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全息14
对峙间，一只粉红色的城尉跟猎豹一样蹿了出来，嗷的一声，抬手便扯下沈悲一块皮肉，随即小鸟依人的贴到简练身侧，还变态的舔了一下手指。
简练轻飘飘瞄了他一眼。
城尉立马挪开半米站得笔直，捏着嗓子道：“对不——”惊闻不对劲，赶紧咳了两下，恢复原本的粗犷男声，躬身道，“对不起主事大人，习惯了。”
简练连/战前的例行威慑都懒得说了，直接扬了扬下巴：“干活。”
城尉领了命，脱掉猫妖少女的皮肤，显露出真实的样貌，居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两米来高，膀大腰圆，光是斜方肌就鼓得老高，麒麟臂遒劲有力，看起来比那雪额虎都要生猛。
沈悲一个玩键盘的哪里可能是他俩的对手，三招两式就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瘫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忍着骨缝里的剧痛，淡定地掏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微微喘息着冷笑一声：“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冥府派来的？我当初就不该一时手软，留你们一条命。”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活着是你没能耐！”城尉嘁了一声，“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我们只是将计就计，一直防着你呢！这些天你给白哥送的石头鲜花那些破烂东西，可都淬着毒呢，还当我们不知道？”
城尉狠狠啐了他一口：“藏头露尾的鼠辈，只敢做一些暗地里下毒，偷换地图传送点的勾当！你能动得了谁？”
“你们不也如此？”沈悲擦干嘴角的血迹，笑容里满是嘲讽，“在我面前演戏，换了我的地图我的传送点，把我骗到这来，谁又比谁高级多少？”
城尉闻言像是被夸奖了，一脸得意地呵呵两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主事大人棋高一着，助理大人演技纯熟，你输的不冤！”
沈悲忽然抬起头看他：“谁说我输了？”说罢慢慢解开袖口的扣子，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
城尉啧啧两声，亮出了肱二头肌：“咋的，要掰腕子？”
沈悲充耳不闻，魔障了一样，指甲用力抠抓着手臂上的皮肤，不出几下，便有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
简练想起白令说过，这是沈悲灵魂印记的位置，微微皱眉，猛地抬脚踹到他的肩上。
灵魂印记是一个亡灵最后的筹码。
“晚了。”沈悲呕出一口血，趴在地上疯狂大笑，“判官？城尉？你们这帮自诩高人一等的冥府阴司，不还是要跟我这种蝼蚁一起永远被困在这个游戏里，暗无天日。”
说完颤颤巍巍的举起血淋淋的手臂：“很高兴，与你同行。”
说罢，棉絮一样的暗红色伤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串颜色极为诡异的红色编码，正是白令当初所看到的那组灵魂印记。
编码缓缓从沈悲手上析出，在空中盘桓两圈，随即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地面升起一圈血红色光幕，将众人圈在其中。
光幕缓缓上升，逐渐驱散了周围浓稠的雾气。
沈悲兴奋地盯着光幕，一直到顶部汇成一点，由下至上包裹住整个空间，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我早就死了！”
“我被困在这片网络里，无法入轮回，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在床上一点一点的腐烂。”他陷入回忆，一会哭一会笑的，神志明显已经不清醒了，“恶心的苍蝇飞来飞去，老鼠啃光了我的脸，胸腔里爬出一条一条的蛆虫，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那股恶臭的味道。”
“可是你们在哪里！”他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吼，“我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不争不抢，最后却被人暗算致死。整个公司都没人发现，任由我的尸体腐烂！凭什么！”
“还有你！”他指着简练，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们冥府的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不把我带去轮回！让我一个人游荡在这里，只能靠生魂的力量才能勉强维持形神不灭！”
“你们都是一伙的，通通都该死！”他发疯一样胡乱地四处指着，“这个区域已经被我完全封死了，系统很快就会判定回收，你们谁都别想出去！”
“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白雾渐渐散去，隐约可见一个单薄纤瘦的人影慢慢靠近，声音如往常的轻灵干净。
白令盯着沈悲，表情平静：“这个游戏是你做的？”
沈悲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在自己做的游戏里肆无忌惮的杀人，听起来是不是很过瘾？”
“你并不想杀他们，不想毁了你的心血，你只是不甘心就此消失。”白令伸出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枚u盘，“你是《圣境幻想》研发团队的第一批成员，甚至这个游戏最初的构想和核心模块就是由你提出的。你作为主策划，带领团队，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制作出这款游戏的雏形框架。就在已经完成了beta阶段，准备打demo发行的时候，你被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副手给害死了。”
“他不止害死了你。”白令眸子轻垂，眉心微微蹙着，“还以你的名义，向对头公司泄露了一部分机密文件，险些导致《圣境幻想》无法成功上市。事后，又对公司瞒报谎报你的去向，让大家都以为你出卖了公司的利益之后逃之夭夭。”
“只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和所谓的‘证据’，没有报警彻查，是公司方面的失误。”白令难得郑重，给他鞠了个躬，“我代表公司给你道歉。”
随即轻轻扫了简练一眼。
简练成功接收到白令的信息，扭头看向城尉。
城尉深谙职场生存之道，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判官大人来道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他马上昂首挺胸站了出来，义正严词道：“辖域内的拘魂使当初并未在死亡现场找到你的魂魄，当即便上报。冥府曾经安排专人展开过两次全面搜寻，只是一直没有结果。依你所说，你的魂魄被困在游戏当中，应当是死亡那一刻，机缘巧合下的磁场异常卷入。这事太过诡异，属于小概率事件，不做考虑范围。外界无法得知你的消息，自然也无法展开救援，最后以在逃结案。所以，在程序上，冥府并未有过失之处……”
城尉偷偷看了简练一眼，继续道：“我仅以个人身份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
形势急转直下，听了双方尚算诚恳的表态，沈悲看向白令，一瞬间有些惊愕：“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能看到灵魂印记，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手臂上的那串，就是密钥的加密算法。”白令托了托u盘，“里面的证据已经拿到，公司已经在处理你副手的事了，一定会尽快给你正名，还你公道。至于你做的那些……想必你也要给那些受害的玩家们一个公道。”
沈悲这下真的是悲从中来了：“可、可是强制销毁程序已经启动，来不及了，我们都会消失……”
白令一听到强制销毁脸色就变了，这通常是对付病毒的手法。
当电脑病毒无法被完全杀灭，便会隔出一个区域，整个切掉。
城尉听不懂，但是看白令脸色变，他就也跟着变了一下。
“你多虑了。”简练倒是依旧淡定从容，眸子半阖地看着沈悲，语气也是懒洋洋的，“你在这里的是本体，而我们，只是玩家。”
他低头整理着袖扣，慢条斯理道：“如果切掉这个区域，本体会消失，但是玩家会怎样，不用我说了吧。”
玩家会怎样？玩家只是相当于遇到了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副本bug，游戏的保护机制会让玩家被强行踢出。再次上线的时候，就会一切如常，这个区域也将不复存在。
沈悲闻言稍稍安心，但紧接着就身子一瘫。
最后死的还是只有他一个，而且这下他不止是死了，而是彻底消失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还费劲破译u盘密码帮他平反做什么？”白令嘴巴撅得老高，转身留给简练一个气愤的背影，“下回判官大人您就告诉我，亡魂没有鬼权，咱们的职责就是除暴安良，能杀就杀，其他的不用管，还省得我多此一举，惹人笑话。”
“那怎么？”简练捏住他的后颈，冷冷道，“他对你动手动脚，还要下毒害你，现在让我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不用呀。”白令翻翻白眼，“咱们走咱们的呗，留他在这魂飞魄散就好了。我做那些事都是画蛇添足，搭进去的精力也不足挂齿。”
简练气笑了：“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
白令偏头不搭理他。
简练无奈道：“你是游戏公司老板，临时安排个停服维护应该不难吧。”
白令眼睛一亮：“对啊！程序的事情就要交给程序员去处理！我这就去打电话！”说完就要下线。
“毛躁。”简练没松手，又给薅了回来，“先把他给处理了，这是你身为判官助理的职责，我还有事。”说完自己倒是率先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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