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神里莲抬头看了眼天上明亮的灼日，又扫了眼四周风光旖旎的景色。然后他对着曜日伸出手，丝缕阳光透过手指缝隙落到他脸上。

        神里莲轻笑了下，青色双瞳透出一点灵动，他收回手顺着河流往下跑去。

        沿着河流往下走一定会遇到人，先把衣服的问题解决了再去想其他吧。

        不过这里真好看啊。神里莲一边行走一边不断去看周围的景色，他无法用什么华美高雅的词汇去形容他所见到的美景，简单的‘好看’一词已经在他脑海中刷屏了。

        在他眼中高大挺拔的树好看，颜色多样的花好看，河中游动的鱼好看，空中漂浮的白云也好看。

        他过去从来没有心情去看这些，看了也留不住任何印象。但现在不一样，从他醒来那刻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神里莲又忍不住笑了笑，这就是无事一身轻的感觉么？真不赖呀。

        虽然神里莲急需衣物，但又好像并没有那么急。在寻找村庄的途中，他偶尔会停下来看看花鸟鱼虫，等看够了再继续走。

        所以理所应当的从早上走到夜晚，清冷的月高高挂起，神里莲也一个人都没遇到，他此时正坐在小土坡上，身后是幽暗的森林，前方是徐徐河流，周围飘散着草木清香，各种生物的微光在寂静朦胧的夜里明明灭灭。

        这到底是什么呢？好像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神里莲好奇地合着手掌拢住一只似萤火虫般的生灵，然后过了会儿又打开手心，细弱的光慢悠悠从他手中飞走。

        他看了一晚上草木虫鸣的热闹，在不知何时天光微微亮起来，橘红粉紫层层渲染的霞光点亮天际，温暖和煦的阳光从云层中探出来。

        神里莲看的目光失神。

        等回过神后，他伸了个懒腰，继续前行。

        从朝阳渐起走到夕阳消散，这个夜晚并没有在原地停留，他仍然往下走，又从黛青夜色走到天光渐明，天色灰蓝中透着亮光，然后细细下起一阵绵和的雨。

        神里莲站在雨雾中，他没有给自己做任何防护，任由轻柔的雨慢慢打湿他全身。

        远处就有人类聚集的村落，那里远远升起薄烟，有脚步声从下方的小路上传来。

        神里莲转头看去，顺着相隔的雨帘，一个头戴斗笠披着蓑衣身形有些狼狈的女人出现在他视野中。

        女人也随之发现前方有人，她悄悄握紧袖子里捡来的短刀，抬眼看去，顿时微怔：小孩子？

        神里莲自然也看见女人的模样，目光一顿，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然后看出女人的戒备。

        神里莲：“……”

        他眨眨眼睛，脚步往后一跃，如幻雾般消失在这里。

        女人愣了几秒，接着左右看看，她在原地停留了会儿，最终还是往村落那边走去。

        神里莲站在树上，低头看着女人离开，等她走进村落后，他才轻盈地从树上落下来。

        他挥干身上的水汽，干爽的黑卷发披在身后。神里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村落中。

        神里莲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身体往后仰，他双手撑在房脊上，看着灰蓝色烟朦的天空，侧耳去听下方的交谈。

        “是的，车轮陷进了泥地里，驴不小心跑了”女人轻声和房屋的主人交谈，屋主是个和善的老人，对女人在这里歇脚表示欢迎，女人道：“……谢谢！打扰了奶奶！等雨停了我就会进城，到时候……”

        “另外，我想问一下，村子有十岁左右、黑色长卷发，青色眼瞳的孩子吗？”

        “嗯，在山坡上遇到了，站在雨里，一下就不见了。”女人有些不安：“这附近，是有忍者吗？”

        老奶奶笑呵呵的递上一碗热水，安慰道：“或许是遇到山魅了。”

        神里莲听得全程迷蒙：“……”

        一个词都听不懂！

        晨雨在不久后就停歇，金黄的日光驱散灰云，女人也很快告别这里，村里刚好有要去城中的妇人，在老奶奶的帮助下，女人和这些人结伴一起离开。

        神里莲一路远远地跟在后面，他看着女人和牛车上的妇人交谈，偶尔还会逗逗旁边的小孩，徒步跟着牛车的男人抬头看了看车上的妇人和小孩，露出憨厚的笑容。

        临近午时，牛车进了城。

        神里莲站在城门口，仰头看着【香取城】三个大字，青色眼瞳中写着大大的迷茫：不认识。

        他眼中闪过思索，在身后人的催促下，小跑进了城内。

        神里莲迅速扫了眼城中来往的人群，看到女人早已从牛车上下来，她左右询问些什么，就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走过两条巷子，左拐又右拐，女人拿着一封信进了一家布料店，她在里面等候一阵，就有一个妇人匆忙担忧的从后院走出来，妇人抱着女人又哭又笑，拿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她带着女人进了后院。

        神里莲安静地在转拐的街角看着这一幕，他有些发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此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和服的少年从另一个巷子中走出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少年，他习惯性的观察周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街角的神里莲，他目光短暂地在神里莲身上停留一瞬，然后又很快移开。

        “哥哥？”宇智波泉奈敏锐地感觉到哥哥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他看了眼四周，一下就看到了和周围人有明显区别的神里莲。

        宇智波泉奈眉头小小皱了下：“那家伙好奇怪。”

        平民的皮肤不会那么白嫩，头发也不会养那么好看；贵族不会光着脚只穿一件衣服到处跑，尤其是这么冷的天；更不像是忍者，那家伙身上虽然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但没有忍者那种煞气，而且是不是忍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哥哥认识他吗？”宇智波泉奈问。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以他的目力和记忆力来看，那个少年就是一个周前他和柱间埋尸的对象，更别说那少年身上还穿的是柱间留下来的衣服。

        但是当时他确定这人是死了的，可现在这个明显是个活人。

        注意到有人朝他看过来，神里莲朝视线来源处看去，他并没有认真地去掩藏自己，只是简单地遮掩了下自己的身形，所以被人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他先是看了眼宇智波泉奈，再看向宇智波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个交错，神里莲意识到这人认识自己，但似乎和自己不熟？

        废话，我根本不认识他。

        所以那少年要么是身上这件衣服的主人，要么就是认识身上这件衣服的主人。

        宇智波斑并没有要和神里莲搭话的意思，他牵起弟弟的手，转身道：“见过一面，不熟。我们该回去了。”

        “哦。”宇智波泉奈也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一个周前他发现自己哥哥和疑似千手的人私交过密，但那天哥哥回去后就对那个千手避而不谈，似乎是和那个大概是千手的家伙绝交了。

        这是件好事。在听到哥哥说再也不会过去之后，父亲的脸色也缓和许多，不再多问，算是默认了哥哥的做法。

        毕竟，千手和他们宇智波之间拥有的不只是血海深仇，还有名望高低、利益争夺……这都关系着一个忍者族群的立足根本。

        尤其他们是宇智波，由于他们是拥有血继的家族，还是十分强大的血继界限，所以宇智波一族在这条血路上只能前行，停留或是后退都只有死路一条！

        神里莲看着那对兄弟离去，他伸手把落到身前的长发给撩到耳后，在小小的怅然一下后，他又精神满满，细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一，弄到一套合适的衣服；第二，学会这里的语言和文字；第三，弄清楚这里是哪里。第三个目标可以和第二个目标同时进行。

        有了要行动的方向，神里莲就不再在这里多留，他最后看了眼布料店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神里莲在香取城内转了几圈，大概圈定了未来要辅助他完成短期的三个目标的地方。

        首先他到了一处院落，这里是大商人的居住地，神里莲对此的评价也是‘有钱人’，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大商人有个和神里莲身高和身形差不多大的儿子，并且因为有钱，这位富豪小少爷的衣服很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没穿过，只是被整齐地放在柜橱中，等待主人的临幸。

        神里莲一点也不见外的在柜橱中找出一套青红配色的和服，配套的羽织上用红色丝线绣着山茶花。

        他试着自己穿了穿，结果完全找不到穿这套衣服的要领。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音，推开障子门的是那位小少爷的侍女，她日常来整理小少爷的房间，而小少爷在不久前出门会友了。

        神里莲转动两下青色眼瞳，他从内室中走出来，理不直气也壮地指使道：“帮我换件衣服。”

        侍女愣了下，似乎不明白刚出门的少爷怎么回来了，她无意识忽略了这位少爷身上的异样，按照要求给他换上新的装扮，并且还给他添上了玉坠和扇子。

        神里莲踩了两下木屐，笑嘻嘻地从窗户跳走。

        侍女：“？？？”

        第一个目标完成，第二个目标实施的地点经过神里莲三次考察后，选择了三个地方。

        这三个地方的共同点是都有不满三岁的孩子，小孩子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家里大人会很有耐心的教导他们日常用语。

        神里莲只要跟着学就好啦，他才不觉得和幼儿一起学说话有什么不对，接下来他挨个在三户人家来回跑，偶尔还去布料店看看，剩下的时间就是去集市上，和不同样的人交流。

        虽然刚开始他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他听不懂，两方总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吵架，神奇地是还吵得有来有往，但两个月后他就能畅通无阻的和别人交流了。

        接下来就是认字，但那三户人家都是平民，并不掌握知识。于是神里莲将目光放在了城主府，城主府内有个刚满六岁的小公子，在两天前才请了老师，正好适合只认识几个字的他。

        神里莲去的时候，老师还在教授小公子基础的五十音，特质黑板上标记着这节课的内容。

        神里莲用心记下这几个符号，并且挨个把音节对应上去，然后和年幼的小公子一起拖长声音念诗。

        但小孩子注意力很难集中，念了会儿就坐不住，眼神左看右看，然后一道陌生清脆的念书声从身侧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小公子身体一震，脖子僵硬地往旁边一看，被一张突然凑过来的大脸吓得心脏快破体而出，他下意识尖叫出声！

        “啊——！！！”

        老师顿时不高兴，严厉地看过去：“怎么了？”

        小公子声音颤抖：“有有有有、有人！”

        老师皱眉：“什么？”

        “就我旁边啊，老师——”小公子看向神里莲，并且用手指着他。

        神里莲对他粲然一笑，然后一下露出阴森又恐怖的笑容，低沉道：“你竟然看得见我……”

        小公子：“……”

        他看看神里莲，又看看似乎什么都没看见的老师，他：“……”

        下一秒，一阵惊天的哭声从这里传出来。

        惹哭了小孩子，神里莲并不自责，但下午的时候他在外面带了串糖葫芦溜进城主府，扔给小孩就跑了。

        小公子蹙着小眉头紧盯着这串糖葫芦，纠结了好久还是轻轻地咬了一口。

        而神里莲此时挨个看完之前那三家小孩，又去布料店转了转，然后往大商人的宅子走去，原因没别的，只是因为他该换衣服了而已。

        换下来的衣服只要放到衣物篮里，自然有人拿去洗，洗完后又会整齐地放回柜橱。

        大概只有侍女会疑惑为什么家里的小主人有那么多衣服要洗。

        他很自然地翻身进入和室，要从柜橱里拿新衣服，但刚拉开柜橱的门，就有声音从门口传来：

        “被我逮到了吧！衣服小偷！！”

        神里莲：“……”

        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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