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大方禅师

群雄纷纷散去，午后的万年寺恢复了宁静，年轻弟子们忙碌着收拾群雄留下的垃圾，用不了一天群雄留下的痕迹将全部消失，好像他们从没来过。

大雄宝殿内，大方、大智、大勇、大慧、大愚、大同、大力等坐在蒲团上，他们身后坐着两排中年僧人，众人均低眉垂首默念法经。一个俗家弟子匆匆走到后排一中年僧人身边耳语了几句，中年僧人忙走到大方禅师身边低声汇报。大方禅师眉毛略紧后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

诵完一遍法华经后大方禅师起身说道：“诸位师弟，请随我到方丈室。”

各位大师跟随大方禅师走出大雄宝殿，穿过庭院来到方丈室。大方禅师平时生活极为简朴，方丈室不过一丈见宽，里面的摆设极简单，两个蒲团，一张薄板床，两个柜子而已。大方禅师示意大勇禅师守在门口，其他大师意识到事情很重要。

大方禅师低声宣了声佛号，严肃的说：“诸位师弟，铁骑帮这几天在峨眉山活动频繁，意欲趁试剑大会之机拉拢各派高手共同对付魔教，昨日铁骑帮的人大闹金顶，企图煽动群雄对魔教开战，若非师叔出面阻止，后果不堪设想。目前魔教诸人仍在乐山城内逗留，华山派商雯雯、武当派杨华等人已与铁骑帮混在一起，他们意欲拉扰流小河，我担心他们想联合对付魔教诸人。”

大智禅师低声说道：“阿弥陀佛，铁骑帮公然在峨眉山发展势力，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

大力禅师不以为然的说：“两位师兄多虑了，铁骑帮的行为虽可恨，但他的出发点是对付魔教，我们与魔教不共戴天，正好和铁骑帮联手共同对付魔教。”

大智禅师皱了皱眉头，他认为大力禅师的想法过于简单。

大方禅师轻叹一声：“师弟有所不知，欧阳正杰尚未离开乐山，如果铁骑帮拉拢群雄截杀欧阳正杰，魔教会向我们要人，我们将无法交待。”

大力禅师很不服气：“魔教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何需向他们交待？”

大方禅师叹了口气：“大力师弟勇气可嘉，可魔教岂是我们能抵挡的。”

大力禅师凛然说道：“阿弥陀佛，峨眉弟子正气在身，全派弟子不惜拼死一战。”

大方禅师非常不高兴：“峨眉派立派超过三百年，岂能轻易毁在我手中。想当年峨眉派何等鼎盛，五位师祖武功盖世威震天下，三十余位师辈身怀绝技可与天下英雄相争，一百余位师兄弟春秋正盛，武功高强，当时峨眉派实力超群，力压少林武当。魔教重新崛起后击杀少林寺、华山派无数高手，峨眉派偏安西南，与魔教并无冲突。可惜掌门师伯头脑发热，在痛禅上人、太出真人、任达摩等人的鼓动下盲目向魔教开战，前期虽杀了不少魔教弟子，但很快遭到魔教的残酷报复，损失非常惨重。我们都曾参加过护山之战，各位师弟想必不会忘记当时的惨景吧。”

大智禅师低声说道：“阿弥陀佛，我自然记得非常清楚。独孤仇亲自率队杀上山门，我早早中刀失去战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教高手砍杀我们的同伴。百里浩然杀星转世，无我、无忧、无虑三位师祖联手尚且不敌；独孤仇天神下凡，虽挨了无暇师祖一杖，但击杀了无伤、无暇两位师祖。五位师祖修炼介子须弥神功大成，我们以为五位师祖足以击败独孤仇师徒，可我们没想到五位师祖武功虽强但临战经验严重不足，被独孤仇师徒杀得大败。各位师伯师叔的武功虽强，但局限于内部练习，哪比得上魔教高手身经百战。欧阳崇岭当时才二十多岁，却能轻易击杀定逸、定风、定魂、定真、定昆等四位师叔伯；龙城子年纪轻轻，武功几乎不下于欧阳崇岭，我被他一刀砍伤，后来他杀死了好几位师兄。除了这几位杀星，诸汉辰、邓怒、段天哥、鲁百年、冯能、谭笑天、周淮、魏啸林等都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高手，峨眉弟子虽拼死力战却抵不住魔教的进攻，每杀死一个魔教高手，我们要付出四五条人命。那场景太惨了，我这辈子不愿再经历那种场面。”

说到此处，大智禅师轻轻发抖，那场大战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众位大师赶紧低头诵经，梵声响起，大智禅师慢慢平静下来。

大方禅师叹了口气：“师弟别讲了，掌门师伯临终前握住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把峨眉派的香火传下去。若非痛禅上人、太出真人与任达摩怂恿，掌门师伯怎会对魔教开战。他们承诺与峨眉派同进退，共生死，事到临头除了林震旦带领四十位高手前来助战，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支援。大战过后，少林寺、武当派、神剑山庄跳了出来，他们以为魔教损失惨重可以拣便宜，没想到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痛禅上人、太出真人、任达摩遭到报应，死于百里浩然之手。任云端刺死独孤仇后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但谁记得独孤仇早被两位师祖击成重伤。侠魔大战后，少林寺、武当派、神剑山庄成为武林领袖，贡献最大、流血最多的峨眉派却只能默默的躲在山上独自疗伤。峨眉派流尽了鲜血，少林寺、武当派与神剑山庄却摘取了胜利果实，我等不甘啊。”  

大力禅师握紧拳头：“魔教残杀我同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大同禅师心中不悦：“阿弥陀佛，师弟休得妄言，且听掌门师兄的意见。”

大方禅师垂下眉毛，低声说：“掌门师伯临死前说过，我们的仇人不是魔教，是痛禅上人、太出真人、任达摩等人，这些人枉称侠义，怂恿我们对魔教开战却见死不救，是他们害了峨眉派百余人的性命。”

“可杀我同门的是魔教啊。”大力禅师强调道。

“如果我派不对魔教开战，魔教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杀过来。”大愚禅师反问道。

大力禅师不说话了，江湖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峨眉派既然敢进攻魔教就需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说得难听点峨眉派是自讨苦吃。

大方禅师沉吟了会儿，对众位大师说：“铁骑帮昨日所为差点令敝派万劫不复，如果欧阳正杰等人死在金顶，魔教必然兴师动众进攻我们，二十年前我们尚不敌魔教，如今我们如何能抵挡魔教。铁骑帮明知峨眉派可能蒙受灭门之灾仍要截杀魔教诸人，其心可诛。幸好师叔当机立断，保住了峨眉派的百年香火。”

大慧禅师气愤的说：“如果魔教欧阳正杰等人死在金顶，流血的是我们，当英雄的却是铁骑帮，铁骑帮居心叵测，无耻之极。”

大方禅师点点头：“师弟说得极是，何为魔、何为侠，侠可以成魔，魔亦可以成侠，铁骑帮已经成魔，我们需要多加小心。”

大力禅师终于想通了道理，惭愧的说：“掌门师兄言之有理，铁骑帮要把祸水引向峨眉派，我差点上了他们的当。铁骑帮如此害我，我们不能放过铁骑帮。”

大慧禅师叹息一声：“铁骑帮是武林正义之师，峨眉派岂能与正义对抗。”

大力禅师有点糊涂，但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发言。

大智禅师帮忙解释道：“铁骑帮已成魔，但在江湖人眼中是正义之师，我们如与铁骑帮为敌，在江湖人眼中即是与正义为敌。”

大方禅师低声说：“铁骑帮窃据正义之名，行的是卑鄙之事，我们没有蒙受损失，没必要向铁骑帮开战。”

大慧禅师接着说：“魔教诸人尚未离开乐山，如果李小炼纠集各派弟子围攻他们，不论哪方占优势对我们都不利，请掌门师兄早做决断，免被小人所趁。”

大方禅师点点头：“阿弥陀佛，人多之处烦事必多，希望这帮人早日离开乐山还我清静。让大富带领俗家弟子全部出动，务必要盯紧魔教诸人，避免他们死于铁骑帮之手。大智师弟、大慧师弟，你俩马上带领二十位弟子赶往乐山，协助霍师弟维持秩序。大同师弟、大力师弟，你俩带领三十位弟子立即下山守住前往乐山的大路，防止有人在途中闹事。”

众位大师迅速离去，大方禅师低声问大愚禅师：“大愚师弟，你认为峨眉派的百年香火会在我手中中断吗？”

大愚禅师回道：“掌门师兄放心，欧阳正杰、龙天骄、宫轻云等人武功盖世，岂是铁骑帮的奸险小人能暗算的。”

大方禅师深呼了口气：“阿弥陀佛，希望佛祖保佑峨眉派。”

大愚禅师告退后，大方禅师缓缓坐下，低声默念金刚经，他希望佛祖能听到他的呼声，保佑峨眉派上下百余人的性命，保佑峨眉派香火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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