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金转丹
上卿扶孤转过身,他轻手拍了拍司幽的肩膀,“你既已出山。”
“很多事自己决定便好。”
司幽歪着头冲着他笑,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在上卿瞎闹的模样,“谢谢师父。”
上卿扶孤往她身后看去,一白衣少年正在不远处默默站着,他也不在多说什么。
树下,两人。
“我不能阻止你做什么。”
妄尘顿了片刻,欲言又止。
终是道:“我会等你回来。”
司幽笑他像个傻瓜一般老实巴交样,她学着上卿扶孤拍了拍妄尘的肩,“好啊。”
妄尘心慌,他追问道:“你会回来吧?”
“回来就是了。”
桃花树下,司幽本撑着手,一会又懒洋洋的躺下了,她拍了拍边上,示意妄尘也躺下休息会,妄尘侧头看她,她正抬着手,在眼前遮了遮,“太阳出来了。”
原本无精打采趴在桌上絮絮叨叨的应绍凡,见司幽与妄尘进来,立刻就直起了腰杆,“可算回来了!”
唐轻云自然也是高兴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应绍凡就先一步道:“怎么样?怎么样?”他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急得很,这会更是都要跳起来了。
见司幽不语,他又对着妄尘“啊?”了声,立刻又沉不住气的急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司幽往桌前一坐,撑着下巴看他,“想听什么,说给你听。”
妄尘在她对面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别闹了。”
唐轻云心头一揪,一旁看戏的荠堪也不屑的冷笑出声,想来结局也是如此。
“确实没得选,早点结束也好。”司幽想着,每次哪个家主带兵出去,回来都是伤亡惨重,还不如实实在在点,早点结束,挺好的。
荠堪见他们寒暄完了,便上前几步,他审视般看着司幽,道:“你那时候走的明显是邯家的方向,居然把邯踪引了过来,你还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幽一顿,没想到竟是被他瞧见了,说起邯踪倒是有些心烦气躁,便也不屑于与他多做交流,“与你无关。”
“勾结邯家人。”荠堪语气带了几分肯定与得意,说的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想要告上司幽一状似的,他又道:“若是你制服了邯蔓砂,自然就自证清白了。”
司幽像是没听到他后半句话般,冷声道:“亲眼所见?”
荠堪一噎,他只见司幽往邯家方向去了,倒是没见她与邯踪多有来往。
司幽语气不咸不淡,又道:“就算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荠堪被堵的说不出话,他嘴角一撇,闷声一笑,“好自为之吧。”
应绍凡翻了个白眼,转身便瞧见单姜萧走了来,他递了一个小方盒子给司幽,道:“方才百述让我转交给你的。”
司幽接过有些欢喜又是笑不出,“他怎么自己不来?”
唐轻云道:“想是抽不开身吧。”
“这个二师兄哎。”司幽暗想着,一别经年,许久不曾相见,此次多好的机会,错过了难免会觉得心酸。
时辰将至,交战之处早已汇了各家弟子,邯蔓砂背手站着,他的嘴角带了一抹淡淡的浅笑,看着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看了眼司幽又侧头看向天边,满怀可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司幽看他略带嫌弃,她最是看不惯这幅自以为是,心高气傲的嘴脸,见各家弟子都退远了去,天马上就要黑了,司幽想着不要浪费时间,早点开始也能早点结束,明天太阳升起,依旧还能开心的过日子。
“开始吧。”
邯蔓砂仰头大笑,“毒后果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实在是勇气可嘉,我很是敬佩。”
他面色一转,又叹起气来,“今日你若死在我手上,倒是有些可惜,只怪你不是我邯家的孩子。”
司幽被他说的好笑,做邯家的孩子有多好?像邯踪那样任劳任怨,任打任罚吗?
不过想来,邯踪也算是给他培养的不错了,大概是觉得邯家三个儿子里就他听话又有些能力吧,“是可惜了,可惜从小便要弃善从恶。”
“不知所谓。”话落,邯蔓砂从袖中拿了个小木盒,打开它,正中央放的是一颗金色的丹药,“到你了。”
妄柯一顿,“这是…金转丹?”
应绍凡听得迷糊,“什么是金转丹?”
唐轻云听得也是糊涂。
唐剑丰眉头一皱,道:“金转丹是作为练毒人都会去尝试炼的一种最具代表的毒,能炼成的通常都会慢慢花时间改进毒性,直至使用它的那一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般都不会舍得用的。”
单姜萧补充道:“就算是估策那样炼毒有些名气的都不一定能炼的出来。”
上卿扶孤与妄尘立在一旁,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隐隐作痛。
司幽不屑一笑,“就知道是这个,你也就到这了而已。”
邯蔓砂还来不及想她此话的意图,只见司幽递了颗青色的药丸到他面前。
邯蔓砂僵了一僵,“这是…”
司幽眼眸微合,似嘲笑般不敢相信道:“你没读过书吗,这是大家最爱用来审犯人的悔青丸啊。”
悔青丸,顾名思义,它本是用来保证服用者不能做出违背下药者的事,多用在仁义道德方面,尤其指说谎,弊端便在于只适用于内力浅的人。
也难怪邯蔓砂大笑,“堂堂毒后,练不出金转丹吗?”
“你不配。”司幽果断干脆,不屑与他争论一二。
邯蔓砂面色一沉,顿时收回笑容,转而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不用?”
“不想浪费。”
荠蘅听着嘴角一扬,忍不住一笑,“会说还是这小姑娘会说。”
邯蔓砂被气的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是接过那颗药丸,道了句司幽活腻了不知天高地厚之类的话,她也同样接过邯蔓砂的金转丹,“说话算话?”
“放心,不论结果,那些人我都当双手奉上。”二人同时服下对方手中的毒。
邯蔓砂立刻便运起功来,又是突觉心口闷痛,再去看司幽,只见她静静站着,什么都不曾做。
片刻,他缓了心神,冷冷发笑,“我真是高估你了。”
司幽依旧显得从容淡定,“都说了是一颗悔青丸。”
邯蔓砂又道:“虽然我一时半会清不干净毒性,但只要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想得美。”司幽轻描淡写的说着。
邯蔓砂愈发觉得她是在虚张声势,便笑道:“不过如此。”
司幽也笑了,“我拿你当回事了吗?”
他听到这话,笑容一收,又听得司幽道:“你为什么每次都可以笑的很早,还说什么上卿一族不如邯家的鬼话,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没笑?”
她绕着邯蔓砂走了几步,全然跟个没事人般,“你若赢了,只是赢再一颗普遍的悔青丸上,你若输了,也只是输在一颗普遍的悔青丸上。”
司幽极其和气的笑脸看他,“风光吗?”
久之,邯蔓砂才道:“你看不起我?”
“没有,毒炼的很好,可惜你做坏了人。”
邯蔓砂变得慌张,“你为什么没事?为什么不运功!”此刻,他的神情似乎已不在意这场比试的结果,而是更担心炼毒的能力,一个邯家家主的能力,“我的金转丹…不!不会有问题!”
“金转丹炼的很好。”司幽道,“只是运功就没什么必要了,你邯家炼毒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白捡的。”
炼毒有炼毒的规矩,在炼毒那个圈子里,他们都过重在意一个费尽心思毒出的结果,邯蔓砂也算是炼毒人,司幽则是炼毒界的头领,对于邯蔓砂,她也给足了尊重。
妄柯看在眼里,他最是在意仁义这方面,此刻他心中尤为一颤,没想到独自面对邯蔓砂的那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竟能做到如此,换作是他自己,可能都会因为邯蔓砂的所作所为,而止了这些话,或是因他给的死路金转丹,沉稳不下来,而是气愤当头,说些有意无意的话贬低他一番。
邯蔓砂冷哼一声,“我还没死,你以为你赢了吗!”
司幽见他就像深陷了什么执念中无法自拔,便道:“邯家主城府够深,做事够绝,对敌人真的是一点也不留情,这点挺好的。”
邯蔓砂冷着声,“什么意思。”
“你这颗金转丹里加了些二莲、三枯,银道、木芩、凄牙、苦根、畏草、员茶吧,而宝叁解二莲,漂露解三枯,柴古解银道,昌桂解木芩,苦根解凄牙,员茶解畏草,但这六味却相克,不能一同制药,但你可知苦根可以去根,柴古用温水泡过后,可以只留药效不留毒性。”
司幽言外之意便是邯蔓砂掌握的毒性药理还不够全面,因此他的金转丹也并非无药可解。
“不可能!”邯蔓砂大叫道。
“怎么不可能。”
邯蔓砂有些失措,“除非你已经研制出了万毒散,不然你不可能解的了我的毒!”
“一时是解不了,但也未必会毒发身亡。”
司幽说着也有些累了,一时又想起那日在邯蔓砂书房,意外见到他书案上一本翻烂了的书,便道:“你读破了书,倒是换了些无用的庸俗思想,既狂妄又粗暴,怕不是还认为药到八分自然毒?既下毒又把药炼成毒,挺好的手段。”
“只是炼毒取道亦有弊端。”
“不用你来教我!”他一吼出口,便控制不住的猛咳了起来,终是无力的撑在了地上,转而满脸不可置信看向司幽。
司幽淡淡的笑了,“悔青丸我稍改了些,它本来的成分甘平、荒沉、子苫这三味,毒性都不大,但我减少了荒沉的分量,加了衣韭,麦哩两味各半两,效果如何显而易见,好受吗?”她显得满怀期待,又看邯蔓砂的神情怕是不易再说话了,又道:“总而言之,除非你自断经脉,不然可能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司幽走到他跟前,找到一个极好的视角,又对他满是同情的一笑,“你想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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