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爱情全是你的模样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仅一夜之隔，我心竟判若两人。
这是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林宙飞最喜欢的一句话。
初读此句时，他不是很能理解，但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凄凉之意，每每读之都觉得怅然若失。
但在这夜，林宙飞突然有了深刻的解读。
月光自窗帘的缝隙挤进室内，落在林宙飞的脸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那颗泪痣，想起了夜市里杨子澜的举动。
他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无法理解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反常。
他从一开始便就明白杨子澜的笃定和坚持。
而他也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值得被需要和信任的。
这便是他应允接下这部戏的初心。
因为他中文的不精准，因为他第一次拍戏。
所以杨子澜一直都在迁就他，引导他。
现在杨子澜已经入戏，做的一切行为举动都是合理的。
他不该还在以林宙飞的身份去过度解读。
杨子澜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而他却不是一个好学生。
他不该这样，他应该更努力的，他不能辜负杨子澜对他的信任。
从明天起，他也要努力代入角色的情绪。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宙飞心中的那一丝忐忑，不安，局促便就消失了。
只剩下了全力配合杨子澜的坚定。
“明天图书馆见。”
这还是林宙飞第一次主动给杨子澜发消息约见面。
本就辗转反侧的杨子澜在收到这条消息后变成了夜不能寐的杨子澜。
杨子澜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触碰林宙飞。
一定是剧本看多了，入戏太深，才会有这样不受控制的行为。
这是好事，本来就是需要沉淀在这个氛围里。
对，就是这样的，杨子澜劝解着自己。
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杨子澜赶到图书馆的时候林宙飞已经到了。
“你还好吗？”
望着杨子澜因为睡眠不足而微微泛红的眼睛，林宙飞的神情里透露着真诚的关切。
“没事，我们先看剧本吧。”
杨子澜坐在林宙飞身边，有气无力的半趴在桌子上，翻看着剧本。
林宙飞在剧本上勾勾画画，偶尔和杨子澜交流几句。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在揣摩角色的心态。
按照自己的语言习惯去假设角色可能会有的台词。
在图书馆这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林宙飞偶尔落笔书写的沙沙声。
一笔一划像刻在杨子澜心上一样，让他觉得有一丝软意在心底涌动。
杨子澜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许是太累，许是林宙飞身上那好闻的味道有安神的效果，杨子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杨子澜，你看这里是不是应该……”
林宙飞转过头看见杨子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了。
闭着眼睛的杨子澜少了一分严肃，多了一分易碎的脆弱感。
他本来就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
睫毛长而浓密，伴随着呼吸有些微微的抖动，阳光洒过来的时候，在他的眼下落了一抹阴影。
他很累吧？每天要这样带着自己入戏。
他也很辛苦吧？全力以赴拍这部戏却不被理解，甚至还会被骂，被脱粉。
若不是心中有坚持和笃定，有女朋友的他怎么会决定出演一部双男主爱情剧？
关于杨子澜的女朋友，林宙飞在考古的时候便就知道了。
但这是杨子澜的私事，杨子澜不提，林宙飞也不会问。
许是阳光太刺眼了些，杨子澜的眉头微微皱起。
林宙飞轻叹一口气，缓缓的抬起手，为杨子澜遮挡强烈的阳光。
手部的阴影打在杨子澜的脸上，就像是他在抚摸着他的脸。
杨子澜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发出细微的鼾声。
林宙飞勾了勾嘴角，笑容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林宙飞和杨子澜，而是剧中角色的再现。
这是林宙飞从剧中角色那里偷来的片刻时光。
在这片刻的时光里，林宙飞只想要给杨子澜片刻的宁和。
杨子澜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林宙飞的眼神。
林宙飞的眼睛皎洁如月，炽热如阳。
他的眼神让杨子澜觉得情深似海。
他在林宙飞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仿佛林宙飞的眼睛里只有他。
他甚至希望这双眼睛以后也只能看着他。
这种想法一经生出就开始肆意蔓延。
不，这不是杨子澜的想法，这是剧中角色的想法。
“对不起。”杨子澜反射般坐直了身体。
“没关系，你需要休息。”
林宙飞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收回了遮挡阳光的手。
“杨子澜，你看这些还可以吗？”
林宙飞把自己勾勾画画的剧本推给杨子澜。
杨子澜看向剧本，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可以诶，林宙飞，你不错哦。”杨子澜从来不吝自己的赞美。
“杨子澜，我会好好配合你的。未来，我们一起啊。”
林宙飞的中文水平让他无法说出多么富有哲理的话。
我们一起啊便是他能给出的承诺，短短的五个字却有着坚定人心的力量。
这句话也真的戳动了杨子澜的心房。
有人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也有人会心疼他的付出与辛苦。
但第一次有一个人对他说，我们一起啊。
就像是孤独的人生里，终于有一个人能与他相伴。
尽管前路崎岖泥泞，但还是微笑着对他说，我们一起啊。
林宙飞就像是他黑暗人生里的一道光，是他的救赎。
让他突然就能坦然面对那些恶评，坦然面对自己的决定。
因为有人对他说，我们一起啊。
一段时日以来的纠结、忐忑与阴霾就突然瓦解掉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必理会，只需要全力以赴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同他一起。
“好啊，那你可要好好表现。”
“好啦！”
“走吧，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去上表演课，晚上导演还组织一起看电影。”
林宙飞点点头，任由杨子澜支配他的时间。
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他就给了杨子澜毫无保留的信赖。
剧组为了让他们两个人快速的磨合演技。
所以安排的是给两个人单独上的表演课。
一般都是模拟一个小场景，有简单的台词，主要还是大量肢体的接触。
以此来磨练两个人的默契，提升两个人的亲密程度。
“你说，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宙飞拥抱着杨子澜，说着台词，满目柔情。
“爱情哪有什么具体形象啦，讲不清楚诶。”
杨子澜点了一下林宙飞的鼻子，宠溺的回道。
“我觉得是有的。”
“是什么？”
林宙飞摸向杨子澜的眼睛，手指轻触他的睫毛
“爱情是你睫毛上跳跃的阳光。”
手指轻轻摸向杨子澜的嘴唇。
“爱情是你嘴角边上扬的弧度。”
林宙飞的指尖有那么点微凉，带着点湿润。
就这么一瞬间，杨子澜如触电般，睫毛闪动，言语晦涩。
心好像在嗓子里面跳动，扑通扑通的。
“总之，我的爱情全是你的模样啦。”
尽管知道这是台词，可杨子澜还是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看着林宙飞动情的模样，按照场景的设定将林宙飞紧紧的搂在怀里。
在拥抱的瞬间，两个人的灵魂仿佛有了某种契合的共鸣。
两个人都很难区分究竟有几分真实的情绪。
但此刻，灵魂的契合让他们达成共识，那就是全力以赴的去入这场戏。
放下那些忐忑，不安，扭捏，尴尬的情绪。
以剧中角色全心全意的轰轰烈烈的爱上这一场。
也许是他们忘了，也许是他们刻意回避了。
爱情是不被理性所控制的，它不可名状，无法揣测。
它可能来势汹汹，也可能涓涓细流。
以防不胜防的攻势浸润相爱之人的心。
待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便就永沦爱河而无法自拔。
这便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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