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兔
场面僵滞一瞬。
“你想哪去了?”辛兔懵逼两秒,被他这脑补气笑了,“我发带有点松,我想你先帮我拿下。”
“……”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应赴星定睛一看,果然见她发丝松散,有一两缕粘在脸颊。后脑勺的高马尾蔫蔫的,快掉到脖颈了。应赴星接过购物袋,清了清嗓子:“看不出,你还挺细致的。”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辛兔边拆下发带,笃定地说:“你就又觉得我麻烦呗。”
应赴星诧异地看她:“变聪明了。”
辛兔:“……”
懒得再搭理他,辛兔抽出一根新的皮筋。
注意到熟悉的包装,应赴星看了过去。
辛兔梳顺发丝,拇指穿过颞部,挽起散落的长发,将马尾扎进发带。余光察觉到应赴星视线落在她脸上,始终没挪开。
眼神有点失焦,像在看她,又像是在发呆。
辛兔没深想,扎好马尾。她放下手,朝他伸出手。
应赴星也没点反应。
辛兔心想这人还挺逗的。他一开始就嫌她娇气,刚还觉得她磨蹭又麻烦。结果自己在这愣神。
她觉得他的话压根都站不住脚。
看他这眼神,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心里吐槽自己。
“袋子给我呀。”辛兔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道:“我们还得赶回学校。”
应赴星瞬间回神,机械地将袋子给了她,而后漫不经心地避开她的视线,抬脚往马路边走。
直接将她扔在原地。
“……”辛兔纳闷:“我是洪水猛兽吗?”
两人上了车。
辛兔垂眼,看着刚买的无人机,渐渐出了神。她是不懂无人机的,买着搁置又挺浪费的。瞥了眼身旁的应赴星,她注意到他似乎正在小憩。
少年懒懒地窝在椅座,微阖双眼,呼吸很浅。鸦黑的睫羽,眼底微青,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模样困倦又散漫,看着像西征倦游,当下渴睡的旅人。
辛兔倒是没考虑过给他。
先不说两人现下似缓未缓的关系。就算关系好,他这性格生日送他,他也会拒绝的。
就在这时,应赴星微睁双眼,侧头看向辛兔。
他的眼神有点涣散,犹醒未醒,只下意识低嗓问:“到哪了?”
辛兔回过神,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好像很快到了。”
应赴星揉了揉太阳穴,低应了声。
想到刚才的思绪,辛兔忍不住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像觉得莫名,应赴星看她:“问这个干吗?”
“研究星座啊。”辛兔面不改色,随口扯了个理由:“挺好奇你这样的性格是什么星座的。”
应赴星明显不感兴趣:“这有什么好信的。”
“你是处女座吧。”辛兔为了套话,开始胡扯,“你这么难伺候,一定是处女男。”
“10月6日。”应赴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是处女座?”
“噢。”没想到还真套话成功了,辛兔回忆了两秒,解释道:“那你是天秤座。这星座人数占比还挺多的,朋友里应该不少和你同时生日的。”
应赴星微顿两秒:“我不过生日。”
辛兔有些意外,顺着他的话问:“小时候也不过?”
应赴星神色有了些变化:“过的。”
“和父母吗?”没察觉到他的神情,辛兔低眼:“我父母每年都要给我下一碗长寿面,就是我妈做的味道……”
辛兔弯唇。
其实时间久了,长寿面她就吃厌了。
但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生日如果不备一碗长寿面,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正想继续说。
应赴星冷淡道:“别说了。”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复,辛兔神色微僵。
应赴星别开眼,没再作声。
冷场。
注意到车内古怪的氛围,辛兔也沉默下来。
-
时间晃眼一过,还剩两周就得月考了。
随后,梅雨造访,旬月绵延。空气沉甸甸的,蕴蓄水分,地面潮乎乎,仿佛连日子都沾上霉味。
自从暗下决心后,辛兔很快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只是她基础不好,成效就不太大。
于是,她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家教,心里连拐几个弯,突然觉得应赴星挺合适的。
只是自那次后,他们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应赴星更是不知为何,连请两天假。
像心照不宣,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了距离。
只在不可抗力时,说两三句话。
虽然应赴星对自己的态度不太热络,不过考虑到他的情况,辛兔猜测他应该不会拒绝这份工作。
毕竟,总比其他工作来得轻松。
但想到他的性格,辛兔突然也不太确定了。
被一道物理题搞得头疼,辛兔干脆放下笔,出去走廊透透气。
雨声淅沥,人声喧嚷。
一楼种两三排苍松翠柏,被雾气搅扰,晕成纷緼的绿色流光。
靠在栏杆上,辛兔暗吐一口气,忽地发现不远处,应赴星虚靠栏杆,神情漠然。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正垂着头,眼皮微耷,看上去像在思考些什么。
辛兔纠结两秒,主动出声:“你眼圈还挺重。”
“睡眠不足。”应赴星这才发现她,随口道:“最近有点忙。”
“哦。”辛兔低睫,又想起刚才的念头:“你有考虑换点别的兼职吗?”
应赴星言简意赅:“不好找。”
也是。
要时间自由,满足他上学的需求。又不能是全职,再加上学生的身份,选择范围本就很小。
犹豫一会,辛兔还是开口了,“比如,帮人补习之类的?”
话音刚落,应赴星侧身,手肘搭在墙上,像在等她继续说。
“你成绩这么好,别说是小学生,哪怕教高中生也是绰绰有余的。”辛兔慢慢地说:“对你来说,也比较轻松点,还能顺便巩固知识点。”
说到这,辛兔抬眼,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
应赴星收回眼:“你想找我?”
辛兔微愣,而后说:“嗯。我挺想进步的。”
应赴星似乎有些意外:“你对我这么有把握?”
这话来得捉摸不透。
像在考虑答应,又像在调侃,让人有点莫名。
忽地想起上回她抄错答案的事,怕他是在试探态度。辛兔思考了下,斟酌道:“当然。我觉得你会教得很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教学计划的。”
应赴星轻扯唇角,慢条斯理道:“但我对你没把握。”
“……”
“对成绩负责。”应赴星压根没考虑过这件事:“太麻烦了。”
“……”
这意思就是没戏。
本身也没指望他会答应的,但辛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在指别人都不够聪明。她干脆顺着台阶下了,“也是。给人补习,确实不如代写作业轻松。”
因为有心理准备诶,辛兔也没挫败的感觉。不过她也不想再和聊了,正要回教室时,余光瞥见应赴星隔着长袖蹭了下手臂。
似乎觉得不太舒服,他又挠了三两下。他今天腕口没有扎皮筋,衣角便顺势蹭了上去。
辛兔目光一凝。
只见他露出的皮肤全是红通通的条痕,有地方已经结痂,有些看上去还很新鲜。
辛兔脱口而出:“谁又找你麻烦了?”
话音刚落,应赴星神色一僵。
而后迅速掖下袖角,遮得严严实实的,轻描淡写道:“上回的伤还没好。”
辛兔又不傻:“这明明像鞭痕。”
应赴星没接话。
打量着他的白t长袖,脑海不可抑制地窜过一个念头,辛兔总觉得他穿长袖套皮筋,是为了遮伤。
想到那天小巷的事,她做出个推测:“是不是那群人找你麻烦了?”
应赴星站直身子,侧身对着她。
眼眸漆黑,像一整个幽昧空荡的蛮荒时代。
他冷淡道:“不是。”
“我怕你是被我连累了。”察觉到他的情绪,辛兔耐心地建议道:“如果那群人还缠着你,我可以找人解决。”
“不需要。”应赴星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语气不含情绪:“别瞎好奇。”
说罢,他转身走了。
他这态度,辛兔隐约察觉到,他现在身上的伤应该不是那群人造成的。什么样的人才会用鞭或藤条呢?想到这,辛兔心底长久掩埋的疑问,渐渐酿出一个猜测。
总不能……是他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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