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美的天堂

　　每一寸肌肉，每一根血管，甚至每一根神经，都仿佛仍然保存着生命，这就是天堂，谜一样的毒品。
直到走进警长办公室之前，金骏眉还在为这种被称之为天堂的毒品谜一样的来源和效用感到震惊。
胖胖的警长戴维奇很认真的听取了金骏眉对于鱼腹藏尸案的汇报，并且很痛快地在协查通知等相应文件上签了字，又说了不少鼓励的话，一切作为都和一个敦厚的长者别无二致，可金骏眉前脚才出了门，戴维奇就立刻打电话给奇洛，让他改变自己的下注，因为他听说金骏眉找了阿俊做民间顾问，这样一来，赌注的平衡肯定会被打破的。
原来大都会安保系统的规矩，凡是外来新上任的警官所办理的第一家男子，都会被无一例外的授予一起命案，然后就这个新警官的办案能力进行下注，已经成了当地的一种警察文化。
对于这种文化氛围，金骏眉来之前也有所耳闻，但她不在乎，因为她很自信，相信自能圆满的侦破这件案子。
不过侦查案件并不仅仅是打斗追逐和枪林弹雨，还有很多的文案工作，但这也难不住金骏眉。
她首先做了协查申请，发送到了钢铁帝国的警察厅，请他们查明受害者的身份，然后又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伏在办公桌前做案卷档案。
等她做完了案卷才发现，除了值班的警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下班，而夜色也已经降临。
金骏眉伸了一个懒腰，将案卷锁好，这才离开警署会寓所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四十二街却灯火阑珊，各色的霓虹灯交相映射，四十二街如此，周边以及远方其他的社区也是如此。
大都会的泛洪区，越来越呈现出一种娱乐至死的堕落氛围。但非常讽刺的是，娱乐至死，对于在泛洪区生活的人来说，恰恰是想活下去，活的尽量好一点的唯一手段。
但在一次漫步在四十二街上的金骏眉，却完全没有受到外界氛围的感染，她的思绪全都集中在鱼腹藏尸这个案子上。
其实按照阿俊的说法，这个案子侦破并不难，因为天堂是一种产量极低的毒品，受众的圈子小，价格也非常的昂贵，但问题也恰恰出现在这里。
死者是个钢铁城邦的警察，经济能力有限（除非是个大贪污犯），一般的说是没有经济能力享用这种毒品的。但他身体里的毒素含量却远远的超过了一个健康男人的致死量数千倍之多。
这一点非常的蹊跷，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这都是土豪式的死亡。如果只从毒品价值上来推论，自杀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死者很可能是“不想过了。”
金骏眉回到风大妞经营的公寓，才进大堂，娜迦少女可可西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招呼道：“警官姐姐回来了？需要我为你伤口换纱布吗？”
金骏眉立刻拒绝了，她可不想再做一次木乃伊了。
但就在和可可西对话间，她发现大堂里还坐了六七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的袒胸露背的女人，点了饮料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金骏眉觉得这些女人有点眼熟，就问可可西：“那都什么啊。”
可可西道：“阿俊的雇主，就是胭脂街的案子，是来结账的，阿俊没在，她们就在这里等。”
金骏眉故意说：“哦，我听新闻了，阿俊这次算是赚着了，新闻里说庄田幸之是交通事故死的。”
可可西笑道：“才不是呢，钢铁城邦就是好面子，要说城邦第一执政的次子是因为虐杀了一个碧池被终极审判了，面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看来可可西是知道不少东西的，可她正想再问的时候，柜台里面叫可可西过去帮忙了，金骏眉只得先回房间洗澡换衣，等她再下楼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阿俊被那几个女人围坐着，不过到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看见其中一个女人把一个化妆盒子双手递给他，而阿俊居然表情严肃地拒绝了好几次，最后才勉强收下。
女人们见柯俊侠收下了盒子，非常高兴，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纷纷起身告辞，但在这之后的种种，对于金骏眉来说，就有点不堪入目了，前几个女人临走前先后在阿俊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这还算说得过去，但一个胖女人，却突然抓起阿俊的手，在自己的胸上猛揉了起来，惹得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她本人也跟着浪笑。
金骏眉看不下去，把脸扭了过来，直到听到门铃响处，确定这群不正经的女人都出去了，她才回过头来。
只见阿俊还呆坐在那儿，双手捧着那个化妆盒，表情却出乎意料的严肃，金骏眉认识他这一两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有这表情。
这时金骏眉点的蔬菜杂烩饭来了，她端了托盘，移到阿俊的对面，把餐盘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
阿俊这才好像醒过闷儿来，笑道：“这么晚才吃饭啊。”
金骏眉用勺子胡乱戳着饭菜说：“你这会才看见我啊，也难怪，身在花丛中嘛。”
阿俊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出身好，可是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至少这一次，她们是值得尊敬的。”
“切。”金骏眉不屑地说“对你当然了，油水可楷的不少。”
阿俊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金骏眉都看见了，也就不再解释，而是把那个化妆盒摆正，对金骏眉说：“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既然刚才那些女人那么郑重的把盒子交给阿俊，里面显然不是一般的化妆品，但是金骏眉依然故意说：“是你的报酬呗……不过……用胭脂做报酬，你也真行。”
阿俊笑了笑，很宽容的样子抚摸着盒子表面艳俗的图案说：“是我的报酬，但这种报酬还有个名字，叫血盟。”
“血盟？”这金骏眉可就真的不懂了。
阿俊继续解释说：“血盟的出现也算是历史悠久了，但每天都有新的血盟出现，也有新的血盟消亡，我收的这个血盟，叫姊妹会。”
虽然金骏眉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听到姊妹会她也理解了一些，无非是一些社会底层的女性，为了互助而结成的松散型组织。
阿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块金条和两块银条，金银条上没有任何标志，多半属于自融锻造的，很粗糙，总价值应该不到5万。
阿俊拿出一块银条，抚摸把玩着说：“那些女人在大都会讨生活，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浮华时代，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她们必须得让别人知道，伤害她们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他们建立血盟，捐献首饰，一旦有姐妹受到伤害，他们就熔炼这些首饰作为报酬寻找赏金猎人或者杀手帮她们复仇。这次他们找到了我。”
金骏眉说：“我觉得他们是找错了人，庄田幸之死于交通意外，你收下这些东西不觉得有愧吗？”
阿俊很超然的说：“交通意外很好啊，只要大家都能接受就行。”
金骏眉正要说话，阿俊却抢先挥手招呼西西可：“叫风婆婆来。”
西西可还没动弹呢，风大妞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把从阿俊手里夺过一块银条，在手里掂量着笑道：“很好，虽然熔炼粗糙，却是足银。”说着，又拿过另一块银条掂量着说：“嗯，这块轻了一点儿，不过半年房租加滞纳金加伙食费勉强也够了——其实你这又不是现金，兑换的话我还有点亏呐。”说着，她的眼神又盯上了那块小金条。
阿俊没等她动手，就主动拿起来放在风大妞的手上说：“帮我兑换了，刨去你的佣金，剩下的有零有整的给我，我这几天要用钱。”
“人随时都得用钱，钱钱钱命相连啊。”风大妞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说着，哼着小调，心满意足地走了。
才入手一笔钱，就这么一晃，又没了，金骏眉算是明白了阿俊的日子为什么过的那么拮据了，这从来不算细账嘛，从风大妞的表情看明显是占了不少便宜。
阿俊虽然做了一个过路财神，但也了却了几笔债务，心情也好了起来，他一边继续在盒子里探索，一边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怎么了，我总觉得我以前是风大妞的房东啊。”
这句话说的金骏眉差点喷饭：就你那废柴样子，怎么可能做风大妞的房东呢？
盒子里果然还有东西，阿俊又从盒子里找出一个精美的纸袋包装来，打开，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像是一张四方联的邮票，但总面积却只有一张普通邮票那么大。
阿俊笑了，比刚才看见金银笑的还开心。
“没想到她们还给了我这，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金骏眉见那纸片虽小，上面的画却很精美，就问：“什么？微观画吗？”如果是名画家所做，这一小片纸也很值钱。
阿俊摇摇头，小心地用纸袋里配送的小镊子把纸片夹起来放到离金骏眉眼睛很近的地方说：“这就是天堂四方联，每一联单独卖的话，如果是正品，至少值一个金币。”
“这就是天堂！”金骏眉惊的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是想象中毒品的样子，如此的精美精致，简直就是微观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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