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这就是境界啊
紫菲儿的神情落在莫大小姐的眼中,她转念间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数年的交情对紫菲儿也很是了解。
此时心里有点打鼓,牛已经吹出去了,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富贵的曲子她是充满信心的。但是诗词……好吧,打认识就没见过对方念过一句诗,而且自己还清楚记得那次在客栈准备比诗词的时候富贵认输了。。
认输了……。
完了,一不小心就要丢脸,自己丢脸没事,情弟弟绝对不行!
于是莫大小姐很心虚的对紫菲儿说道:“诗词对他来说只是偶尔为之图个好玩而已,他最擅长的其实是音律之道。”
音律也行啊,要是牛神童能在紫舟上展现一首好曲子,曲子由此流传开来那也是很美的。
想到这里紫菲儿不再犹豫。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朝对面摸着小肚子一脸满足的牛进财说道:“奴家今儿个才知道原来是桃源牛神童登上了我这小小的紫舟,荣幸之余未免失礼,就此酒赔罪了,莫怪莫怪。”说完她纤手高举,一杯饮尽。
牛进财摸肚子的手顿时一僵,看了一眼对面低头垂眸的莫念娇。心中恍然,商镇是莫大小姐的地盘,要想调查他跟方天宝的来历不要太简单。
当然他也不会在意,他的身份又不是见得人,再者一直对莫念娇这个朋友隐瞒也是心中有愧的。
其实他也不想隐瞒的,奈何彼此也算是相亲对象。这要是一说出来,莫大小姐面对他恐怕比面对谢三少还要尴尬。
牛进财起身,顺手从桌上拿了跟杯子倒了酒。举杯道:“菲儿姐姐你客气了,你是念娇的姐姐,大家也都不算外人。至于牛神童的称呼就算了吧,你和念娇一样喊我做富贵就行。”
紫菲儿心中顿时一松,还好还好,对方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态度而有所不满。她也算阅人无数了,察言观色那是本能,能看出来牛进财神态真诚。
她身旁的莫大小姐此时也是心神一松。
虽然她自己认定了富贵就是牛神童,但毕竟只是自己的印证,此时终于得到本人亲口确认,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好了好了,确定了,这就是本小姐的未来夫婿啦!是本人错不了啦!
我好想笑怎么办……莫大小姐强忍心中的雀跃。也举杯道:“菲儿姐姐与我相交多年,而你们几个也是和我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大家都算是好朋友了,所以那些繁文缛节就别要了,我们今晚儿就简简单单的玩个痛快!”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冬瓜按捺不住,也高举酒杯大声道:“大家干杯!”
牛进宝也起身举杯。
谢三少能被女神视作朋友,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不过这这朋友圈里参杂了一个紫菲儿,说实话他是不怎么情愿的。
做恩客他都兴趣不大,何况朋友。
他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称兄道弟不拘小节,但是朋友他还真没几个。
但不情愿也得配合。别看他表面上他是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那一位,但他心知肚明,一不小心自个儿就会成为这个团队中被排挤的那一位。
船舱里的气氛这时候轻松了许多,坐下来又闲聊了几句,紫菲儿就忍不住了。
说道:“牛神童,哦,不好意思,富贵弟弟,听说你除了文章写的极好,在音律这一块也很有研究。不怕你笑话,姐姐我也算是有点心得,不如你我好好交流一番?”
我是很想跟你交流交流的,什么姿势都行……。
牛进财看着对面这轻熟美女虽然心中遐想,但心里还是有几分逼数的。
音律就算了,这世界的音律之道跟他前世全然不同。他也不可能去研究现在这个世界的五音谱曲,所以这个世界的音乐理论知识,他处在文盲阶段。
不过就算是文盲,富贵同学也不会让别人看出他是文盲,这是基操!
于是他很坦然的说道:“我不懂音律,一窍不通。”
回答的这么干脆,不像是假话,紫菲儿下意识的望向莫大小姐。
莫大小姐气苦,情弟弟习惯低调,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这其实是优点,但适当的展露才华也不是不行嘛。
于是她凑到紫菲儿耳边轻声道:“他骗你的呢。”
紫菲儿顿时明白了,毕竟内敛的才子她还是见过不少的。于是再次微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彼此之间无需顾忌的。”
牛进财面无表情:“我是真的不懂音律,我们无话可谈。”
说到这他突然话风一转:“不过既然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就说实话了哈。你我之间恐怕会有本质的区别,不在一个层面上,怕是无法沟通。”
这话有点过分了,那口气就是:不怕告诉你,我瞧不起你,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紫菲儿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忿,但看到谢三少脸上都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心中顿时明白,这牛神童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至于本事到底如何,拿出来亮亮不就行了?
于是她脸色不变,微笑道:“还请不吝指教。”
牛进财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平日里谱曲可是依照五音而来?”
紫菲儿大奇,这种常识问题不是废话嘛?答道:“当然!”
随即又娇笑掩嘴:“难不成谁还能脱离宫商角徵羽这五音去谱曲儿?”
牛进财呵呵一笑,老神在在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这酒真不咋滴,纯粹是为了凹造型,为接下来的胡说八道增加可信度。
清了清嗓子,富贵同学脸上平淡如水,莫名多了几分文人骚客的气质,在几人的期待目光下说道:
“我三岁便已精通五音!”
围坐几人发出惊叹。
方天宝倒是不奇怪,跟着牛进财长大的他很明白对方在音乐上的造诣,毕竟是五岁就开始自己动手发明乐器的存在啊!
“然鹅!”
在这里牛进财加重了语气:“一直到了六岁,音律之道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几人赞叹之余也很认同,天纵之才也会遇到瓶颈的。
“于是某一天,我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山洞之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牛进财做出一副回忆往昔的唏嘘模样。
几人顿时更期待了,这是天才已经想到了破局之法?
只有方天宝有点奇怪。两人从小长大不说形影不离吧,但绝对没有三天没见面的情况,难道是我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三天之后,我出了山洞,彻底忘掉了五音!忘掉了音律的一切,如何谱曲,如何填词,总之,我统统都忘了!”
“啊!”紫菲儿惊叫出声,莫念娇跟小冬瓜也是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牛进财轻嘘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原来,只有忘却了音律,我才算是往前走了一步。”
几人一头雾水,都忘了你还怎么走?爬吗?
无视几人欲言又止的迷惑,牛进财微微一笑:“当你真正忘却这些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一个新的世界向你打开了大门!”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境界,旁人是教导不来的,只能你们自己领悟。而现在,我为你们开了一条缝,至于能不能开门走出去,就全看你们的悟性了。”
说完之后他不再开口,让这种震撼在几人脑子盘旋。
心中碎碎念,你们慢慢想哈,万一哪天就悟了呢?我资质太差,想当年看张三丰传授太极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反正我还没悟。筒子们,未来看你们的啦!
船舱里陷入了沉寂。
紫菲儿黛眉紧皱,苦思冥想这其中的道理。
小冬瓜是音乐爱好者,自然难免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莫大小姐倒是没去多想。什么新世界新音乐的她不是很在意,她不吭声是因为她一直在傻傻的盯着牛进财看,那小迷妹的眼神儿能亮瞎人眼。
谢三少也是难得的转动脑子去理解这其中蕴含的道理,毕竟他也算得上是喜欢音律之人。
方天宝在牛进财的影响下对音乐也是很了解的,不过他才不去想这些,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货在装X撩妹,妥妥的没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菲儿长吁了一口气。躬身道:“此乃无上大道,牛神童六岁能悟,换我这等凡夫俗子,怕是这一辈子也是做不到这等境界了。”
谢三少一脸若有所思的插话道:“那也不见得,这东西不好说,或许几十年不得要领,或许就在明朝顿悟。”
“三少指点的是!”紫菲儿愁眉舒展了不少,或许毫不索怀才是正道,你要是日思夜想反倒不美。
不过想到这里她却是一愣,不对啊,我可是需要经常谱曲的。
于是她很奇怪的问道:“富贵弟弟,那请问如果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你又如何再去谱曲呢?因为你都忘了五音忘了音律规则了呀。”
是呀,这不是悖论么?几人点头认同,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牛进财
牛进财微微一笑:问道:“你为何谱曲?”
紫菲儿顿时愣住了。
是啊,自己为何谱曲?是为了迎合恩客?是为了名扬天下?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谱曲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为情!”
牛进财抚掌而笑:“那不就是了,既然你是为情而谱曲,那自然是情之所至,妙曲自来!”
紫菲儿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是呀,自己第一次谱曲的时候没有想任何事。没去纠结哪个音符是不是不协调,哪一段是不是不够悦耳,那时候满脑子就是一个身影,手中自然而然弹出了曲子。
而正是这一首曲子,让她也在青楼之中脱颖而出,小有名气。
而后来,她却很少出什么像样的曲子了,联合几位乐师,每日里追求的是音律精准,旋律悦耳。
想到这里,紫菲儿起身做礼:“今儿听君一席话,胜平日里无数年月,谢谢先生。”
为表示尊重,她用了先生二字。
“客气。”牛进财也不起身,这个先生他当定了!
淡淡的说道:“曲由心生,手随心动,手上弹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那是你心里的曲,又何须去谱他?”
顿了一顿又道:“词也如此,你心里想什么就唱什么便是了,又何必去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去看什么工整不工整,华丽不华丽?什么典故什么隐喻的那都毫无意义。
你的词唱的是你的心境,是你的情绪,那才是你要说的话,而不是精心填制的堆砌文字。”
“先生说得是。”紫菲儿再次行礼,心服口服。感觉自己的音乐素养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提高了一个境界。
谢三少突然鼓掌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弟弟果真大才,哥哥也受教了。改明儿我就去为红烧肉谱上一曲,这是我最爱,想必能出一首好曲儿。”
红烧肉是牛进财送他的菜谱中的一道,回去做了之后他是甚为喜爱。
小冬瓜忍不住了,怒道:“富贵说的是心境,是情绪,比如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什么的,不是红烧肉这种食物好嘛。”
谢三少有点讪讪。
牛进财却突然帮腔说道:“小冬瓜你错了。既然已经忘掉了音律,为什么就不能忘掉那些框框架架呢?为什么红烧肉就不能成曲?这天,这地,这水,这舟,这你我,这世间的一切都能入曲,皆能成歌!”
小冬瓜顿时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成曲呢?这世间万物皆可成歌,就不应该拘束那些无形的规则!想到这里,她心中豁然开朗!
我小冬瓜悟了!
就在这时,船舱突然摇摆起来,而那些挂饰,帘幔都是无风自动,飘舞飞扬!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不过随即就明白了。
小冬瓜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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