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耍,耍流氓啊
眼睁睁看着雪地离他越来越远,身体也越来越轻,汪白慌了。
灵魂出窍?
不不,他只是被狼哥咬住后颈皮叼起来罢了……奇怪,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他大脑灵光一闪,产生了一丝明悟,难道是狼哥觉得就这么吃了他难解心头之恨,所以要在他死之前好好折磨他吗?
救命,他这小身板耐不住折腾的!
要不你还是把我吃了吧。
大概是因为极度的惊慌,汪白忍不住胡思乱想,开始揣度狼哥会用什么方式折磨他。
他看过很多人类虐待野生动物的报道,想起那些动物可怜的模样,就像看到了他的未来一样。
其实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对弱小的动物下手,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施虐欲残忍地伤害小动物。
这样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想远了,汪白苦恼地抓抓脑袋,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汪汪!”他可怜兮兮地讨饶,希望狼哥能放他一马。
面对小白团的求饶,狼末不为所动,继续迈着稳健的步伐前进。
汪白起初叫得起劲,等他意识到狼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时候,终于选择了放弃,整条狗像是泄了气的白色皮球,浑身无力地挂在狼哥的牙尖上。
话说回来,要是狼哥刚刚没有赶来,他已经死在猞猁的手里了。
所以无论狼哥要对他做什么,他都认了。
汪呜呜,野外太危险了,他单靠自己真的很难活下去。
之前在北极雪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是因为那里环境恶劣,生物稀少。
但现在是林区,这里的物种要比雪原丰富得多,危险也就无处不在。
思忖间,狼末叼着汪白来到了海边。
沁凉的海风吹拂,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想到啊没想到,狼哥竟然要淹死他!
要是能一次溺死还算好的了,怕就怕狼哥要欺负他,让他在溺死的边缘来回试探,感受死去活来的痛苦。
太,太可怕了!
狼末敏锐地察觉到毛球在瑟瑟发抖,他难得放缓了脚步,以为这样汪白就能缓过来。
然而毛球抖得更加厉害了,这让狼末愈发疑惑。
他索性把汪白放到冰面上,用吻部拱了拱小毛球的屁股,催促他赶紧往前走。
谁能想到,汪白的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坍塌,完全曲解了狼末的意思。
狠心的北极狼,竟然逼着他自己跳海,他不肯还踹他屁股!
不疼,但是诛心。
与其被大白狼折磨,不如他自行了断,一了百了。
汪呜呜,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汪白悲愤冲向大海,本想就这么跳下去,一只脚刚下水就立马缩了回来。
太冰了,他别还没淹死就先冻死,那得多痛苦啊。
就不能安乐死吗?
不能。
狼末用行动代替回答。
他叼起磨磨蹭蹭的小萨摩耶,脖子一甩把他丢进大海,而后自己也没入水中,清洗脸上的脏污。
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汪□□准地落入水中。
咕噜咕噜……
冰冷的海水直往喉咙钻,呼吸成了一种奢望。
要死了吗?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拼命地晃动爪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持续下沉。
终于发现不对的狼末迅速下潜,朝着汪白的方向游去。
在水里他不好张嘴,只好游到小毛球身下,把濒死的小毛球从海水中托上海面。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汪白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
嘴里不停有水被他咳出来。
狼末绕着汪白转了一圈,他想不通为什么小萨摩耶不会游泳,明明他刚出生不久就已经会游泳了。
事实上,几乎所有犬科动物天生就会游泳,它们的游泳方式被戏称为狗刨。
汪白先前在冰面上滑行也是用的狗刨,只不过他突然落水,一时间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招。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倒在岸边无力望天,怆然泪下。
可以说是很委屈了。
狼末盯着这只皮毛和眼睛都湿透的毛球,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细微到在黑夜中看不清楚。
他又把汪白叼了起来,如果继续让他这么躺着,身上的水很快就会结冰,和冰面冻结在一起。
毛发和冰面黏连在一起,到时候再想带他离开,小毛球后背的毛发就都别想要了。
可怜的小萨摩耶还以为狼末要继续折磨他,他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都没等到自己被丢进海里。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大坏狼只是单纯地叼着他,似乎不打算把他丢下去。
很怪。
难道它回心转意了?
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时候,狼哥突然又把他放回了地面,带有肉垫的狼爪在他身上游走。
耍,耍流氓啊!
汪白眼睛瞪得溜圆,干什么干什么,别乱来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却发现狼哥只是帮他理顺身上的毛发,拂去上面附着的冰渣。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心里堆积的委屈一下爆发,眼眶湿漉漉的。
又哭了。
狼末舔去汪白眼角的泪水,在他愕然的目光中,纵身跃入大海。
汪白一头雾水:?
担心倒不至于,刚刚那一幕足以证明狼哥的水性相当好,它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他是不打算再下水了,海水这么冷,就算他会狗刨也不下水。
等待的时间里汪白也没闲着,他在岸边逛了逛,随手捡了些扇贝吃。
边吃边等狼哥上岸。
至于逃跑?他能跑到哪去?狼哥想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林区危险重重,跟着狼哥才有更大的几率活下去。
不多时,狼末游上岸,嘴里还衔着一只海獭。
他对待海獭就没有对待汪白那么温柔了,尖锐的獠牙穿透海獭厚重的毛发,嵌入它的皮肉,血液顺着狼牙淌落。
大白狼晃动身躯,被甩的水珠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了一颗颗小冰晶。
好美。
汪白怔然,月下的白狼和平时不太相像,少了几分戾气,却平添几分沉静。
当然了,沉静是假的,温柔也是假的,被它咬着的海獭就是最好的例子。
海獭毛发蓬松,体态圆润,形似鼹鼠,虽然是最小的海洋哺乳动物,却比他还要胖上不少。
狼哥口中的这只海獭目测至少有四十公斤,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成年海獭喜欢将身体分泌的油脂涂抹在身上,来增强毛发的防水性能,同时也让它们看上去更加油光水滑,更具有吸引力。
它们还喜欢抱着各种东西,肚皮朝天地在海面上仰泳,尤其喜欢抱石头。
一旦它们找到一颗非常喜欢的石头,就会把它精心保存起来,无论是游泳还是干饭,都要带上它。
没过多久,狼末走到了他面前,把奄奄一息的海獭放到了他面前。
这是?
汪白不明所以地看向狼哥,语言不通的坏处体现出来了,他只能汪汪叫来表达他的困惑。
狼末用吻部将瑟瑟发抖的海獭朝汪白的方向推了推,意图很明显。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小白团子停止哭泣,海獭脂肪丰厚,他曾经吃过,知道这玩意儿很好吃,便想着抓来给对方尝尝。
受宠若惊的汪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难,难道是给我的?
不会吧,狼哥有这么好?
该不会是想把他养胖点,他这么瘦当个储备粮都寒碜。
那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吃海獭不是更香?吃剩的海獭用海水泡泡冷冻起来,至少能放一两个月。
想不通。
钻牛角尖不是汪白的风格,折腾了这么久他也饿了,但对着这么可爱的海獭,他真的很难下口。
海獭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为了保命,它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试图拿这些东西换自己一条小命。
汪白看了一眼,里面有开贝壳和海胆用的石头,有吃剩下的海胆,还有两条小鱼。
海獭的贿赂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汪白偷瞄狼哥,鉴于他的小命也掌握在这位大佬的手里,对海獭也是爱莫能助。
海獭低声哀叫,似乎在请求汪白救它。
好吧好吧,他试一试,成不成就听天由命啦。
新鲜的海胆是北极林区难得的珍品,海獭能把它放在自己的宝贝口袋里,一定是因为它足够鲜美。
既然有求于狼哥,自然要把最好的献给它。
然而狼哥实在太高了,汪白人立而起都够不着它的嘴巴,他不得不叼着海胆,试图喂他。
岂料狼哥竟然别过脸,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海胆诶,很难得的美味,尝一尝嘛!
面对汪白的坚持,狼末只好摆正脑袋,看上去颇为无奈。
怕毛球站不稳,他压低身子,凑到对方跟前,舌尖一扫将已经开好的海胆籽卷入口中。
鼻尖传来微微的刺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汪白都还没反应过来,狼哥就已经挪开了身体,又回到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刚刚好近啊,吓他一跳。
不管怎么样,狼哥接受了海獭的贿赂,那是不是证明海獭有救了?
聪明的海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赶紧爬起来,一溜烟跑进了大海里。
狼末没有去追,在他看来,海獭是他送给小白团子的猎物,它有权决定海獭的生死。
他蹲坐在一旁,等着汪白吃掉小鱼,就在这时,那头海獭竟然又出现了。
汪白也察觉到了海獭的到来,十分不赞同地汪了一声,还回来干什么,万一狼哥反悔又把你吃了呢?
海獭也很害怕大白狼,但它还是鼓足勇气上了岸,献宝一般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两颗和刚刚一个品种的海胆,它都用石头开好了,直接就可以吃。
给我的?
汪白眨了眨眼睛,略感惊讶。
海獭不敢多留,送完东西就颠颠地跑了,半路上滑了一跤也不敢抱怨,逃也似地奔向大海。
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啊!
不过也就只能想想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去养海獭?
这两颗海胆色泽鲜艳,外面长满了刺,内里却软糯可人,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汪白大方地将其中一颗推给狼哥,剩下的留给自己品尝。
海胆籽颗颗饱满,蕴藏着无上美味。
牙齿咬破海胆籽后,鲜美的滋味争先恐后地钻出来,一瞬间,大海的鲜味、肖似蟹黄的鲜甜,还有恰到好处的腥冲击味蕾,带来极致的美食体验。
汪呜呜,这也太好吃了吧,就是量太少了,两三口就被他一扫而空。
小萨摩耶满足地眯起眼睛,忽然发现他推给狼哥的海胆还在那,没被动过。
他抬眼:“汪呜?”你不吃吗?
大白狼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或许它对海胆不感兴趣。
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汪白无辜地望着狼哥,小爪子悄悄地伸向海胆,拿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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