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详的将军府贵女（11）
空的。
南渊出手的下一秒，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短剑一抖，被子被拉开了一大道口子，棉絮在空中飞舞，乱了南渊的视线。
“一会去帮我买一床回来，”黑暗中，有女声静静地说道，“我从家里过来就带了这么一床被子，你划坏了要赔的。”
南渊：“”
循着声音转身，他要刺杀的对象就坐在蒲团之上，与黑暗融为一体，不知道在暗处看了他多久了。
南渊：“”
知道自己的暴露了，南渊也不辩解，索性直接坐到了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这样慢慢地喝了起来。
黎默也不急，南渊说不说都对她没有影响。
最终还是南渊忍不住先开了口。
“其实你本来跟我没有关系的，”南渊幽幽地说，“只是我得罪了你，所以想着干脆斩草除根罢了。”
黎默：“”
接受不了的反而是一向安静的元，他不明所以：“这算是什么道理？！就因为得罪了你，反而要把你杀掉？”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受害人。”要是今天是真的沈明珠，仅仅靠着沈明珠的身手是不一定能躲过去的。
眼前的占星阁阁主翻身下来的动作无比流畅，黎默断定他有不低的武功在身上——说不定还有些其他的本事。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南渊本以为眼前的人再淡定，也多少会因为他刚刚的话而感到不悦，只可惜他面前的人是黎默，因此他的好奇心反而起来了，“你就完全不想知道？”
“你想说当然会说。”黎默不在意地说道，“我不强求。”
南渊摇了摇头：看来眼前的人只是一时运气好才躲过了他的夜袭，虽然他不知道黎默是怎么瞒过他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看着的，但他感觉黎默对他没有敌意。
对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没有敌意，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既然你发现了，那我现在要走了。”南渊拱了拱手，“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为难你了。你想要的东西吩咐一声就会有人送来，其他的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黎默：“前提是？”
“前提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针对我。”南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眸流转，显出几分狡黠来，“怎么样？”
“不如你讲讲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南渊的转变就在一瞬间，黎默敏锐地察觉到南渊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才会如此。
说不定身为占星阁的阁主，南渊真的有真本事在身上呢？
“想知道啊，行，”南渊从不知何处摸出来笔墨纸砚，“我们立字据。”
黎默：“”
硬了。
拳头硬了。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黎默的脸上绽放了堪称绝美的笑容，原主沈明珠的长相本就大气明媚，如今黎默几乎将这个优势发挥出了十足十，“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南渊察觉到了黎默的不对劲，心下一凛，下意识地就想溜出去，没想到却被一把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救”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黎默擦了擦自己破皮的拳头，对摊在地上的南渊说道，“你胡言乱语害我到了如今的地步，我打你一顿就当受了报酬了。”
“你”南渊吃痛地撑起身，爬到了椅子上喘气，半天练不成一句话来。
黎默虽然没打他的脸，可是却处处朝他身上招呼，哪里疼打哪里！
南渊庆幸自己没跟黎默真的动起手来，只是被动挨打罢了，不然可能就不是简单挨顿打这么轻松了。
“这件事我也是被迫的，”南渊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那里刚刚被锤了两拳，“只是太后吩咐下来让我这样说的，不然她就要到处去说我的占星阁是招摇撞骗——”
那日。
“如今哀家胸闷不已，南阁主可要好好看看，是不是邪祟作祟的缘故。”太后斜斜倚在软塌上，对着站在一侧的南渊说道。
南渊：“其实我建议还是找个太医看看。”找他做啥，难道他会看病？
太后：“”
“南阁主如今越发胆大了，在哀家面前还能自称是‘我’？”太后将擦手的帕子丢在了地上，屋里的人跪了一地，“你好大的胆子！”
南渊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没有跪下来，只是解释道：“自称跟不下跪，这些都是皇上跟太后您允许的啊，您是不是忘记了？君无戏言啊！”
太后：“”
太后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发泄一下罢了。眼前的人倒好，不光没想着磕头谢罪，满脑子就知道争辩！
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装的。
既然如此，太后也就不在转弯抹角了，她示意阿玉将找到的东西丢到了南渊的怀里。
“我需要南阁主的帮忙，我如今身子不大好了，时长感觉到有邪祟入侵，看起来是大凶之兆。”太后身子朝后仰了仰，选了个自己感觉舒服的姿势，“沈家的沈明珠，哀家瞧着就像是这邪祟——一个会祸害到月朝国运的不祥之人，你说呢，南阁主？”
“她把什么给你了，”黎默的关注点偏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南渊：“你觉不觉得你关注点其实挺奇怪啊。”
黎默摊手：“所以呢？”
南渊：“”
“她给我的，是我的师兄弟违反月朝法律的证据。”南渊像是不想提起，只是勉强解释了一下，“我们几人相依为命，就算他们真的做了错事，我也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了。”
黎默：“你真是个好人啊。”
南渊：“谢谢，但是我觉得你这不像是在夸我。”
“来到这里，你不会死，最多是待遇上会有些落差，”南渊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再加上，你的父亲沈将军手握兵权很久了，会不会对月朝产生伤害也不一定。我这样做，也算是有个制衡——”
“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吗？”黎默淡淡地打断了南渊的话，“安慰自己，其实沈苍说不定是个坏人那你那些师兄弟，难道不是本身就是坏人吗？”
“君命难违”南渊声音低了下来，“天子脚下讨口饭吃而已后来皇帝也告诉我，说你是不祥之人这件事情可行，所以”
南渊犹豫了一下，将事情全盘托出：“我其实只是想着，等到之后我可以对你多多照拂一些。只是没想到，你那天出现反倒是真的让我震惊了。”
“你是另外一颗紫微星，”南渊缓缓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只是我要做的事情会让你记恨上我罢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我只能铤而走险”
得罪一颗紫微星的后果是什么？南渊无法预估到，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趁这颗紫微星没有真正成气候之前，扼杀掉她！
怎么会有女子是天生的紫微星呢？南渊不明白，可他的眼睛不会作假，在沈明珠的身上，他是真的看到了。
她比郝连宏还有潜力，而他在最初的时候就得罪了他。
“所以你选择今日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我？”黎默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没什么波动，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
也是，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南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啦我不是还带了笔墨纸砚嘛，万一打不过还可以投降”
黎默：“”
这人准备的还挺好的。
“现在你都知道了，”南渊的肩膀一垮，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我打不过你，你想让我帮你什么都行，只要你饶我一命——”
“如果我今日没有察觉，是不是就死在你的剑下了。”黎默突然问道，“在你说出所谓的‘预言’之前，有想过失去的女儿的沈苍和在尼庵里沈明珠的下场吗？”
南渊脸色微变：他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沈将军其实一心忠于月朝，绝无二心。沈苍怎么会对月朝有威胁呢？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之前注定要站到沈将军的对立面。
他看似是享受了国师的待遇，只是他自己知道，除了依附皇室，占星阁没有别的选择。
“看来你是知道的，”黎默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南渊苦笑一声：“我只是想活着罢了，沈小姐，世间种种，万般不由人！”
“你走吧，”黎默挥了挥手，“若是我有事，我该怎么联络你？”
南渊没想到黎默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了，可他心里也清楚，沈明珠跟皇室必将有一战。如今就是他站队的时候了，一步错，此后步步错。
手心里不知道何时出了汗，南渊的本事用不到自己的身上，他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凭着自己的直觉。
良久，南渊听到自己的嘶哑着嗓子开口：“如今照月寺外围都是我的人，有什么需要你托他们给我带话即可——我想凭着小姐的本事，这件事情应该不难。”
黎默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照月寺幕后的人是谁？”
南渊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照月寺，居然听命于太后。”元对这个消息表示了震惊，具体表现在这已经是他在这段时间内第n次重复这句话了，“当朝皇帝是怎么允许的？”
“可能这股势力是很早之前就留下来的。”黎默在灯下翻开了一本书，那是照月寺的历史，从泛黄的纸张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说，照月寺其实是月朝最初的那位跟皇帝一起打下来月朝江山的皇后建立的。”
“哦啊？”元有些懵，“你手里的书是哪里来的？”他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哦这个啊，”黎默吹了吹书页上的灰尘，“今天下午从照月寺的书阁里偷出来的啊。”
元：“”
他想起来照月寺的藏书阁管理森严，所有的书本都不能带出来。而黎默倒好，直接把人家的书都偷出来了。
元的沉默不语引起了黎默的注意，黎默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书，就是照月寺的一些历史罢了。那些武功秘籍什么的我都没拿完呢！”
元：“”
“没、拿、完？”元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是啊，”黎默索性掀开了自己的床垫让元看个仔细，“喏，就是这些。”
如果元真的有实体的话，估计也是目瞪口呆的造型。
这几乎铺满了整个床垫的书，他们如果被抓住的，相信有几条命也不够别人打的。
黎默察觉到了元的想法，安慰他道：“没关系，反正她们都打不过我。”
元：“”草！
将军府。
此时已经深夜了，沈苍父子俩人用来谈话的房间还亮着灯。
“府里有奴仆三十有六人，如今除了秦伯跟后厨俩位厨子，浆洗的两位婆子，还有我们用惯了俩位贴身人，其他的人都让他们回去了。”沈兴盛对着账本，一条条地跟沈苍汇报，“多数都拿了银子回去了，少数的几个准备找些活计在城里待上一段时间。”
“尽量让他们都回去吧。”沈苍简短地总结道。
“是，”沈兴盛继续算账，“对了，还有算账的王伯暂时留了下来，不然我们名下的账本实在繁琐，短时间内还是不好入手的。”
“名下的商铺，算一下收益，年收不好的现在可以卖掉了。”沈苍想了想，“效益一般的先留着，如果效益太好的也卖了，留一间供日常的开支就可。”
沈兴盛：“”
他都不知道他爹想做什么，若是真的想通过减轻府上的奴仆来告知上面那人他们没有不臣之心，现在怎么又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家的店铺上？
这其中还是有几间铺子能挣些余钱的，沈兴盛有些不忍心，斟酌着开口：“这当中还是有些铺子不错的，全部都处理掉的话，之后要是想做起来怕是很艰难了。毕竟京城也算是寸土寸金，这里面还有几间是要给妹妹当嫁妆的——”
说到这里，沈兴盛猛地停住了，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沈苍，眼见着沈苍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沈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好歹还要给明珠留下来几间当嫁妆。”
沈兴盛：“”
他其实真的很说，就按照郝连宏的性格，他们俩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还想着在郝连宏活着的时候能把明珠接出来吗？
想到如花似玉的妹妹，沈兴盛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算了，就让大家都有个念想，这样也挺好的。
“咚——”
悠扬的钟声响起，黎默睁开眼睛。
从妙法师太那里了解到，现在大约是早课的时间。
黎默洗漱完毕，换了照月寺的统一服装，跟着梅幼和莲沁朝着明月堂赶去。
梅幼在这之前就跟其他人打好了关系，也成功找到了明月堂的位置，确保了她们不会因为第一天找不到路而挨骂。
到了地方，已经陆续有人来了。
明月堂的位置不是固定的，来得早就有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梅幼拉着黎默她们俩人到了最角落，如今第一天不知道情况，还是低调些好。
所谓的早课，就是讲授佛经。这些对于沈明珠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沈明珠最讨厌的就是死读书。
不过这些对于黎默来说倒是新奇，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跟今天的讲师友好互动了一下。
妙言师太点了点头，夸赞道：“是个有慧根的。”
黎默：“好说好说。”
元：“”谢邀，麻了，不知道点亮佛学技能有什么用。
“小姐看起莱跟平日似乎有些不一样呢。”等到妙言师太走到了另外一侧，一直憋着的梅幼这才敢出声。
这个一向细心的姑娘自然发现了黎默的不同，她将探究藏在眼底：“我怎么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上次老爷请了先生来，小姐还将先生气走了。”
“人总是要变得。”黎默低垂下头看书本，“如今不比之前，现在没人会管我们了。或许适应环境改变自己，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梅幼用心疼的眼神看着黎默：只不过短短两日，小姐就变了一副模样了，可她还是更喜欢之前小姐无忧无虑的时候。
黎默拍醒睡着的莲沁，拉着她们俩人一起研究：“其实我感觉妙言师太说的很对啊，你看这个”
梅幼：“”算了，她是真的想多了，还是眼前的早课比较主要。
一连几日，除了上早课一日三餐，黎默剩下的时间里有时候会被安排干些杂活，更多的时间就是跪在蒲团上为月朝祈福。
日子过得平静又和谐。
那是不可能的。
元在某日无聊听到黎默在祈福时候的碎碎念：“阿弥陀佛，让郝连宏上大号没有手纸；菠萝多若米，让太后出门就崴脚”
元：“”这都什么跟什么！
除了这点插曲之外，似乎除了不能出去，黎默的生活似乎异常的平静。
就好像存在原主记忆中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是她的幻觉一番。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并没有带上梅幼跟莲沁，她只是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甚至没解释缘由。
她虽然没有在照月寺如同黎默一般混得如鱼得水，可也没得罪多少人。
那么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些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整个照月寺都是太后的势力范围内，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在黎默这里一目了然。
太后无非就是想着让沈明珠自己不堪受辱，最好自己能直接自杀，这样才能扰乱沈苍的心神，让郝连宏的针对师出有名。
“后宫斗争真是可怕，”黎默想明白这一切，沉默了好久，“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已经把手都伸向朝堂，郝连宏似乎一无所知呢。”
“不，不对，或许郝连宏从头到尾都知道。”黎默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她想到了郝连宏在太后宫殿里演的一出戏，“他早就知道，还是顺从太后的意思娶了陈晚汐”
答案不言而喻，郝连宏一定是想着如何算计太后。
“这就是天家母子吗？”元也反应过来，“全是算计。”
黎默来不及回答元的疑问了，此刻她发现有人朝她这里而来，从来者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人不怀好意。
看来是有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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