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措手不及（二更）

午夜时分，黑牛镇镇北一派嘈杂，镇民们带着行李，神情惊慌地离开了镇子，急匆匆向沧州城的方向而去，他们已经知道黑牛镇将会爆发一场惨烈战事的事情，谁也不想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等死。

        半个多时辰后，丑时初刻，王简麾下的部队从睡梦中被喊醒，吃完早饭后在王简的率领下前往镇北三里的山地设伏，沧州叛军如果前来的话一定会从那里经过。

        寅时，李大牛的部队离开了镇子，在夜色的掩护下埋伏在了镇南一里处的田地里，准备迎接汉王所属叛军的偷袭，这使得偌大的黑牛镇立刻显得空空荡荡。

        与此同时，镇北三里处的山地。

        一身铮亮鱼鳞甲的王简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拄着佩刀，在那里闭目养神，显得镇定自若，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战斗。

        沧州属于京畿都督府的辖地，王简在担任京畿都督府都督佥事时来过沧州，清楚沧州守军的军事素质，根本就不是骁武军的对手，在野外交手必败无疑。

        因此，即使驻守沧州城两万叛军都来了黑牛镇王简也不怕，只不过是增加了自己功劳簿上的战功而已，他对自己手中的这一万骁武军有着充足的信心。

        其实王简倒挺希望前去伏击汉王带来的叛军，那可是叛军的精锐，只要能将其击败的话就能在大明军界扬名立万。

        如果搁在以往，王简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单单汉王两个字就足以让他退避三舍，可现在不一样，骁武军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军容严整，士气高扬，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

        这使得王简有了底气，禁不住想要跟汉王一较高下，即使战败了也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能与汉王一战对他来说虽败犹荣。

        “都督大人，叛军已经来了！”不久后，一名千户急匆匆赶了过来，沉声向王简禀告。

        “按计划行事。”王简闻言睁开了双目，不动声色地吩咐道，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看来李云天猜的没错汉王果然想要前后夹击他们，而且连时间都猜得大致吻合，这着实令他感到佩服。

        山脚下的大道上，从沧州城赶来的叛军在骑兵的驱赶声和叫骂声中，气喘吁吁地沿着路面奔跑着，队形凌乱，脚步沉重。

        沧州城叛军守将鲁毅骑着马，被一群卫兵簇拥着行进在队伍的中部，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

        鲁毅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汉王要来沧州城的事情，更不知道李云天率军进了黑牛镇，直到昨晚忽然见到了汉王派来的传令兵，他这才知道黑牛镇出了大事，连忙集合队伍连夜赶了过来。

        为了配合汉王消灭黑牛镇的明军，鲁毅带来了一万五千名叛军，几乎是倾巢而出，沧州城里面现在只剩下千余名叛军守城。

        虽然沧州城内号称有两万叛军，可实际上只有一万六千余人，其中一半是从民间新征募的士兵，剩下的八千人中有五千是原沧州卫的守军，剩下的三千是从山东赶去的原乐安驻军。

        鲁毅并不是沧州卫的卫指挥使，而是乐安驻军的一名千户，汉王派他率军坐镇沧州，负责沧州的军务。

        在来的路上，鲁毅遇见了从黑牛镇逃出来的镇民，从镇民那里他不仅知道了黑牛镇有数万明军，而且知道了领头的是李云天，立刻感觉事态不妙。

        鲁毅非常关注山东的战局，知道李云天在青州打了三场漂亮的仗，一举收复了青州和登州，使得莱州孤立无援，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迟早也会归附朝廷。

        说实话，鲁毅并不相信那三场仗是李云天指挥的，李云天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文官而已，根本就不通武事，在他看来一定是周征派了人在李云天身边帮其作战。

        因此，面对黑牛镇的明军鲁毅并不敢怠慢，他本想率军提前赶到黑牛镇进行布置，可手下的那些叛军却行动缓慢，直到现在才赶到这里，距离汉王约定的攻击时间只剩下三刻钟，令他是大失所望。

        “传令下去，在那个山脚下休息。”望了一眼大道上稀稀拉拉的队伍以及疲惫不堪的士兵，鲁毅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以这种状态很显然没法打仗，于是他喊来了传令兵，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头说道。

        他已经从当地的镇民那里了解过，那个山头距离黑牛镇不到三里地，在这里休息既能不被镇里的明军发现，又能尽快向黑牛镇发动进攻。

        鲁毅现在已经放弃了按照汉王的计划进攻黑牛镇，原因很简单，他必须要让手下的士兵进行休整，恢复体能，否则根本没有办法与明军交战。

        伴随着鲁毅的命令，叛军的前锋在山脚下停了下来，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喘息着，他们从来没有一晚上急行军四十里过，现在只觉得两腿软，浑身酸麻。

        鲁毅现在不会知道，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懊悔。

        由于叛军的队伍稀稀拉拉地在大道上拉开了很长的距离，王简正在头疼何时发动攻击才能最大限度地消灭叛军，这下可好，叛军都在山脚下休息，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叛军逐渐赶到山脚，唉声叹气地聚在一起休息着，相互间聊着天，气氛轻松，丝毫也看不出即将要战斗的样子。

        鲁毅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此时靖难之役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北直隶地界上各地方卫所的士兵自此以后都没有参加过战争，自然不可能知道战争的残酷。

        这也是为何京卫的战斗力是大明诸军中最强悍的，因为他们不仅经历了靖难之役，而且还参加了永乐帝的数次对外作战，经受过战火的洗礼，这是各地方卫所无法比拟的。

        “大人，已经到了与王爷约定进攻的时间？”寅时三刻，一名千户来到坐在路边休息的鲁毅面前，沉声提醒着他。

        “再休息半个时辰。”鲁毅望了一眼懒洋洋地聚集在四周的叛军士兵，没有皱了皱后拿定了主意，虽然他也不想错过与汉王的约定，可是他无法用这些疲兵去打仗，那简直就是去送死。

        嘟嘟……

        鲁毅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哨声忽然从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响起。

        随后，四周的山野中相继响起了哨声，此起彼伏，立刻吸引了正在休息着的叛军的注意，使得他们面面相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好！”鲁毅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面色大变，噌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子，很显然他们中了埋伏。

        “杀呀！”就在这时，周围的夜幕中忽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似乎有无数人隐藏在黑夜中。

        “敌军来了，迎战！”鲁毅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苍白，他万万想不到明军竟然会在这里设伏，如果刚才能让人到四周侦察一下就好了，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随即抽出了佩刀，高声吼道。

        叛军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从地上起身，拿着兵器神情惊慌地望着四周的夜幕，隐隐约约间他们可以看见夜幕下有无数道人影由远及近地而来，手中握着的武器在星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芒。

        很快，山脚下就回荡着兵器交鸣的清脆声响以及临死前发出的哀嚎声，伏击的骁武军一个冲锋就冲散了叛军的阵形，双方随即爆发了一场混战。

        与此同时，黑牛镇镇南的田地里。

        “杀！”幽静的夜色下，一身鱼鳞甲的李大牛望着远处大道上进入伏击圈的叛军，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个字。

        此次夜袭黑牛镇汉王势在必得，故而派出了两万兵力，由叛军左军都督府大都督韦达率领。

        李大牛身旁的传令兵闻言，连忙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含在嘴里用力吹了起来，有些刺耳的哨声立刻在寂静的夜空中飘荡着。

        随即，四周接连响起了哨声，这使得在大路上行进着的叛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脸上纷纷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杀呀！”很快，大道两旁的田地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埋伏在那里的骁武军挥舞着兵器向叛军冲去。

        “迎战！”叛军队列中，韦达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会伏击他，随后面色一沉，高声说道。

        “杀！”几名千户闻言，立刻抽出手里的刀，领着手下的士兵迎着骁武军而去，一场激烈的战斗随即拉开了帷幕。

        “什么？”韦达所领叛军被骁武军伏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汉王那里，汉王闻言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目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他发现自己小觑了李云天。

        而如果韦达被伏击的话，那么从沧州城赶来的鲁毅很可能也会被伏击，汉王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有些不明白了，李云天手里究竟有多少兵力，竟然敢双线作战。

        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不过汉王相信韦达足以应对眼前的局面，因为就算李云天将所有的骁武军都用来伏击韦达，那么韦达所率领的两万叛军精锐也足以将其击溃，只不过如此一来可能会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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