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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比赛


他今天穿的干净,衣裳料子也好,头发梳得整齐盘在脑袋上,连脚上的鞋都是新做的,那新衣裳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白寡妇给做的。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富娃的,就只一个白寡妇,我就比不上,不说别的,就拿这新衣裳来说,我就没有,我这身上的袍子,都不记得是谁给的了。

        我咬着草杆子说:“哟呵,富娃,你家掉金子了?你娘这么舍得给你捯饬?相媳妇儿去啊?”

        “去去去,我这身衣裳比你的小命都值钱,碰脏了你陪得起吗?”

        富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摆弄身上的料子,我猜想,这料子肯定是孙管事儿私下给白寡妇的,要不然,白寡妇也没那么多钱买。

        村头每月都有一次集市,但卖的料子远远比不上这个。

        这么一想,我心里便涌上了一个主意,看着富娃说:“富娃,咱俩来比赛,咋样?”

        “比赛?比啥?”

        “就你平时跟大壮玩的那个,咱俩比比谁的小雀喷的远,我要是赢了,你就把身上的衣裳给我穿,敢比不?”

        平时我们没什么玩乐的地方,女娃子都被圈在家里绣花,我们这些个半大小子就聚在一起满村子野,玩的最多的就是掏鸟窝,再有就是在河边站成一排,各自脱了裤子比谁尿的远。

        我跟富娃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这次逮着机会,正好比试一把。

        富娃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这个,张口就要应下,可看了看身上的料子,又犹豫了起来。

        我说:“比不比?不比我可走了啊…;…;大壮说你喷的最远,我看他是骗我的,你就会缩王八壳里…;…;”

        “谁缩王八壳里了?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不成!”

        说好了规矩,我俩一前一后跑到河边儿上并排站好,现在正好赶上冬岁,河里的冰在河面上铺了一层,尿上就是一个坑,还冒着热气儿。

        富娃指着冰面的一个位置说:“你给小爷瞧好喽,小爷能尿到那里!”

        他说着就解了裤子掏出自己的小雀做好准备,我看了看他捏在手里的东西,也没多大,就一根手指粗细,但跟我的似乎还不一样。

        我也解了裤子做好准备,富娃扭头看我一眼,先是一愣,接着也不比赛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我的东西笑得都快岔气了:“你…;…;哈哈…;…;怪不得说你是留不了种的,你咋跟个女娃一样?”

        “你才跟个女娃一样,你有的我也有,你找个女娃脱了裤子看看有这个没?”

        “你这也叫有?跟个王八一样,都缩壳里去了。”

        “缩里那也是有的,快点儿,还比不比了!”

        被我这么一吼,富娃又站好姿势,数了一二三之后,我俩同时发力,小雀顺势发射…;…;

        富娃尿的远,是男娃里公认的事情,我当然也比不过他,刚完事儿,他就提了裤子得意地看着我说:“咋样,你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你又不是第一次赢。”我无所谓地说,也提了裤子转身就走。

        跟富娃比赛,输赢都不算吃亏,赢了我能得着一身新衣裳,要是输了也好,我正好想知道自己跟他哪里不一样,为啥大嗓门只说我是天阉货,却不说旁人,现在看到了,也没觉得什么,不过就是小雀长得不一样。

        那亲兄弟还各有各得样子呢,小雀当然也不一样。

        富娃一把抓住我的衣裳,一张大脸挨近我说:“咋,你想耍赖?”

        “谁耍赖了?我只说了我赢了如何,又没说我输了如何。”

        说完,我推了他一下,想赶紧抽身走,谁知道平时他挺壮实的一个人,竟然被我这么一推就倒了。

        富娃脚底下没站稳,一滑,整个人就往河面上砸了下去,“扑通”一声,愣是把冰面砸了个大窟窿出来,而他整个人就刚好卡在冰面上。

        河边儿的水不深,掉下去也淹不死人,可也挡不住这天冷,富娃在里头冻得直哆嗦,上下牙齿碰得啪啪响。

        “你…;…;你等着啊,我叫你娘去!”

        我撂下这句话,撒腿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叫嚷着:“富娃掉河里啦,白寡妇,富娃掉河里啦。”

        一路跑到了白寡妇家里,刚好撞上了往外走的孙管事儿,我俩各自一愣,孙管事儿没说啥,倒是眯着眼睛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心里却是想:孙管事儿又来找白寡妇生孩子了?

        “你这娃儿,怎的跑这么快?”

        “哟,狗剩子,大白天的你就来家偷了,可不是自投罗网了!”白寡妇扭着细腰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孙管事儿说:“这是村尾的狗剩子,是个…;…;”

        白寡妇话说了一半,那手帕掩住嘴凑进孙管事儿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才说:“这小子见天儿的偷鸡摸狗,偏偏从没让人抓住过现行,跟河里的泥鳅一样,滑着呢…;…;”

        她一说河里,我才想起正事儿来,也不管她说我得话,赶紧说:“白寡妇,富娃他掉河里了,你快去吧。”

        “啥?!”白寡妇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拎了裙角就往河边儿跑,嘴里喊着:“富娃,哎呦我的儿子哎…;…;”

        白寡妇一走,就只剩下我跟孙管事儿两个人了,我本来就想躲他,不说我身上还穿着偷了他的衣裳,就只说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儿,我就想躲。

        怎么说呢,那眼神就跟村里的赖汉们看见白寡妇的眼神一样,俩眼直冒火星子。

        于是,想也不想,我转身就要跑,可孙管事儿比我高比我胖,只一条胳膊就把我拽回来了,眯着眼睛问我:“你这娃儿跑啥?我又不会吃人,你跑什么?”

        我身上的外袍本就宽松了许多,被他这么一拽,直接就露出里面的衣服来了,被我穿了两天虽然已经脏了,可孙管事儿还是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他两根手指捻着布料,看我的眼神就更奇怪了,问:“哪儿来的?”

        “富娃给的!”我随手指着白寡妇跑走的方向说:“富娃说,这是他在半道上捡的,看我没衣裳穿,就给我了。”

        “哦?半道上捡的?”

        “对,富娃还说了,不让我告诉别人,孙大老爷,您是菩萨心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我扭着脖子对他作揖,老癞子曾经跟我说过,越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儿,越是喜欢别人奉承,你把他捧得越高,他就越信你。

        孙管事儿能做孙家老宅的管事儿,还能随便安排人进宅子,我想,那他也算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儿了吧。

        “得了,我不说。”他松开手,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说:“你小子浑是浑了点儿,可心眼儿实在,想不想进孙家的宅子?”

        “不不不!”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样,后退了两大步说:“我可不去,富娃想去,你去找富娃吧,我不去。”

        “为啥不去?进了宅子就有好衣裳穿,还能填饱肚子,你也不乐意?”

        “那也不去,那是去伺候人的,我不去!”

        听我这么一说,孙管事儿直接愣了,捏着下巴问我:“要是不伺候人,你就愿意进宅子了?”

        我也愣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下巴问:“进了那宅子里头,还能不伺候人?”

        “你要是不信我,跟去看看不就行了?”

        “那成,那我就跟去看看吧,你要是骗我,就赔给我十只小鸡崽儿。”

        “成!”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我和孙管事儿击掌为盟,我不怕他骗我,顶多也是白跑了一趟,大不了我不要那十只鸡崽儿了呗,只要我不愿意,孙家也不能强逼着我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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