不说,更不该提及宋家人,是他的错,是他口无遮拦。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顾江年现在万分懊悔也无用了。
  “蛮蛮,”顾江年惊呼。
  “太太。”
  一声惊呼让顾公馆乱成了一锅粥。
  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顾公馆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都拿着刀子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捅着彼此的旧伤疤,将伤口撕开,鲜血流了一地。
  恶言恶语如同雨点儿似的砸在彼此身上,很不得能杀了对方都是好的。
  这场混战,在姜慕晚的晕倒中停歇。
  顾江年浑身是血的抱着晕倒了的姜慕晚,罗毕跟兰英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谁赢了?
  谁都没赢。
  可你若是问谁输了,必然是顾江年,有所求的人素来伤的最深,更何况他求得还是姜慕晚的心。
  2009年二月二十八日,姜慕晚脑震荡晕倒。
  顾江年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私人医院咋走廊里,急切的脚步声奔跑而来,徐放穿着一身便服奔赴而来,止在罗毕门口,喘息着问道:“怎么回事?”
  罗毕叹息了声,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这晚,就跟演戏似的。
  一环接一环,来的迅猛让人无力招架。
  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自家老板抱着晕倒的姜副总那副心疼又害怕的模样,
  此景,03年在c市某精神病院见过,六年过去了,好似眨眼间。
  徐放见罗毕这欲言又止的叹息,心底有几分焦急,试探询问:“跟姜副总有关?”
  “二人吵架了?”
  罗毕点头。
  “动手了?”这像是姜副总能干出来的事儿。
  “比动手还吓人。”
  徐放没问了,不想知道答案。
  连串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医生带着护士前来,行至vip病房门口开口同身后护士道:“在门口等着。”
  徐放随着医生身后一起进去,乍一见眼见景象,吓得稍有些腿软。
  自家老板满身血迹未曾处理,手上,额头上,连带着衣服上无一处幸免之地。
  他何时见过如此模样?
  难怪跟着老板一路走来的人会说比动手还吓人。
  动手,也不会伤成这般啊!
  顾先生身旁保镖众多,能有谁近的了身将人伤成这样的?
  “顾先生,”艾医生开口轻唤,似是怕打扰床上安眠的人。
  “如何?”男人焦急开口。
  医生拿着片子同顾江年道:“顾太太脑部受撞击有点浴血,要住院观察打几天消炎针。”
  顾江年闻言,面上表情稍有些晦暗难明,冷硬开口:“就如此?”
  “是的,”医生道。
  “去把方铭喊来,”顾江年冷硬开口,语气中满满的透露着对医生的不满意。
  医生还想说什么,徐放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出去,行至门口才道:“别多想。”
  仅是如此极其不走心的宽慰了一句,而后,视线落在保镖身上道:“让方医生过来。”
  “看到了?”罗毕问。
  徐放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果真是一言难尽,如此惨状,怎好言语?
  但徐放隐隐也能知晓这么点苗头,这二人冷战许久,姜副总又不是个温柔的性子,吵成这样,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不一会儿,方铭紧忙赶来,原以为是顾江年受伤,不曾想,不是。
  方铭与顾江年,算不上多好的矫情,但这些年,余瑟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养,在雇主与员工的关系之上二人又能说的上那么几句话。
  方铭进来,起先是见到浑身是血的顾江年,见人如此,一声倒抽声响起:“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我,”男人冷冷开腔,没什么情绪。
  方铭这才瞧见,床上还躺了一位。
  一时间,望着顾江年的眼神多了那么些许的探究。
  原以为是顾江年对外的绯闻女友柳霏依,说起柳霏依,方铭还在了事见过顾江年两回,他走进,想看看情况,脚步停在床边时,惊住了。
  不是柳霏依。
  “怎么?”他这忽然定住的脚步和惊讶的面容让本是坐在椅子上的顾江年蹭的一下站起来,面上尽是不安。
  方铭一下了然,如顾江年这般的人,换对象实乃常事,他又何须惊讶?
  “没,”他开口解释,拿起医生放在床头的骗子瞧了眼,做出结论:“轻微脑震荡,脑部有点瘀血,但不碍事,打几天消炎针就能痊愈。”
  “反倒是你,看起来伤的不轻的样子,确定不处理一下?”顾江年脸上、手上的血都结成了血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吓人。
  “你确定?”顾江年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在姜慕晚身上,见人面色寡白躺在床上,他如何都不相信只是打几天消炎针这么简单。
  被质疑了医术多的方铭抿了抿唇,望着顾江年语重心长道:“你今儿即便是把整个c市的专家请来会诊,也是一样的。”
  “处理下伤口吧!万一人姑娘一会儿醒来见你如此模样,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这场混战,以姜慕晚晕倒和顾江年认输未告终,罗毕想,应该是爱的吧!
  不爱、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站在男人的角度而言,他觉得顾先生倾覆了真心,倘若没有付出真心,单单只是责任使然,谁会做到如此?
  可他不否认,自家先生说的话----诛心。
  明知姜慕晚幼年不顺寄人篱下,他却一字一句扎着人的心窝子。
  那番话,太难听。饶是他是个男人都有些许觉得难受。
  一个身处地狱的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些许阳光,你却告知她,所见的阳光都是假的,这不是诛心是什么?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着自己老婆说,如果真的爱她。
  可姜慕晚呢?
  质问顾江年的那番话,也凶狠。
  二人都心有阴暗。
  罗毕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方铭拿着镊子将他手背上的玻璃渣一点点的取下来。
  细碎的玻璃渣落在盘子上叮叮响,而坐在椅子上的人跟没事儿人似的,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多的姜慕晚身上,满面悔恨,瞧着令人心疼。
  男人面色平静,似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不由得、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感情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碰了想出来,可就难了。
  清晨五点,姜慕晚从梦中醒来,睁眼,望着洁白的屋顶有片刻失神,躺在床上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动了动,只觉手臂有些僵硬,侧眸望去,便见顾江年趴在床沿浅眠。
  彼时的怒火在此时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她跟顾江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是拿着刀子要人命的人谈什么谁好谁坏?
  姜慕晚视线缓缓上移,望了眼吊瓶,见还剩大半。
  她未动,惊醒了浅眠的顾江年,男人一身带血的睡衣换成了家居服,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额头上贴着纱布。
  “醒了?”
  手臂得以解脱,,姜慕晚微微动了动。
  而后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动手想去取吊瓶。
  动作却没快过顾江年。
  “上洗手间?”
  数月相处下来,顾江年摸透了姜慕晚的性子,能让这人还没睡饱就起来的,只有生理需求。
  晚上若是要喝水,她的解决之道是把自己踹醒去给她倒水。
  “我来,”顾江年伸手欲要去扶人。
  却被姜慕晚躲开。
  “蛮蛮,”顾江年低低开口轻唤。
  姜慕晚显然还是有气,望着顾江年,不开口,不认输。
  无声跟他僵持着。
  二人僵持许久,唤来顾江年一声低低的叹息,伸手将吊瓶挂回去,温声开口道:“我去喊兰英,你别乱动。”
  见顾江年低头,姜慕晚微微低了低眸子,套房的客厅内,兰英被喊醒,进屋,便见自家太太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怜。
  兰英走近,一手取下吊瓶,一手扶着姜慕晚下床。
  平日里活泼躁动的人这日难得的乖巧了几分,兰英心中是真心急,主人家不好,她们这些做佣人的,怎能好过?
  “虽然不知道太太跟先生为何争吵,可是闹到现在,您跟先生也未分出个胜负来,在闹下去,不好看了。”
  成年人的话语不管是用何种语气出口都有那么几分规劝之意。
  兰英这话,也不假。
  她跟顾江年而人暗中较劲个把星期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再闹下去,不好看了。
  这得亏是没两家人在场,要是有两家人在场,还不一定如何呢!
  兰英知道姜慕晚脾气不好,不敢在过多规劝。
  点到即止。
  姜慕晚呢?
  心里虽不痛快,可这不痛快到底也没在展现出半分。
  兰英这番话,显然是听进去了。
  不然,这人也不会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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