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圣女
郡城大人来小冶村挑选海祭圣女的消息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平日整个小冶村哪里有过这般热闹？只在村长的带领下，全村所有豆蔻年华之下的女孩依次被父母族人带到小冶村的祠堂。
崔茂牵着崔小丫，二人一路上都是拌嘴说笑，却是在路上遇到了阿苏。
崔茂知晓自己妹妹对阿苏有意思，便也有意帮着自己妹妹，便是恳求阿苏与他们一同去祠堂看郡城大人挑选圣女。董小丫自然也想听到阿苏的夸赞，却是女子羞赧，只不断扯弄着裙摆。
阿苏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却只是歉然一笑:“我昨日在林中安置了陷阱，现在便是要去看看有没有猎物上钩，恐怕不能与你们一同去了。”
兄妹二人闻言自是失落，尤其是崔小丫，只看着阿苏离去的背影，饶是想再度开口挽留，却是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阿苏好似也根本都没留意她今日的变化。
看着自己妹妹心绪失落，崔茂只是故作轻松笑道:“阿苏哥说不定只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到时候收完猎物自然会来祠堂。”
崔小丫知晓哥哥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愿在他面前摆出一张难过的面容，只是变了个话题问道:“哥哥，你觉得我能被选中吗？”
崔茂抚了抚崔小丫的脑袋点头肯定:“小丫这么漂亮，自是能被选中的。”
兄妹二人来到村上的祠堂，这里早已是聚了不少围观之人，门口有甲士看守，说是除去豆蔻年华的少女其余人一概不准进。
崔小丫见崔茂不能陪着她，便也稍稍心绪不宁，只不断回头看崔茂，崔茂便在门口朝她做鬼脸提她打气。
崔小丫局促的步入祠堂，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已是到了八个，皆是穿着与她一样的青色百褶裙。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让她与其余女孩一样寻个蒲垫坐下休息，并警告切勿大声喧哗。
崔小丫怯生生的坐下，周遭许多相互认识的女孩俱是在窃窃私语，崔小丫按捺不住好奇，便也凑头过去听。
“我娘说这次选圣女，郡守大人会给我们好大好大一座城里的房子。”
一位面容黝黑的女孩儿开口。
边上立即有同样一位稚嫩面容的女娃疑惑:“圣女要做什么？”
面容黝黑的女孩儿摇了摇头:“我娘只让我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但是没和我说要做什么。”
那面容稚嫩白净的女娃儿看到一旁的崔小丫在听他们讲话，便也将她拉了过来:“我叫余翠儿，我见过你，你是不是崔茂哥哥的妹妹？”
崔小丫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我叫崔小丫。”
余翠儿展颜青涩笑道:“别担心，我爹爹说就当是来玩儿的，顺便见见世面。”
“嗯。”
那黝黑面庞的女娃儿也是点头:“听说他们还在其他村子也挑了圣女，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现在才来咱们村。”
崔小丫疑惑道:“只挑选一人吗？”
那余翠儿诧异道:“你不知道？”
崔小丫摇了摇头:“没人和我说。”
“都安静了。”
那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忽的走进了祠堂，手还牵着一位面容如同玉瓷娃娃般精致的女孩儿。只是女娃儿神色淡漠，完全看不出金钗豆蔻芳华该有的稚嫩，二人后面紧随而至的是一位花甲年岁的老妪。
拢共九位小姑娘皆是屏息凝神，再不敢说话，那被牵着的小女娃儿也是经过了中年人的示意走进了她们那里。
中年男子只身形微鞠对着老妪开口:“有劳糜师傅了。”
那老妪闻言只是摇头缓缓踱步到姑娘们面前开口:“你们且都站起来。”
十位少女当即便是齐刷刷的排成一列，那老妪面容不算可怖，但那深凹的眼眶和鹰钩般的鼻子依旧是让人看的不舒服。
只见那老妪只握起第一个女娃的嫩手闭目沉思，半晌再是睁眼时却是直勾勾的望着那女娃儿的眼睛，直将那女娃儿吓的当即便是哭了出来。
“不是她。”
老妪摇了摇头撇开了女娃儿的手，嗓音十分低沉。
那女孩儿便是哭着在一甲士的护送下走出了祠堂。
老妪丝毫没有停顿，紧接着便是握向下一个女子的手，只一轻触，老妪当即起怒皱眉破口大骂:“这女娃儿明明已经年过豆蔻，你们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么？”
锦衣男子闻言当即也是阴沉下脸向着那女娃儿开口:“你爹是谁？你们村长怎么选的人？”
如此压抑的环境遭到此等逼问，纵然是大人也会心惊肉跳，更遑论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看着那女娃大哭不止，锦衣男人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挥手让人将她几乎是强行扯了下去。
临了那甲士走出祠堂屋子，锦衣男人再度开口对那甲士道:“记下她父母的名字，跟村长说说这事。”
甲士领命返身带着女娃离去。
经过前两人的变故，后面七个女娃儿无不是心慌颤栗。独剩下那最后一位到来的女娃儿，纵然她面容精致粉嫩，却似木偶一般始终没有流露任何表情。
老妪眼皮不断抖动，狠厉之色尽显无余，连着嗓音也是嘶哑如秃鹫的鸣啼声:“你们之中，还有谁是超过了十三岁的，自己出去。”
余翠儿两眼渗着眼泪问向崔小丫:“我不想当圣女了，咱们回去吧。”
崔小丫不知该如何作答，却是那老妪此刻已是拎起了第三位女娃儿的手。
“不是。”
“不是。”
“这个也不是。”
……
随着老妪不断摇头，眼瞅着便只剩下那余翠儿、崔小丫，和那最后一个由锦衣男子带来的女孩，便是先前那黝黑娃儿也是在老妪的摇头下被人带了出去。
余翠儿显然是个胆小性子，只在被老妪拉起手的一刹，整个身躯都是不由一颤。
那只苍老枯槁的手不断在余翠儿稚嫩的藕臂上游舞，余翠儿一早在老妪临她眼前时便已是闭上双眼不敢去看老妪。
“可惜了，不是。”
老妪依旧摇头。
余翠儿被人带出了祠堂，直到她彻底出了祠堂看到自己爹娘的那一刻，泪弦再是崩不出，颗颗饱满泪珠如撒豆子般往下淌。
崔茂看在眼中，自刚才开始，出来的女孩莫不是梨花带雨，自也开始担心惦念起崔小丫的情况。
老妪的那双眼睛深凹进眶，却是眼神尖锐如银针，被她注视只觉着为蝮蛇所盯上，崔小丫的后脑勺顿时发凉。
崔小丫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
直到老妪叹了口气，这才是让崔小丫悬着的心安顿了下来。
锦衣男子闻言也是微微颔首，只招手唤来甲士不置一词。
崔小丫被甲士带走，就在她认为之后便没什么事了之后，却是老妪再度开口:“等等。”
甲士连忙看向锦衣男子，在锦衣男子再次摆手之后，那甲士也是先行退去，独留下胆战心惊的崔小丫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锦衣男子出言道:“有什么不对？”
老妪摇了摇头:“她资质不错，做圣女虽是不够，但作为服饰圣女的丫鬟却是不错。”
锦衣男子眯眼沉思半晌才是点头:“那便先行将她留下，还劳烦糜师傅去为最后一个女娃看看。”
老妪点了点头，再次将手贴在那最后一个女娃臂上。
乘着这个空当，锦衣男子也小声问了问崔小丫的姓名和家中情况。有个大致了解，锦衣男子便不再多言，只是眉头紧锁看向那最后一个女子，崔小丫同样也是好奇的朝着最后一女子看去。
那个女娃从一开始便是表情漠然，好似从头至尾丝毫不在意眼前老妪。
老妪面露惊奇，只回身问向锦衣男子:“这女娃儿怎么来的？”
锦衣男子如实回答:“她叫做唐食胧，本是郡城里的人。听闻是因为家中变故，这才暂时由她姑母所养，村长本不愿让她出来，也是我无意中发现才带来的。”
老妪缓了口气，这才开口对那精致的女娃儿开口:“看我眼睛。”
女娃儿闻言便是呆若木鸡的转头看向老妪，好似失了魂的行尸走肉，那双无神的眼瞳在崔小丫眼中更像是两块空洞。
但很快，老妪嘴角勾起:“不错，就要她了。”
锦衣男子闻言面露一喜:“不必再往下个村子找了？”
老妪开口道:“不需要了，就她。”
锦衣男子打了打招呼，当即便是甲士护住二人，崔小丫见着锦衣男子要走，便是壮着胆子开口:“我能出去见我哥哥了么？”
锦衣男子闻言皱了皱眉:“不行，既然选中了你们。在六个时辰之内，你便不能与任何人有所接触，饮水吃食更需要由我们提供，除此之外你还要随那女子一同沐汤药浴。”
崔小丫只得强忍住心酸答应了下来，却是依旧仰头问道:“那答应给我们的田产做不做数？”
锦衣男子挑了挑眉头:“做数，虽然没有那圣女所得的大。”
崔小丫这才是彻底安心下来。
锦衣男子随即便走出祠堂对众人说明情况，也是让众人不要再滞留此地污了圣女灵气。
崔茂得知崔小丫被选中了，心头先是一喜欢，却是看了半天也不见自己妹妹身影，于是便向着那锦衣男子开口问道:“那我妹妹什么时候能回家？”
锦衣男子扫了一眼崔茂，只随意开口作答道:“放心，我们会将她照顾的很好，她往后也不用再留在这种偏僻荒村了。”
闪烁其词，避重就轻，除此之外，锦衣男子再不言他。得到答案的崔茂如受了当头一棒，原本欣喜的心也是沉进了海底。锦衣男子所言，是不是意味着他便再看不到小丫了？
为了郡城的一处田产便卖自己的妹妹，这如何使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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