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诅咒的八百块

这个所谓的其他人，包括周坤和周坤的媳妇。还有老藤，老藤收过，我清楚地记得，老藤都上了班车，志哥追上去把钱给了他。

        这周坤和周坤的媳妇应该没有收钱了吧，难道我又一次想错了。

        回屋的时候，爷爷让我去一趟城里，把孙能的财产处理了。爷爷让我把孙能的鱼店兑了，得到的钱全部以孙能的名义，捐赠给城里的老年人福利院。

        我答应着，把这八百块也带上了。我觉得这也算孙能的钱。至于我那个石碑，我现在不能计较那个了。

        那个石碑一直没用上，角落里还无缘无故的刻着我的名字。

        我去做中午的客车，看见志哥也在，反正还没有开车，就和他闲聊那八百块钱的事儿。志哥说那八百块钱，能捐出去也挺好的，跟受了诅咒一样。

        志哥就说起了这八百块的来历。

        这八百块最早出自于乡长媳妇的手，他把这个八百块给了大胡子，让大胡子去羞辱李寡妇。后来因为周坤知道李寡妇受辱，就特意去恐吓了一次大胡子，大胡子还真吓得不轻。就把这八百块钱退给了周坤。

        之后，李寡妇的葬礼，虽然说是乡里付钱，但其实最早的八百块是周坤垫付的。就是周坤手里的这八百块钱。

        当时志哥把这个钱给了风叔，因为乡长说，要厚葬李寡妇，厚葬八百块是不够的。所以，志哥告诉风叔，这八百块是定金。

        可惜，风叔死了。派出所检查尸首的时候，把这八百块钱给了志哥。志哥本打算把这八百块钱给风叔媳妇的。但乡长又催着他赶紧把李寡妇葬了。乡里的那个钱还没有审核下来，志哥就硬着头皮，用这八百块当定金，找来了王木匠。

        王木匠也死了。

        王木匠死后，这钱本来应该是送给他家人的。因为王木匠之后，志哥也没有找到什么下家。但这事，被乡长媳妇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娘们小抠的很，她觉得那钱是她给大胡子，硬给要回去了。

        这王八蛋女人，听志哥这么说，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有时候，我甚至想，像这样的人，死就死吧，他们这叫罪有应得。

        可惜怨灵不这么想，她们才不管什么好坏呢？

        结果乡长媳妇也死了。我想起来老藤，老藤收过钱。当时志哥冲到客车上把钱给老藤的。但老藤一心向佛，兜里的钱根本就没有花过。他死在了李寡妇的院子里，喇嘛庙来取尸体的时候，说老藤没有亲人，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又还给了志哥。

        后来，志哥孙能开始布置五黄煞，志哥就决定把这个钱给孙能。当时，我不在，和陈先生在一起。志哥说，孙能大师接过来，看着那些钱若有所思，把钱递回给志哥才说等这事完结了，在把钱给他。

        最近要来新乡长，志哥这边还挺忙的，那个乡长还没有到，就给这边通电话，要把以前乡长用的东西全烧了。这事大家可以理解，毕竟周坤死于横祸，那些东西，都太晦气。别说是乡长，就是普通人也不愿意用死人用过的东西。

        志哥把那些东西烧了之后，就开始置办新的，连颜色都得按照新乡长的意见。志哥挺忙的，但他百忙之中，想着把那八百块送给我。

        第一，那八百块没有走乡里的帐。第二，志哥答应了孙能。虽然孙能死了，但志哥觉得这事其实解决了。

        毕竟城里的刑警队接手了这个事情，无论李寡妇闹得多凶。也抵抗不了带着官职的人，等着案子调查一结束。李寡妇的尸体没人管，一定会拉到城里的殡葬馆火化了，这都是定局的事儿。

        定局吗？

        我看着手里的八百块钱？

        决定去找刑警老张。

        “司机停车！”

        我喊了一声，就往下走。这人刚到齐，正准备走。我又喊着停车，司机老大不乐意的看着我。

        “我有事，不去城里了。”

        “不退钱！”

        “快开门，别那么多废话。”

        司机看着我，我估计自己都被这事折磨疯了，横眉竖眼的，那样子肯定是想吃人的样子。司机不敢惹我，把门打开了。

        下了车，我就往派出所跑。

        到了派出所我找到了刑警老张，老张正蹲在派出所大门口抽烟。看我来了，就乐呵呵的把我叫派出所临时给他安排的一个办公室。

        这办公室呆着让我窒息，里面的味道，跟钻进了烟筒一样。老张爱抽烟，特别是思考事情的时候，一颗接一颗的。

        刚才去了一趟厕所，想起点事儿，还蹲在门口抽了一根。

        我把八百块的事儿，一口气和他说了。他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烟盒。一早上，这烟都抽完了。

        “真的是李寡妇。”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鬼神。你觉得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你自己给自己系的死疙瘩。”

        我没法反驳刑警老张的话，因为我觉得他说的对。

        “你把八百块钱给我。”

        “啥！”

        “我要看看，这八百块钱能不能把我杀死。”

        我觉得老张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作死啊。不过，这八百块能不能杀人，这真的实验一下。这个老张真的太大胆了，他完全不惧怕什么牛鬼蛇神。也可能是他的职业信仰，做刑警的，如果觉得死人都是被鬼神杀死的，那就真的不用办案了。

        我把八百块给了刑警老张，他那张干巴的脸，仅仅是用皮在笑，然后冷冰冰的问我：“现在我们都拿了这八百块钱，你觉得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这句话就是一个玩笑，我也知道是玩笑。但他这么一问，就把我问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啊。冷汗也流了下来。

        志哥说，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李寡妇的尸体就得送到城里火化。那是结局，结束时候的事情，我忍不住的想，难道这个事情结束之前，剩下的最后一个我，李寡妇也要把我带走吗？

        “和你开玩笑呢？”

        我知道啊，忍不住的苦笑。但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的被这个老张吓着了。我系的死疙瘩，才解开了两个。

        老张可能也发现，他这个玩笑把我这吓着，于是话锋一转，就和说正经的。

        “张永富，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往下查了。你说的那个人，是林管所的所长，姜建设。”

        这话把我说的一脸懵逼，我啥时候，提供过线索。后来老张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昨天连夜查的，是周坤和李寡妇相识的那顿饭，那顿饭做东的人，是林管所的姜建设。

        姜建设是这个村的老住户，一直就在林管局，占着茅坑不拉屎。以前砍伐的时候，姜建设就收老百姓的好处，谁给钱，按多少给分配地儿。给钱的都是参天大树，砍伐出来的木料往外一卖都是钱。不给钱的，看的都是歪脖子树。锯断了烧火，劈柴的时候，都伤斧头。

        刑警老张说，当年那顿饭就是姜建设请的。

        这两年林子不让砍伐了，但总有些商人，来这边收木料。姜建设就伙同一些人，私自采伐。采伐之后，在卖给那些商人，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干。

        当时，这事被周坤知道了。周坤手头也没有证据，就找姜建设谈话。当天晚上，姜建设就请乡长吃了饭。那天，李寡妇也出席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啊？”

        “你怎么这么惊讶？”

        “李寡妇和姜建设那个老头有关系？”

        “我们不确定，但从现在的调查看，是有关系。”

        这倒是让我惊讶了，怎么会这样？大家一直说，这个李寡妇水性杨花的，但我觉得，那都是老娘们的传言，谁也不相信的。

        现在看来，这个李寡妇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李寡妇我不熟，但村里不大，总归见过几面。男人对她都有些畏惧，觉得她是能克死男人的那种人。偏偏有这样传言的女人，都长得特别漂亮。

        男人们总忍不住多看她几年，就算有人背后说她，她也不为所动，一个人默默的过日子。然而，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和这些官员有关系，她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一直很穷，穿着的衣服也很朴素。甚至在她的脸上，都看不到化妆品的痕迹，尽管她什么也不用，仍然是肤白貌美，弱柳扶风，秒杀村里的一切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又和村里的高官扯上了关系，可她图啥呢？她也不出门，也没有钱。

        “这个李寡妇本身就是一个迷？”

        老张看我发呆，就打断了我。

        “对啊，我也想不通。”

        “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我摇摇头。

        “这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如果是大胡子先死。就会破了李寡妇怨气的谣言。”

        我看着老张不说话，只看他皮笑肉不笑的的说：“今天我把姜建设叫来了，他一定什么都不会说，责任会推在周坤那个死人身上。但是如果我把这八百块钱给他，在告诉他这是一个诅咒，你说他会怎么样？”

        我看着老张，突然觉得，这个和善的家伙，也挺让人觉得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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