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小竹啊。”侯雪卿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轻声道,“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
小竹“嗯嗯”的点了点头,道:“哥哥,方才我在上面已经把那些平民放了。我们也走吧。”
“那楚白零呢,你把他地盘拆了,他想必已经气疯了吧。”侯雪卿说着,心里却是觉得一阵酸爽,要那楚白零整天到处乱抓人,遭报应了吧!哼!
“他呀。”小竹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被我杀了。”
“??!”侯雪卿一惊,顿觉一股凉意袭来。
小竹见他这幅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嘿嘿,哥哥原来这么好骗”
“”侯雪卿皱起雪眉,懊恼道,“小竹!”
“喂!”二人身前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叫,“你们两个脑壳有病吧?在这种地方打情骂俏!”
侯雪卿听到此话,不由得耳根泛红,虽然他自己并未察觉。
他回答那“女人”道:“九凤前辈,这里就要塌了,红染祖师说塌了你们便能出来了,您多多保重,我们先走了!”
说着,就与小竹相视一眼,疾步往外逃去。
只留身后的九凤扯高嗓子大叫道:“喂!什么叫做塌了就能出去了啊?那是硅婴不是我!塌了我就轧死了!喂!你们两个孽畜给我回来!!”
“你他妈能不能别喊了!”隔壁牢房里的硅婴愤愤道,“整天跟个泼妇似的骂街,哪有点地仙的样子!”
九凤猛地啐了一口道:“我去你个仙人板板!就是你这死瓜娃子,跟他说什么塌了就能出去了?你脑壳被猪拱了??!”
硅婴沉重的呼了口气,闭眼凝神。
不久后,整个地牢全然轰塌,处处积满了乱石碎块,阵响声中夹杂着声声群魔乱鬼的咒骂嚎叫。
侯雪卿二人从乱石坑里回到地面,坐着喘了口气道:“小竹,我真是怕了你了。”
小竹轻轻一笑,竟还邀功似的道:“哥哥,我打跑了楚白零,说好的红烧肉呢。”
侯雪卿不禁扶额,现下可是把什么万佛门、蜀王都给得罪透了,他竟还想着吃肉。惆怅之余道:“对了,楚白零到底怎么回事?”
小竹眉骨轻轻往上一挑,道:“我虽没把他打死,但也够他受的了。不过那小子精贼的很,跑的时候把最下面关的东西都给带走了。”
侯雪卿不解道:“最下面?”
小竹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他如今在修炼一种邪功。地下三层关的都是些凶极之物,他应是在用那些东西体内的魔气,催炼某种”他略显一顿道,“某种活物。”
“用魔气催炼活物?”侯雪卿一愣,想起什么又道,“不对啊,刚才红染祖师和九凤前辈还在下面呢,我也一直待在第三层,没见楚白零来过啊?”
小竹道:“哥哥,刚才那是第二层。”
???
可他当时明明看到挂着“三层地狱”的白布了,难道在某一瞬他又莫名其妙移到了第二层?楚白零又为何骗他说硅婴在第三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雪卿猛地甩了甩头,他如今脑力有限,不宜用脑过度,否则就如现在,脑仁胀痛、头皮发刺。
转而敛神道:“这么说来,那楚白零竟是在以魔气为引,以活人为器。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竹淡然道:“如今世道大乱,想必也是想创就一番功业吧。”
“难道他想在人间称帝?”侯雪卿顿觉荒唐道,“小竹,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万佛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为何如此任由楚白零在凡间作乱。”
“哥哥肯定在疑问,为什么万佛门中的弟子不是一群秃驴臭和尚吧?”
小竹坐在一处石阶,支着下巴看身旁之人道,“万佛门其实分为一个总派和一个支派。总派位置在如今的楚国,其里弟子修佛。支派则就是如今蜀国的万佛门,其里弟子修道。”
“不过总派早已隐蔽,已经几百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小竹道,“有人猜他们都已渡劫飞升了。而今支派的宗主也闭关多年,万佛门已经没人能管楚白零了。”
侯雪卿道:“原来如此”
小竹起身道:“走吧哥哥,人已救,其他的就不关我们事了。”
侯雪卿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他不是仙门中人,楚白零就算要逆天其实也轮不到他管。
返回青州城的路十分漫长,侯雪卿又不愿再让小竹带他飞回去。二人便在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歇下了脚。
这个村子叫做晓云村,田园气息浓厚,阡陌纵横,桂花清香远扬,垂髫小儿你追我赶,人们怡然自乐,倒是个截然不同于青州城的世外桃源。
二人一入村,便感到一阵安然、轻快,沐浴在阳光春风下,踏着桂花香缓缓迈步。
田地间耕牛遍地走,四处充满了农人的吆喝、孩童的嬉笑、少女的歌声。
田埂间,一个稀毛小儿突然见来了两个奇装异服的怪人,睁大双眼抹了把鼻涕叫道:“快看!黑衣服和白衣服!是无常小鬼索命来啦!”
侯雪卿和小竹听闻,皆是朝小儿一望,小儿被小竹那狠厉的眼神吓得不轻,顿时“哇啊!”一声大哭起来。
田地间正在犁地的老农听到哭声,就放下了手中的活事,走到田埂间抱起小儿道:“别哭了二娃,大白天的哪有什么小鬼啊,阿爷干完活去集市给你买年糕,乖啊。”
二娃顿时又不哭了,搓了搓微红的眼睛,指向路旁桂花树下的侯雪卿二人,道:“可他们就是黑白无常啊,那个黑无常刚刚还瞪我了,好吓人啊!”
老农朝树下一看,一黑一白的纤长身影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十分诡谲风雅。
白衣服的人还好,眉眼含情,温润如玉,颇具仙风道骨。可黑衣服的人就不一样了,一头高束的纤纤银发,剑眉星目间无一不充斥着乖戾,一袭黑金锦衣更是衬得他邪气十足。
乍一看确实就是黑白无常的模样。
可这老农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们村又没有死人,一介清贫之地,几十年来连个飞毛鬼都没见过,何故使得两位无常大人贵临?
而后便将二娃放了下来,拍了拍头让他自己去玩。随即朝侯雪卿二人走去,热情带笑道:“二位小友,你们是?”
侯雪卿对他一礼,温声道:“老伯,我们兄弟二人从外乡躲避战乱至此,如今穷途末路,可否借此歇息一晚。”
侯雪卿说的楚楚可怜,眼里泛光,那老农性情纯善朴实,竟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老农见这俩娃娃脸色有些苍白,心想许是一路艰辛至此,又累又饿,不禁鼻子一酸,赶忙道:“娃子,跟我来。”
侯雪卿和小竹相视一眼,又立即行了一礼,“多谢老伯!”
二人一路跟着老农回了家,到家已是酉时,太阳渐已西下,天边晕出了一抹殷红。
老农的家不大,却硬是给他们腾出了一间木屋,让他们在此歇息。
二娃一见阿爷把“无常小鬼”带回了家,顿时又是大哭大闹,老农安慰了好半天没用,侯雪卿就从乾坤袖里掏出了一枚大金元宝,递到二娃跟前道:“你别哭了,你看它,金光闪闪的多亮。”
二娃:“”
老农:“”
小竹:“”
侯雪卿还不明所以,继续朝二娃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小竹总算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哥哥,哪有这么哄小孩的。”
侯雪卿见二娃哭得更厉害了,不禁有些懊恼,心说自己这么哄也没错啊,问题究竟出在哪了?难道自己长得很丑,竟能把人吓哭么??
小竹看着侯雪卿,轻溺一笑,随即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于双指间变出了一只萤火虫,这只萤火虫通体银色,发出温暖的绿色荧光,梦幻不已。
萤火虫逐渐从一只变成了一群,朝二娃翩翩飞去。二娃见状一怔,顿时就不哭了,往前扑去道:“阿爷,好多萤火虫啊!是阿娘回来了!!”
温暖的荧墙将二娃紧紧围住,这些萤火虫具有灵性,陪着二娃飞舞追逐。
老农见状有些凄清的一笑,道:“二娃的娘死得早,他总会问我阿娘去哪了,我便告诉他阿娘化成萤火虫,飞到天边了。”
“阿爷!真的是阿娘!我能感受到她!”二娃将一捧荧光小心翼翼托于掌心,两颊婴儿肥红彤彤的,笑得天真可爱。
老农回他一个宠溺的微笑,“嗯,阿爷知道。”
说罢又转而朝侯雪卿二人道:“娃子,今晚就在这安心睡,我一会给你们煮些面端来,放心,战火燃不到我们村里来。”
侯雪卿心里一暖,这位大伯对他们两个萍水相逢的怪人如此善待,他日后定要好好报道才是。
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恩情,只汇成言简义重的一句:“多谢老伯。”
一会儿后,萤火虫渐渐消散,像是要飞走了,二娃急着睁大水眸道:“阿娘!阿娘你要走了吗?”娇幼的声线逐渐哽咽道,“不要离开二娃,阿娘”
老农心中苦涩,鼻子一酸,顿了顿只道:“阿爷去拿个罐子给你捉几只。”
二娃听闻,连忙笑着点头道好。可正当老农去拿罐子时,二娃却又喊道:“阿爷!不要了!”
老农一愣,“什么?”
二娃稚幼的脸庞闪过一丝惆怅,转而看向即将散去的萤群,圆圆的眼睛映着炽烈的荧光,“我记得阿爷说过,阿娘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我不想把阿娘关在一个黑黢黢的罐子里。”
老农的眸底倏然落下一滴热泪,无语凝噎。随后与侯雪卿二人道过别,就牵着二娃的手,回隔间木屋去了。
侯雪卿二人没有进屋,并肩停坐在木屋外的窗台上,此时月光皎洁,院子里的梧叶萧萧,一片安然。
“哥哥。”
“嗯?”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侯雪卿道,“就是心里有点闷。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自己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小竹垂眸道,“既然当初选择忘记,想必日后也不愿再想起。”
侯雪卿转而一笑,“刚刚那些萤火虫是你变的吧?真好看。”
小竹没有说话,侯雪卿又喃喃道:“说来二娃也真是可怜”
“哥哥”
一会儿后,老农便端了两碗热腾腾的荞麦面过来,“娃子,我这没什么好的,只有些粗油淡饭,将就填下肚子吧。”
侯雪卿连忙谢过老伯,心里觉得自己欺骗老伯,又这么劳烦人家,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半个时辰后
木屋虽简陋,室内却十分整洁。比起侯雪卿在山上修的,那座连狗都嫌弃的破屋,不知强上了几千几万倍。
虽然那座屋子后来被小竹翻修,已经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但,那也是小竹修的,跟他毛关系没有。
小竹躺到凉席上,一只手支着后脑,侧身朝着侯雪卿道:“哥哥,累了这么久,快来歇歇吧。”
侯雪卿此时坐在桌前,桌上一片狼藉,堆满了金元宝、铁锤、锒头、小刀之类的器具。
他一手拿着超大的金元宝,一手执着刀,准备雕刻一个黄金玩偶送给二娃。
不是那种不会动的普通玩偶,而是会哭、会笑、会说话的灵偶。
他曾在一本杂录里看过这么一段记载:灵偶,黄金铸之,以血为契,以灵为识。赋其血灵,承之性情,与人无异。
这第一步便是用黄金雕刻成像,可侯雪卿忙活了一晚上,已经报废数十个超大金元宝,还是没有雕出他满意的样子来。
不禁惆怅至极,为什么自己这么笨?为什么自己手这么残?
小竹见他没反应,便起身走到侯雪卿跟前,轻轻拾起桌上一块报废的黄金木偶。
小竹眉角轻轻一颤。
这木偶怎么说呢,眼睛长斜了。
复又轻轻放下,拾起另一块
鼻子长歪了。
另一块
这嘴巴,怎么跟个香肠似的?
再下一块!
他只一碰,黄金头就“咔嚓”断落在地。眼睛鼻子跟黏上去的一样,咔咔从那张扁平的黄金脸上脱落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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