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入死牢

在墙角开着一树梅花，那鲜艳的红色落入眸中仿佛被渡上了鲜血，它是那般的红，仿佛从身体里抽出来的血液，被泼在了那白色的梅花之上。冷冽的冬风吹拂着她的衣袍烈烈作响。

        她抬头望着那灰沉沉的天空伸出疮痍满目的手接着纷扬而落的雪花。

        右影怒瞪着她斥问：“你为什么要杀皇上的同胞弟弟！卫穆雪，枉我之前竟然如此敬重你……”

        左轮敛着眉，扯了扯右影的衣：“先回牢里再说吧。”

        “你还怕她冻着不成？她杀了曦王，反正也是离死不远了，何必怕在这里再冻一下！”左影挥开左轮的手，凌乱的气息里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一队禁军匆匆赶了过来，陈晋错愕的看着她那满身狼狈的模样，然后挥退了禁军匆匆赶到了她的身旁微微皱眉：“你怎么一月不见成了这副鬼样子了？不会是真的如是那些宫人说的，皇上把你打入冷宫了吧？”

        天空几只灰黑色的鸟扑腾着翅膀消失在了院子里一株沾雪的梧桐树上，树枝抖动落下了几许雪来。

        她收回目光，望向陈晋，沉默不语的与他擦身而过朝着破旧的朱红色斑驳宫门走去。

        右影站在她的身后怒斥：“这是她罪有应得！她死一万次都不够，你这个样子还想替她求情不成！”

        陈晋目光复杂的望着她单薄而削瘦的背影皱着眉一脸狐疑：“皇后娘娘怎么可能……”

        “是废后娘娘！陈统领别再说错了话！”右影推了推卫穆雪走得缓慢的步子，一脸不耐烦。

        从王妃至死牢，又从死牢成皇后，皇后便成废后，如今，她从那冰冷的破殿里重新回了死牢里，那恶臭味以及老鼠们凑作一团叽叽喳喳的声音如今在她听来是如此的熟悉。

        她被束在十字架上，右影的手中握着一条刺鞭，那鞭子有倒刺，一鞭子下去必是要带起一些皮肉的。她在鞭子上沾了盐水，朝着她一鞭子就挥了过去。

        啪！

        声音在寂静的死牢里响起，干脆而直接。

        她脸色惨白若纸，若非是有铁索将她束着，她就该倒在地上了。

        “你还不招认是不是？来，把那套新做的刑具拿来，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程度！”

        整个寂冷的死牢里就只听见那鞭子打在皮肉上以及右影怒气冲天的咆哮声，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诡异的安静，这样的安静在这样的环境下太过了，让人变得很不安。

        站在一旁行刑的人看了眼垂着头的人，朝左影担忧的回道：“左姑娘，她昏过去了。”

        “泼水！”右影捏着手中沾满了血的鞭子，怒火冲天！

        这是一种全心全意的信任到最后被背叛所剩下的恨意与怒火！

        “右影，先缓会吧，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主上只说审案子，可没有说要让她死啊。”她扣着右影又要挥出刺鞭的手腕，皱着眉摇了摇头。

        右影怒不可遏！

        “你什么意思！左影，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还要包容她吗！若不是皇上大事已定，只怕皇上都会被她拖下水。”

        左轮敛着眉目光沉沉：“你难道不觉得此事发生得很蹊跷吗？主子皇袍加身一事已经确认下来了，她没有必要再去谋害曦王，再者，相府谋逆一事圣上已经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及。”

        “证据确凿还需要什么蹊跷？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她！”右影指着奄奄一息的她怒目以视，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不好了！她开始呕血了，怕是不行了！”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狱卒一颗心猛的揪了起来，朝着右影不安的沉声宣问。

        听见她快死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皇曜正在御书房里批着折子，木苏姑姑端了茶放置在他的手旁，轻声道：“皇上，狱卒来报说她已经开始呕血了，怕是离去时不久了。”

        他顿了手中的笔，有红色的墨滴落在折子上，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如同记忆中她唇角边漫下来的血。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端起滚烫的茶盏饮了一口，被烫了，他顺手将手中的描金绘龙的茶盏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那茶盏摔落碎得四分五裂，心里竟隐约里生出了一缕不安来！

        他冷笑：“木苏嬷嬷，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替那个废后说话了！”

        木苏到底是年近五十来岁的老人了，气度沉稳冷静：“皇上如此睿智，自然明白，那件案子……”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那滴了墨水的折子上，黄金色的大殿被那碳盆熏得温暖如春，可是卫穆雪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冰冷的水泼在她的身上，她骤然惊醒，神色间竟然带上了几丝异样的亮色。

        右影的声音无数次的在她的耳旁喝斥：“卫穆雪！你招是不招！本姑娘耐心有限你是知道的……”

        她说了些什么她突然就听不清楚了，在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明黄色，她有些自嘲的扯唇笑了，鲜红的血从她的唇角漫了下来，沿着那削瘦的下巴滴落在血迹斑驳的衣襟上，沿着削立的锁骨一路往入，没入了衣襟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沉冷着，却还是那般的好听。

        “我以为主上不会来了。”她有些吃力的想抬头看看他，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所幸这十字架下的砖石垫得也够高，她即便不抬头也是能与他直视的。

        “疼吗？”他站在她身前三步远的位置，那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装下了整个天下，可是那里面没有她的影子，以前本就没有，如今，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她摇了摇头，颓然的面容上突然绽出了如花般的笑意，这样的笑刺痛了左轮的眼，她退了一步，紧握着手中的剑气息沉静如松。

        苏皇曜点了点头，冷笑着走近她，他缓缓的伸出手捏上了她的肩膀，肩膀上有血缓缓的渗出来，粘腻诡异的触感在他的手掌心中泛起了一丝冰冷得撕心裂肺的疼意，他狠狠的一用力，她的肩膀被他生生捏碎！

        她闷哼了一声，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浅青色，碎骨之痛，她却连一声痛呼也没有，右影紧握着手中的流水剑站在左轮的身旁，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神色沉静的左轮，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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