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好大一只老母鸡
大楚王朝，王都。
都城南郊之外的一座庄园之中，后书房。
一名剑眉星目气质脱俗的青年男子盘膝坐在榻上，朝书桌后的一名老年方士说道：“贾师，新国遗库即将出世这事儿能确定吧？”
老年方士大名贾思秋，是原司天监太史令，二十多年前因故隐退。后又被楚王朝二皇子诚意所动，成了二皇子极为倚重的幕僚之一。
而那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子便是当朝二皇子项睿德，世称其为睿皇子。
贾思秋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是没错的，新国遗库现世乃应运而出大势所趋，非人力可影响。”
说到这里，他又皱眉不解道：“但我昨日突然心惊，辗转反侧之后，便忍不住又观了星象。”
睿皇子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不知。”贾思秋叹气道：“非不为，是不可为，不能为。”
睿皇子明白这是贾思秋道行不够啊，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星象之学本就虚幻飘渺得很，准不准另说，大多时候也就是求个心安。
睿皇子问道：“不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影响吧？”
“应该不会……。”贾思秋有点不确定。
睿皇子不再纠结这个，转换话题：“三个月后父皇出巡东域战线，太子监国，你看我们是不是……。”
贾思秋不假思索的举手打断：“睿皇子，你又着急了，我们现下要做的是积蓄力量，稳固根基。”
这话其实也算是老生常谈了，睿皇子虽然聪慧，也懂隐忍，但毕竟年方二十血气方刚性子激越也是难免。
睿皇子想要行险刺杀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然，太子背后还有一座大山。
云渺山！
做为大楚东秦南徐三国势力之外的云渺山，地位太超然了。
云渺山基本上不会搭理三国之争，但要是云渺山的记名弟子，大楚王朝的当朝太子被人刺杀，那云渺山的反应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虽然大楚太子只是云渺山的记名弟子之一，并且这种记名弟子多达二十余人，死一个两个的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谁也不愿意去承担这个触怒云渺山的风险。
其实云渺山也就那样吧，无法就是徒子徒孙多了点，意义不大。真要打起来，其中任何一个国家武装都能将云渺山轻易踏平了。
但奈何，得罪云渺山不算什么，却不能得罪云渺山的老祖宗。
百里千峰！
当然，就算是当世唯一一个超品的存在，百里千峰的个人实力也无法与一个国家的势力抗衡。然而，只要他侥幸不死，你就随时可能会驾崩。
东秦连续两代皇帝皆死于百里千峰之手就是明证。
传言第一个被杀的东秦皇就是因为无意中杀了云渺山的两个记名弟子，由此招来了百里千峰的刺杀。
新皇继位之后一门心思为父报仇，筹备了足足一年，调集了两名九品大宗师，六名八品宗师，余下七品数十围攻云渺山。
是役，九品大宗师剩下了一名，重伤。六名八品宗师剩下两名，重伤。数十七品全灭。
而云渺山，一人未少。
因为早在十天之前，云渺山的众徒子徒孙就出去度假了……。
三日后，新皇驾崩。
只不过此役之后，百里千峰也绝少露面了，这样一场惊天之战，受创是难免的。
但只要他没死，云渺山依然是云渺山，没人愿意去得罪，好在云渺山也很少去插手别家的事。
这样也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挺好。
于是第三任东秦皇，也就是现任皇帝没有再去报复挑衅，想必东秦皇的弟弟们希望他热血勇敢一点吧。
因为这世道变化太快，现任东秦皇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突然登基，那年他才九岁，今年也才二十六岁。
因为东秦皇上位匆促，东秦国内政局不稳，由此也给了大楚王朝机会，到如今十七年过去，大楚以东的国界再次往东南方向推进了千里。
地盘有点小了，楚皇不是很满意，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十七年过去，东秦也政局慢慢稳定，楚皇就想趁最后的机会御驾亲征，争取再咬下一块肉来。
于是也就有了太子监国的机会，睿皇子也想趁此翻身的想法。
想法也终归是想法，睿皇子也知道自己有点急躁了。
不再纠缠此事，与贾思秋再次讨论了接下来的动作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楚道是一条商道的名称。
这条商道是万丘群山之中的商镇走出群山的要道之一，一路向北就是大楚王朝地界，故名楚道。
来福驿站就是楚道途中的其中一个驿站。
群山之中的驿站跟外界的驿站完全是两码事，外界的驿站那叫官方接待所，而群山的驿站只是起了这么个名字。
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集市，这里有客栈，有酒肆，也有商道上少不了的马场。
这些做生意来自深山里的各种村寨或者势力，看上去有人员构成比较复杂，但各个势力集中在驿站还算太平，毕竟和气才能生财。
来福驿站的客栈就叫来福客栈。
“这名字起的太偷懒了，这些人起名的水准比我差远了。”牛进财走进客栈的时候嘟囔道。
旁边的牛天宝很无语，对，你起的名字好。妞妞宝宝喵喵……喵喵是吴叔家的狗子。
深山里交通不便，物价偏高，但比之前世的各类旅游区还是有良心的太多了，两人要了一间房也才九十钱。
客栈占地面积不小，在深山里啥都贵，就地不贵。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能耐找到或是开垦成平整的土地。
一楼大堂很宽阔，牛进财目测了一下，估摸超过五百平。
客栈进出人员很多，断断续续的，大堂里的大桌超过二十张，其中至少有一半坐了人，显得有点杂乱。
考虑到这次出来是历练的，两人并没上楼，而是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喝茶，听周围这些跑商道的老江湖聊些个奇闻轶事。
牛进财耳里听着四周的谈论，眼睛无聊的四处打量，突然眼睛一亮，用胳膊肘碰了碰方天宝，说道：“看那边，好大一只母鸡！”
方天宝看过去，那母鸡是蛮大的，总有个七八斤。
心中不由纳闷，老母鸡很奇怪吗？妞妞家都养了十几只老母鸡好吧。
见方天宝一脸疑惑。牛进财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张叔他们明天下午就能到。他们一路上走的都是商道，路两边哪有什么野味？可没有像我们一样在深山里方便，鸡兔鱼肉一路吃过来的。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啃干粮，好几天下来也是够呛。你说我们将这老母鸡买下炖了，到时候给他们打牙祭怎么样？”
方天宝表示强烈赞同。
两人走到老掌柜处开口要买老母鸡，掌柜有点为难，这老母鸡养的时间可不短，再说还有蛋呢。
牛进财一眼就明白老掌柜在想什么，这是不好意思开价啊。
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两”
一般这个重量的老母鸡大概能卖个八十钱，这边的比例是一百钱等于一两银子，一百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
老掌柜正犹豫着，两人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我出二两！”
两人转头望去，一个娇俏的绿衣少女正举着两根白嫩的手指冲着老掌柜比划。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梳髻刘海下弯，肤色白皙。看发型就能确定，这应该是谁家的丫鬟。
虽然这个小妹妹看上去比较顺眼，但是牛进财不打算让步，毕竟可爱的小妹妹哪比得上他家张叔重要。
哼，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出三两！”牛进财依稀找到了当年在拍卖会的感脚，心中有点小爽。
“四两！”丫鬟小妹毫不迟疑。
咦，碰上土豪了？牛进财心中思量，想起了拍卖惯用套路，准备吓跑这个竞拍者。
用毫不在意的口吻淡淡的说道：“我出七两！”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然而，所谓一力破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个算计手段都只是浮云。
丫鬟小妹四平八稳，轻轻巧巧的说道：“十两！”
糟了，今天要被打脸了！
牛进财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行，不能就这样退出，太丢脸了！好歹再抢救一下，挽回点面子，先开个十一两看看对方反应。
老母鸡悠闲四逛，东啄一下西啄一下，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价暴涨。
这时候旁边的方天宝却急了。
牛进财从来就是个甩手掌柜，他可是两人的财务总管啊！两人包里拢共也就七十两银子，你丫买只鸡就要十两，这是要了老命啊。
想想后面还有漫漫长路，还有富贵同学言辞凿凿承诺过要带他去的青楼勾栏。看漂亮的小姐姐是要花钱的！
一只老母鸡，十两雪花银！
方天宝心如刀绞！
眼看牛进财嘴里又要蹦出一个新报价，方天宝心急之下脱口说道：“我们也出十两！”
他还是很机智的。报出一个跟对方一样的价格还是不丢脸的，毕竟十两银子买只鸡，还是很有面儿的。对方一旦出价，更好，一钱银子都不浪费。
果然，丫鬟小妹毫不犹豫！
不过她正要开口加价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算了小冬瓜，就十两。”
叫冬瓜的丫鬟小妹妹抬头望了眼自己小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吐了吐小舌头，小脸儿顿时就苦了下来。
牛进财好奇的抬头看去，对方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点漆双眸，身形高挑，但是显得很单薄，此时正倚在二楼的木栏杆上往下望。
一对A，要不起。
牛进财撇撇嘴，不耐烦的抬头说道：“我们也出十两，归谁？”
他不是不想加钱，问题是方天宝恶狠狠的盯着他，让他有点发毛。
“当然是归我，我先开价的！”小冬瓜理直气壮。
牛进财本来想说那我出十两加一钱，想必加一钱应该不会突破方天宝的底线，大不了晚饭给那小子多吃两块肉嘛。
不过想想他又放弃了，到时候你加一钱我再加一钱，又开始重复竞价了，忒无聊。
再说对方还是个小妹妹呢，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让着点你说是吧。
于是他说：“那好吧，既然如此，为了公平起见，大家都一样的价，干脆就打一架，谁赢了归谁，你看咋样？”
两人在竞价期间，已经吸引了大堂内众人的关注。此时听到牛进财身为一个男人如此恬不知耻要跟一个小丫鬟比武，顿时炸了，四周一片起哄声。
乱哄哄的一片噪杂声中，方天宝不得不站出来，大声说道：“我来跟你打，我今年十四岁。”
说完他还强调了一下：“刚满十四！”
众人见方天宝虽然个头很高，但跟细竹竿似的，脸上那眉眼间稚气也是遮掩不住的，看着模样应该差不了。
周围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些。毕竟才十四岁，还是个少年，万丘群山的江湖里，男女区别真心不大，两人比武说不上是谁欺负谁。
这时候楼上的白纱少女突然说道：“打打杀杀的没必要吧，就为了一只鸡？要不我们比点别的吧。”
牛进财看着四周这一大堆虎视眈眈的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们，心中有点打鼓，于是赶紧接话道：“行，我们比别的！”
然后拉着方天宝的胳膊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我们好好商量下看比什么，下面太吵了。”
他不溜不行，有下面那群老爷们盯着，他敢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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