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58信徒预警霉烂的
……
她瞪着眼睛, 要把男人的那张脸上虚伪的面具撕裂,声音都在颤抖:“你就是个疯子。”
“我爱你啊临临,要是宁叔知道小时候我们俩的事情——”臧青阳任由她攥皱了领子, 笑着说道:“只能把你嫁给我吧。”
宁暂临猛地松开了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兜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却不肯在他面前掉落。
她有些喘不上气,转身跑着出了展厅, 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部手机屏幕上, 显示着正在录音。
外面的暖风吹着, 宁暂临却感受不到有温度的变化。
她打了个车, 回到宁昭路的别墅里。
宁暂临把大门、客厅门以及自己卧室的门都锁上, 缩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才拥有了一丝丝忽略不计的安全感。
手机屏幕亮起, 上面有未读消息的显示,她解锁之后, 瞥到徐堂砚发来的消息。
【暂暂,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喜欢的话, 我们就不跳了。】
【出什么事了?】
宁暂临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关机,也不敢闭眼睡觉, 就这么睁着眼,一直望着天花板, 却还是能浮现出男人的笑容。
幻觉变得真实,她害怕地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面,可是黑暗耳朵里传来的也全都是他的声音。
一整夜,她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等到天明时, 她没有看到第一缕曙光,闭着眼睛稍稍睡了几个小时。
周一。
徐堂砚跟着班级队伍去操场参加升旗,却没在高二、七班里看见宁暂临的身影,解散之后,他找陈展问宁暂临怎么没来升旗,却听陈展说宁暂临没有来学校,请了假。
少年听到消息之后,又看了眼自己手机里给宁暂临发的那几条消息,她还是没有回,甚至手机都关机了。
徐堂砚尝试问过宁虞刚知不知道宁暂临怎么回事,宁虞刚也只是说不清楚,她没有跟自己说什么原因请假。
挨到下午放学后。
徐堂砚坐车回家,在宁昭路站牌那往上坡路走去,然后到了小姑娘家门口。
黑色铁栏门还上着锁,是在外面锁的,他朝里面看去,貌似没有人在,手机上发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少年就在门外站着,一直等一直等,天也黑了,还不见里面有灯被打开。
这座古旧别墅仿佛被世界丢弃了,也早就被宁虞刚给丢弃了,只有禁锢在里面的小女孩,还没有被解救出来。
“宁暂临!”
徐堂砚在外面大喊了几声,但丝毫没有动静,里面什么反应都没反馈回来。
他还有作业没写,于是回了家。
宁暂临在窗户口处站着,整个人瘦弱的身影笼在厚重的窗帘后,顺着那条缝注视远走的少年。
徐堂砚几乎每天都要到七班去找陈展。
周五的时候,他午照例来班门口,看到陈展出来之后,立马堵住了他。
“不用问了,没来。”陈展都怕了,这是一周不见就要得相思病的节奏,他有些多余的关心说出了口:“你说要是你和暂临谈恋爱了,大学不在一块,异地你不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徐堂砚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开玩笑语气说出来的话,见周姝也正背着书包往外走,很有礼貌地拦住了她,问道:“暂暂有没有联系你?”
周姝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口的暂暂是谁,几秒后才顺过来:“没有,临临请假之后就再也不回我消息了。”
她因为快到来的期末考试,倒也没把宁暂临不回她消息放在心上,小姑娘以前也经常忘回。
徐堂砚说了声“谢谢”,往教学楼外面走去。
陈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既可怜又落寞。
他坐上公交车之后,心里空落落的,望着窗外闪过的熟悉风景。
快到宁昭路的时候。
徐堂砚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打开消息页面,发现是宁暂临发过来的。
【阿砚,我想让你陪我画画。】
他立马回复了消息。
【你在家吗?我马上去找你。】
徐堂砚下了车之后,背着书包一股气跑到了宁暂临家门口,看到女孩还在那片玫瑰花丛里平躺着,只不过和小时候翘着脚丫的她并不一样,只是躺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空。
“暂暂。”他声音放柔,喊着宁暂临的名字。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宁暂临才从花丛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刻刀,她头发有些乱,应该是没有梳头的缘故,穿着睡衣,脚丫也是光着的。
她走到黑色铁栏门前,伸出手给徐堂砚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见到宁暂临,他感觉面前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没有了生气,就像是她一直喜欢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般,呈现出半枯萎的状态。
“你来了。”宁暂临声音很轻,说完就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徐堂砚默默跟在少女身后,怎么比上次见还消瘦了,透着睡衣都能看到后背蝴蝶骨的轮廓。
来到客厅之后。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盏灯开着,茶几上面放了几个拆过封的面包袋,大概这几天宁暂临就吃的这个。
她往木质楼梯上走着,很慢,一步又一步。
直到在上三楼的楼阶处停住了,宁暂临低头看着台阶上溅落的黑色斑点,又忍不住想起了妈妈连离开都没有和自己说,就不要她了。
可是宁暂临不怪她,秦顺宜只是生她的母亲而已,没有义务为了女儿困在这里丢了命。
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宁暂临又继续往楼上走,她从三楼的画室里把自己事先调好的颜料盘拿到手里,出门看见站在卧室门外面的徐堂砚。
她带着他进了卧室里,整个房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厚重的窗帘把所有的光线都隔绝了,桌上的花瓶是倒着的,花枝枯萎,书桌一片凌乱。
“阿砚,你坐到床上。”宁暂临眼神呆滞地扫过来,一只手端着调色盘,另一只手拿着那把黑色笔身的细管刻刀。
徐堂砚把自己的书包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听她的话走到床边,坐在了上面。
他有些不解:“不是让我陪你画画吗?”
宁暂临愣了愣,过了几秒后,走到他身边,语调平淡:“画板是你。”
徐堂砚看着她把刻刀上蘸了颜料,才意识到宁暂临是要用刻刀在自己身体上作画。
他从床边站起来,还没说话就看宁暂临皱了下眉头:“你是不是怕我伤害你?”
徐堂砚柔声安慰她:“我去洗干净脸。”
少年走进卫生间,把自己脸洗干净,然后走回到宁暂临边,听话地坐在床上,等她处理自己。
宁暂临看着他睫毛上还湿湿的,有水珠也沾到了发梢,眼神看着她的时候,隐忍又深沉,诉说的感情是海浪涌过来,漫过她,却没有溺死的感觉,反而感受到了安全。
刻刀的颜料基本是白色,抹在他的脸上,小姑娘眼神真挚,她在完成一幅伟大的艺术作品。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
她说让徐堂砚站在这里别动,说自己去客厅接一杯水给他喝,他的嘴唇太干了,上色不好看。
徐堂砚自己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卧室里,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玻璃杯,卧室里的饮水机里还有水,不知道她为什么多此一举去客厅接。
等人回来之后,他把玻璃杯拿到手里,避开脸上的画,喝了半杯,放到桌上。
宁暂临往前凑过去,腿抵在他双腿之间的床沿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盯着那淡粉色的嘴唇,顺着纹路在皮肉上画了几朵洁白的小山茶。
她伸手勾住白衬衣的领口,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往肩膀处扯了扯,露出少年修长的脖颈和凸显的锁骨窝。
绿色细长的根茎从下颌连到左侧的胸膛处,她渴望花根能扎进徐堂砚的心脏里,让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滋养着白色山茶花,成为养料。
等这一整幅作品完成后,已经到晚上九点了。
宁暂临看着眼睛阖上又强行睁开的他,嘴角上扬,露出这段日子以来唯一一个笑容。
见她收了刻刀,不再往自己身上涂抹颜料,徐堂砚眨了眨眼,问道:“画完了?”
“嗯。”宁暂临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是最美丽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孤品。
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存到自己的备忘录里。
宁暂临盯着他面容、脖颈、锁骨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很平静地说出来一句话:“霉烂的白山茶灿漫盛开,自以为是又明媚如斯。”
是啊,她都霉烂了。
徐堂砚安静不语地听着她说话,不知为何困得眼皮都要合上了。
“阿砚,这是这幅画的意义。”她笑着,把睡过去的徐堂砚歪倒在床上,平躺在被子上,没有把画弄花掉。
宁暂临就站在那里,弯腰凑近他的脸,多么好看的少年,她盯着那薄薄的嘴唇,发愣了许久。
离近点,再近一点,她虔诚的如同信徒,轻轻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去,温软的,不理智的,白色颜料也沾到了少女的唇上。
宁暂临打开卧室门出去,从画室里拿出自己的木棕色作品盒,抱回到卧室后,放到徐堂砚的身边,粘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阿砚,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可我太脏了。
那只粗鄙不堪的画笔,在无瑕的画纸上抹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张着血盆巨口,他吞噬了我的快乐、纯洁、敏感娇软的心,以及我与这个世界抗争的眼神,我变成了一直活着的死怪物。
对不起,我自私的想让你陪我最后一晚,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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