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暴君：那早死的白月光（1）

裴国，国都。
  正值六月，大地被炽热的日光照拂，云层如巨浪般翻滚，将烈日包裹，敛了几分盛夏难捱的暑气。
  杨柳矗立，繁花似锦的护城河畔，一辆接着一辆镶金嵌宝的宝马香车驶过护城河吊桥，竟是直奔皇宫而去。
  “诶，这个月第五次了吧？”
  “是啊，这才月中呢。”
  “害，我们陛下对那位白月光的执念可真深，这几年找了那么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那位故去的公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没人能与之相比。能找到几个部位替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都有这么多替身了，那为什么我们陛下，这些年，后宫一直空缺啊？”
  “你傻啊，这都不知道，当然是要为那位早死的白月光守身如玉啦。虽然陛下找了部位替身，但是也只是锁在宫里罢了。可能这样，会让他觉得祁公子还在吧。陛下素来暴戾无常不喜外人触碰，那些个妄图爬龙床的，哪个能有好下场的。”
  “那位白月光都故去多年了，看来我们陛下这心病是……”
  “万事不能说得太过绝对，国师可占卜预言过的，咱们陛下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
  “陛下，人都在偏殿里头候着了。”
  温声说话之人正是大总管唐公公，他在当今天子还是皇子时就跟在身边了，多年来陪天子历经风风雨雨，可谓忠心耿耿，颇受天子器重。
  天子高坐龙椅之上，一身玄色华服，羊脂玉冠将乌发束起，露出桀骜暴戾自带威仪的眉眼，听此，凤眸微挑，眸色幽深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唐公公常伴天子身侧，虽然免不了会被这股如山般的威压震慑，但总归是浮沉了多年，除非天子暴怒，一般都是能应对下来的。
  皇帝大多喜怒不形于色，现任皇帝暴戾恣睢最是阴晴不定，要是一个眼神应付不过来，他又怎会稳坐高位多年。
  “皇上，六月的天当真是反复无常呐，各位公子来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这才耽搁了时间。”
  唐公公朝他的徒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徒弟会意，立马跨着小碎步出去，不一会，十个小太监一人捧着一幅卷轴躬身进入大殿，愣是无人敢抬头。
  唐公公示意他们展开卷轴，弯腰恭声道：
  “皇上，这是画师刚画好的画像，请您过目。”
  现任皇帝裴质青，是先皇的七皇子，在夺嫡斗争中杀出了重围，踏着无数尸骨登此高位。登基三年来，良策治国，重修国法，收复失地，国泰民安。
  世人皆知，皇帝陛下有一位早死的白月光，是祁丞相的嫡子祁晏怀。在皇帝还是皇子时，有次外出溺水，是祁公子出手救了他，自那以后，情愫由心生。
  不幸的是，夺嫡之战中，祁公子身亡。待稳定朝纲平定战乱之后，这位皇帝陛下画了画像，派人疯狂地在民间搜寻祁公子的身影。
  花相似，人难同。挑挑拣拣，三年来，也没有留下过一人在君侧。只要官兵照着画像，找到了五官的某个部位相似之人，那么，不论如何，此人都得入宫，无令不得出宫。
  不入后宫，不得出宫，这和强抢民男有何区别，因此，裴质青喜提了个暴君的称号，当然，他人只敢暗暗叫唤。
  裴质青懒懒掀起眼皮，终是来了兴致，看了一幅之后，目光移向其他画像，眸中阴鸷顿时翻涌，他冷然道：
  “去检查一下，谁要是敢买通画师，直接解决了。画师也是。”
  “是，奴才这就去。”
  用了晚膳，裴质青才宣了那些个替身，这回，只剩下六位了。
  他们齐齐跪地，无令不敢吱声。
  都说这位皇上性格乖戾，阴鸷暴戾，几年来因对白月光思念过度，在民间疯狂寻找祁公子，只要有部位相像的，那么，那人就得入宫，不得出去。
  面圣这一环节，有专门的礼仪姑姑指导，要保住脑袋瓜，是万万不得出错的。
  行错一步，万丈深渊啊。
  一起来的那四人，仗着家境不错，竟然敢买通画师，姑姑可是严厉遏止过的，他们为圣宠，竟敢明知故犯，现下也是自食其果了。
  “抬头。”
  年轻帝王语气淡淡，气场强大，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不从。
  六人压住惧意，听令抬头。
  看清御座上之人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皇上丰神俊朗，俊美无俦，雍容矜贵与生俱来，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
  只是对视一眼，就能让人心跳不已，若是能荣获雨露君恩……
  裴质青将一切纳入眼底，收了一直敛住的威压，寒意凝聚眸中，拧眉道：
  “滚。”
  唐公公连忙带人离开，裴质青没有再赏赐他们一个眼神，而是拿出脖颈的挂件，细细摩挲。
  朱砂而制的山鬼钱，是吉祥之物，只不过，并不适合暴戾阴鸷之人佩戴，从纹理可窥知，这枚山鬼钱被留下多年，也许是被人经常抚摸的缘故，纹路细腻有光泽。
  低低的哀叹响起：

  “好想你，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但是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你啊……”
  裴质青起身回了寝宫，画像挂满了整个宫殿，书案上，还有未完成的美人醉酒图，裴质青提笔，将未完成的继续，不出片刻，美人醉酒之姿栩栩如生的浮现，似在诱人沉沦。
  待到画像干透，裴质青拿起画像上了龙塌。
  唐公公大气不敢喘地掩上双开门，将宫殿里的美妙乐曲与外界隔开。
  里面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入梦。
  腐朽梦境中，美人出现，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殿下，这个给你。”
  “一枚山鬼钱，护你万周全。”
  天崩地裂的大地重焕生机，刹那间，他的世界万物复苏。
  ……
  虞城，边境小城。
  一座素来有沙地绿洲之称的小城，距边塞一百多公里，不同于风沙漫天和寸草不生，这里山清水秀，郁郁青青。
  祁晏怀在书案上醒来。
  阮阮问祁晏怀：“大人，您已经离开主神三年了，现下时机已成熟，要使用仙术回去吗？”
  祁晏怀伸出指腹按在太阳穴上按了一会，才摇头道：
  “不急，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好贸然出现在都城，我先写一封信，你化身飞鸽马上送回祁府。原来的身份我已经放弃了，用了三年才换了个身份。等到一切安排妥帖以后，再乘坐马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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