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乐坊寻欢
魏璟进了门,抬头发现那蓝袍男子已经提着食盒上了二楼。魏璟打量了两眼大堂,也跟了上去。因为出了命案,大堂里的宾客被尽数遣散,中间的台子上还零散摆着琴筝,估计是事发突然姑娘还没来得及收。魏璟上了二楼脚步却没停,又往三楼去了。站在三楼往下望,正看见二楼有个月白衣袍的男人背对魏璟站着跟那蓝袍男子交谈。有人喊那月白衣袍男子,魏璟在他应声回头时看清了他的长相。一双平扇形的漂亮眼睛,自带三分笑意,整个人给人一种乖巧又意气风发的感觉。魏璟总觉得要是离近了看,这人的眼睫应该也是又密又长的那种。他腰板挺得极直,看起来像是世家公子,可一身仵作行的打扮又让魏璟有些疑惑。
那蓝袍男子始终是背对着她,魏璟又等了一会儿,迈步往二楼最南边的一个屋子去了。站在屋门口,魏璟以三慢三快又三慢的节奏敲了门,不多时,门从里边被打开了。魏璟在女子中身高不算矮,来开门的男子比魏璟高不了多少。魏璟只看这男子一眼,就莫名联想到了赤色小狐狸。明明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偏偏长了一对勾人的眼。就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奶狐狸,只是无辜的歪头看着眼前人,就能轻而易举的摄魂取魄。
小狐狸飘飘下拜,“荼白见过长公主。”
魏璟一愣,这奶狐狸竟然是个低音炮!这反差好像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荼白恭谨的让到一边,魏璟进屋反手关了门。
荼白给魏璟倒了茶就低头站在一边,等魏璟喝了茶发现他还低头站着,就道:“既然同为王爷的线人,那你我本无身份之别。在只我二人处,不必虚礼。”
荼白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您就是长公主。”
看着他一双无辜又天然含情的眼睛,魏璟索性闭了嘴。
魏璟身边没有贴身的侍女。淮安王老奸巨猾,知道魏璟身边的人皇城里的贵人们肯定要派眼线跟着的,索性没把自己的人手安排到魏璟身边,反而是安排到了这花街柳巷。至于为什么是花街柳巷?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从京城里传出了即将返京的那位长公主最好男色,夜夜笙歌,男宠无数的传闻。一时之间,好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长公主是个荒淫无度的浪荡子。这事儿虽然不好听,但在怀安王这儿倒是无伤大雅,遂顺水推舟。
魏璟自己其实也明白,无非是那些有心人故意诋毁罢了,好让不遵先帝遗诏的行为事出有因。
魏璟慢悠悠的喝完了杯里上好的大红袍,问荼白:“下面那是怎么回事儿?”
荼白仍是恭恭敬敬,“回长公主,那是二楼雪青的屋子,死的是东街如意楼的少东家。如意楼是京城吃川菜的好去处,平时很多达官显贵都乐意常去。那少东家好像是来听雪青弹曲儿的,奴家方才从二楼过时听见了琵琶声。”
魏璟想了想,目光扫过荼白书案上搁的笛箫,道:“你给本宫吹个箫吧。”
半晌无人应答,魏璟转头去看荼白,发现他耳朵尖儿微微发红,眼里似是积了一汪水儿将落未落。荼白这会儿有些怯生生的,完全没了刚才的得体大方。
魏璟心下了然,怎么说也是还不到十七的少年郎,让展示个才艺就紧张成这样。
荼白声音很轻,还微微带着颤:“长公主要到床上坐吗?那边有有特制的香料。”
听个曲儿还这么讲究,魏璟豪迈一挥手,“不用,你快些动作。”
魏璟心里想的是,你赶紧整,整完我还想去楼下看个热闹。叫你出点动静是给咱俩打个掩护,好男色的公主来了烟花巷总不能就聊聊天吧?但这话听在荼白耳朵里可就变了味儿。
荼白轻轻跪在了魏璟脚边,伸手去碰魏璟的腰带,“奴家伺候长公主更衣。”
魏璟唰一下就从凳子上弹起来了,卧槽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你干啥!有话好好说,上什么手啊!”魏璟立刻和眼前茫然无措的奶狐狸拉开安全距离。
“长公主您让我吹吹箫,我就……魏璟眼看着荼白面儿上越来越粉,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们这儿吹箫也是那个意思?可本宫是女人啊?”
荼白越发委屈了,仰头望着魏璟,眼泪挂在眼圈,小小声:“都一样的”
魏璟彻底无语住了,都是这破世界设定的锅看着地上还是懵懵的小美人儿,魏璟赶紧往回找补:“本宫不是那个意思,这样,你吹个笛子,笛子没歧义!”
魏璟说这话的时候态度算不上好,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正常情况下不社恐,可一旦有人以任何方式打破了她给两人之间设定的安全距离,她就会立刻变得很警惕。这种警惕型社恐具体表现为面无表情的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看起来很像在生气,其实只是瞬间紧张的下意识行为。
荼白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有点被吓着了。他缓缓站起身,宽大袖袍掩住眼底一丝失落。
丝竹声骤起,洋洋洒洒,清脆动听。仔细听了会儿,魏璟心说:别的不说,荼白这小伙儿笛子吹的是真不错,跟自己儿子的水平不相上下。再听一会儿,魏璟觉得荼白这笛声抑扬顿挫很有力量,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魏璟听得正入迷,门突然被敲响了。敲门声很礼貌,只三声就止住了。荼白停下笛音,魏璟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的是那月白衣袍的男子,准确说,还是个少年。少年身边立着那先前提着食盒的蓝袍男子,魏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看样子已经过了冠礼,单眼皮,眼睛狭长,嘴唇很薄,面部轮廓锋利,高瘦,但不单薄,应是常年习武之人。门外这两人,乍一看长相没什么关系,甚至周身气质大相径庭,但仔细看下来却又莫名觉得两人肯定是一家人。
月白衣袍的少年先开口,“在下季桥,见过长公主。”
魏璟了然,看来这就是中书令家的二公子了。果然自己身边眼线遍布,才来此处不久,这二公子就已然知晓了自己身份。
魏璟作为以刺杀皇帝为己任的刺客杀手,自是对京中人事物有着颇深的了解。这季家二公子是个远近闻名的闲人,毫无考取功名的想法不说,整日里不是流连乐坊戏园就是待在刑部与仵作为伍。别人都说二公子是个游手好闲喜好猎奇的纨绔,魏璟却不这么认为。仵作和只管发号施令的验尸官不同,属低等衙役,凡检验尸体都要亲自动手,因此不是什么好差事。这季家二公子没有功名在身,倒是乐意跟着仵作一起往案发现场跑,其中原由只怕不简单。
季家老爷子是皇帝身边的中书令,他大哥又是有过战功的将军。伴君如伴虎,这小伙子怕是在藏锋啊对了,他大哥季棠?魏璟想到这,目光落到了那蓝袍男子身上。这人穿的很朴素,就是习武之人常穿的款式。但那眉眼间的俊朗英气,压都压不住,任谁看了也都知道这人绝非凡类。
于是魏璟笑道,“有人命案子二公子来凑热闹,怎么季将军也跟来了?”
听这话,季棠脸上有些别扭。季桥依然是那副眼带笑意的温和样子,又密又长的眼睫衬得他越发乖巧,“大哥来给我送些餐食。”
魏璟心道:果真如此。都说季家三兄弟很是和睦,季家大哥对庶出的小儿子季霂也是一样的疼爱有加。如今看来,京城传言也并非都是假的。
“长公主刚到京师,便流连乐坊勾栏,于女子名节怕是不好。况且这里刚出了人命案子,长公主在此逍遥作乐,怕是对死者不敬。”魏璟正暗自想着,就听见这么两句。
魏璟暗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荼白看着柔柔弱弱却是个性感低音炮,这季棠生的高大挺拔,可声音不仅温润更是带着一点软糯,即使是说这样的话,也愣是能从中听出一丝傲娇。
魏璟抬眼去看季棠,发现这人说完话,脸上除了带着一丝不情愿,竟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魏璟惊了,说好的硬汉设定呢?这么容易脸红真的很不符合人设!再往细里想想,魏璟悟了。现在的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这大昭的长宁长公主可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令将军折腰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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