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感同身受
晚上八点，冯东嘴里哼着小曲，准时跟夜班保安交接工作。
“小东这几天心情挺不错的嘛，是交女朋友？”夜班保安调笑一句。
冯东嘿嘿笑了笑也不解释。
从自行车棚取出了电瓶车，晃晃悠悠一路朝家的方向行进。
刚走出大概三公里左右，即将进入一条小路，后面忽然有一辆白色小轿车极限超车，将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骂，却见那小轿车一个甩尾漂移停下，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顿时，冯东认了出来，这不正是方世宁的飞度吗？
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调转车头就想要逃之夭夭。
屋漏偏逢连夜雨，电瓶车的前车轮偏偏在这时候没气了，根本提不起速度。
“小东，谈谈吧。”方世宁打开车门走下，对着脸色发白的冯东淡淡道。
“方哥，我...”冯东想找个理由拒绝，可见方世宁那阴鸷的眼神，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心中惴惴不安，可依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挪动脚步艰难的走了过去。
方世宁什么都没说，坐进主驾驶，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对着冯东招招手，示意他坐进来。
冯东犹豫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进去，跑的了和尚跑不庙，今天跑了，明天方世宁也可以通过别人轻而易举找到他家去。
“方哥，你...找我什么事？”冯东心中忐忑不安，勉强笑问道。
“你车胎气是我放的，我给你一次机会和时间，你好好斟酌用词，想想怎么跟我陈述，或者是编织。”方世宁根本不费话，取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出，淡淡道。
冯东脸色越发苍白，他今年才二十岁，经历的事情不多，哪见过这种情况。
同时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哥。”冯东小心观察方世宁的脸色道。
方世宁笑了笑，只是脸色看不出半分笑意，“不见棺材不落泪？”
方世宁转过头深深看着冯东闪烁不定的眼睛，冷冷道：“机会给过你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休要怪我不讲往日情分，下车吧。”
冯东愣了一会儿，转而心中大急，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别，方哥，我说，我说！”冯东急的抓耳挠腮，连忙道。
他心中实在是对方世宁敬畏的紧，究其根本还是有前车之鉴在先。
那个据说家世显赫的富二代，阮跃都频频在方世宁手下吃亏，更别提他一个小保安了。
阮跃曾经有段时间在校园里的名声臭不可闻，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幕后的操盘手正是方世宁，冯东亲自参与了进去，也亲眼见证了那一切的发生。
要说方世宁打架凶狠异常，冯东还真不怎么惧怕，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罢了，谁还真敢闹出人命不成？
可方世宁的阴狠毒辣让冯东见识到了新大陆，有时候让人痛不欲生并不一定非要使用武力！
冯东现在回想起来遍体生寒，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鬼迷心窍，明知道方世宁不好招惹！
“方哥，我当时也是...财迷心窍...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冯东声音颤抖，愧疚道。
方世宁神色凛然，果然，他之前还不确定，只是这么一诈，冯东立刻就绷不住了！
他冷着脸道：“说，事情原委，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冯东心颤，不敢看方世宁的脸色，低下头小声道：“上个月26号，你们期末考时，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有人来保安室询问一个叫莫欣羽的学生。”
方世宁心中微沉，“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穿金戴银，气质优雅得体，谈吐不凡，总之就是给人一种很有钱的感觉！”
“她向我询问莫欣羽经常出现的地方，和宿舍在哪，当我按照流程问她是莫欣羽的什么人时，她脸上表情好像有些嫌弃，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冯东将头埋的更低了，声音也更小了。
方世宁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脑海中一道道人影浮光掠影般闪过。
“她说只是有点事情想找莫欣羽谈谈，所以...”冯东话说到这顿住了。
“所以你就放她进了华东理工，然后告诉了她莫欣羽的一切信息，经常去的地方，住的宿舍，上课的班级，甚至是学号！”方世宁接过冯东的话语气冷冰说了下去。
冯东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事实几乎就是这样的！
莫欣羽是美术系的系花，其容颜在整个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能并列校花的存在。
想得到她的基本信息并不难。
与其说这个白赚一千块的生意落到别人手里，不如让自己做了！
方世宁牙都快咬碎，抽出一根烟猛吸几口才恢复过来，那个人的身份他已经能隐隐猜出来一些了。
“你继续说。”方世宁摆摆手。
冯东咽了咽口水，感觉气氛越来越危险，他斟酌再三还是咬牙道：“由于我的工资还是爸妈管着的，而且我还和他们住在一起，那笔意外之财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敢带回家...”
“那天我走的很晚，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天气很冷，后操场几乎没有什么人，而且你们又考完了最后一科，放了寒假，所以我就想把钱藏在后操场的建筑废墟里。”冯东露出回忆之色。
方世宁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不禁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因为这笔钱拿的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我不敢让人看见，就没带手电筒，悄悄摸了过去。”
“然而我却听到了一个女孩伤心欲绝的哭泣声，那哭声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她并没有发现我，我有些好奇，就藏在了不远处，那个人一直在哭，能看得出来她很伤心，声音还越来越小且，似乎在跟什么人打电话，不停的恳求对方...”
“砰”
方世宁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暴起，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上一世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只顾着自己心如死灰，万事皆寂。
等到他感觉哪有些不对的地方时，再想找莫欣羽的踪迹，已然是人去楼空，无影无踪。
冯东有些惶恐，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据理力争或者说是苦苦哀求了那边好久好久，最终只是说她要去道个别，道完了别就会立刻回去。”
方世宁双目微红，猛然抬头，回去？
难道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方世宁攥着通红的拳头，低沉咆哮道：“继续！”
冯东无奈，哪次不是你主动打断我的？
“她坐在那里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应该是在哭吧，嘴里还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小宁，真的对不起，可是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冯东说着也有些哽咽起来，那幅画面太让人心疼了。
方世宁仰起头闭上眼。
他想感同身受，却根本做不到。
那时候的莫欣羽该是怎样的心疼，无助，孤单，脆弱。
带着浓浓的鼻音，方世宁道：“继...续。”
“我当时很心虚，然后...然后我就走掉了，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坐了多久...我更不敢告诉你...”冯东弱弱道。
“你走吧，以后躲着我点。”方世宁捂着眼睛鼻子挥挥手道。
冯东如蒙大赦，推开车门就跑了下去，片刻也不敢停留。
“你是坐在那面哭了一晚上吗？所以第二天晚上才能平静的跟我说出分手，因为已经无泪可流了吗？”方世宁惨然一笑。
他趴在方向盘上身体颤抖着，久久没有抬头。
良久后，方世宁鼻尖通红走下车，仰头望着天空上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喃喃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雪还在下。
只是，以前那个陪他到处去看雪的人不在身边了。
另一处。
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孩搓了搓冰凉的手掌，微微扬起下巴，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脸上霎时间绽放出一抹明媚笑容。
她用力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做工精美的香囊，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看着它。
“你骗我说这是你做的，但我知道其实是你买来的。”
“你还骗我说这里面装的是红豆，其实是你没买到红豆，用的赤小豆代替！”
“坏蛋，被我发现后还叫狡辩，骗我说是变异红豆！”女孩嘟嘟嘴有点不满道。
“还有那首诗是叫做相思，不是相知！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不过只要是你给的，那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这个女孩眨了眨一双钟灵毓秀的大眼睛，柔声道。
“你还说以后每年下雪我们都要在一起...不过两地同落雪，也算共白头！算你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食言而肥。”女孩难得语气带着几分罕见的俏皮可爱。
最后，她轻轻道：“下雪了，我很乖，也有在想你。”
“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偶尔想起我，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只要一小会就足够了。”女孩将香囊贴在心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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